走廊外慌忙冲上来一排保安,还有几个客人好奇看过来,梁镀带上包间的门,李寄赶紧过来扶他。

他没碰李寄,自己撑着门框缓了一会儿,李寄还要把手伸过来,梁镀喘着气低声说:“我身上脏。”

李珉后背靠到椅子上,端起红酒杯悠悠转了一圈,叫了一声:“李寄。”

“你伤哪了,”李寄的注意力全放在梁镀身上:“哪里疼,我带你去医院。”

“李,寄。”

“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呢,快点叫救护车,我......”

李寄嘴上忽然被人一捂,李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当着梁镀面把手伸进了他衣服里,然后上撩,手指停留在腰间一处掐痕上,眼神顷刻暗下来。

李寄挣扎了一下,包间外很快传来脚步声,被梁镀甩开的保镖又一股脑涌上来,拍着门询问情况。

李珉没有理会,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抚摸了一下掐痕,低声喃喃:“操这么狠。”

“很舒服吗?”李珉猛地用大手捏住李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爽到了?”

屋外有人不停拍门,梁镀用身体硬生生顶住,他咬牙,攥紧手上流血不止的绷带,一拳打在了李珉脸上。

李珉仍然没有看其他任何人一眼,一脚踹开旁边的门,放保镖进来,梁镀很快又和七八个保镖打成一团,李寄奋力挣脱开李珉,冲进去护着梁镀。

李珉舔了舔嘴边被梁镀拳头打出来的血,用指腹抹了一下,也不阻拦,就这么看着两个人被围攻。

他没有下不能动李寄的命令,所以保镖下手毫不留情,接连往李寄肚子上狠捣了几拳。

李寄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仍护着梁镀不撒手,旁边两个保镖扯着头发把他拽开,一脚给他踢回李珉那边,继续跟梁镀拼杀起来。

李寄脚步踉跄,脑袋撞到了李珉腰上,他一只手抓住旁边的桌角,胃部止不住地**收缩,内出血伴随着剧烈疼痛让他手指缩紧。

李珉闲闲靠在桌边,又用手指勾起他的衣服,瞥了一眼腰上的指痕,问:“什么时候做的。”

李寄本想说关你屁事,还没说出口,便被李珉薅着头发提起头,李珉一手控制着他,一手沿着腰线伸进他裤子里,这次没有再碰触前面,而是直接来到了后面。

“疼么?”李珉垂眼俯视他,让人听不出是什么语气:“操了几回。”

“滚!”李寄提起拳要打他,李珉截住,展开他的五指,和他十指相扣,感受他手指的极度收紧和战栗,说:“想试试哥的么。”

“我试你妈。”

“还是想两个人一起?”

李珉语气一变,脸骤然阴沉下来,大手覆盖住李寄腰上的印记,用一种异常狠重的力气拧了下去,像要撕裂皮肉露出白骨,疼得李寄当即惨叫了一声。

梁镀听到李寄的声音,一肘击砸在了旁边人的下巴上,他往前冲了没两步便又被围住,几堵坚硬肉墙牢牢堵住他的去路,任凭他如何顶撞都冲不出去。

梁镀烦了,绷紧浑身全部力气,一记高抬腿重击在对方脖子上,接着腿弯一勾,勾住脖子借势而起,迅速旋身骑上去带着往后倒,“砰”一声砸在地上把人放倒之后,立马爬起来冲向李寄。

他的脚步在两秒后突然定住——李珉拿起了桌上的银刀,抵在了李寄喉管上。

李寄的胸口被李珉用臂膀圈住,他呼吸不畅,憋得脸色闷青,被迫滚动了一下喉结,皮肤贴着刀刃摩擦而过,很快割裂出一道血口,在刀身泛冷的银光下,像一头献祭的猎物。

包间安静下来。

被梁镀放倒在地上的保镖很快又爬起来,一个个捂着伤口站在原地喘息,狼眸阴云翻滚,只要李珉指令一下,立马冲上去将梁镀撕扯成碎片。

李珉低头看了一眼呼吸急促的李寄,握刀的手很稳,凑到李寄耳边低声说了句:“在这儿做给哥看好不好。”

李寄牙齿又控制不住地碰撞在一起,艰难挤出一个字:“滚。”

“为什么,”李珉轻轻地说:“你既然已经跟别人有过了,为什么不能和我也有一次?”

“还是说.....想被两个男人一起,”李珉收紧刀柄,又往前压了一点:“轮流,还是一起。”

这话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使过去了这么久,李寄依然能回想起那晚在停车场时自己颤抖的身体。

他闭上眼咬着牙哽咽了一声,摇着头,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怂,不要恐惧,不要当着梁镀的面向李珉低头。

“哭什么,”李珉声音越来越轻,像某种意识不清的自言自语:“害怕我吗?”

“不怕,”李寄紧紧闭了下眼,说:“不怕。”

“李寄,”李珉忽然叫了他一声,又重复起刚才的那个问题:“你讨厌我吗。”

李寄深吸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保命,李珉深知这点,所以鼓励他诚实:“我想听实话。”

李寄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看着浑身是伤狼狈流血的梁镀,磨着牙齿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哭腔:“....你说呢。”

李珉看着他,感受他身体的抖动和体温滚烫,像只濒死时仍不屈不挠的愤怒羚羊,即使害怕得要死,也仍要在这种情况下逼迫自己直面恐惧,甚至不肯让自己掉一滴示弱的眼泪。

可他明知道如果此刻哭出来,或者叫一声哥,自己就会放过他。

明知道他只是想跟他一起吃顿饭,问一句迟迟无法说出口的,如果我改好不好。

情绪翻涌上来的这一刻,李珉感到一股浓浓的讽刺。

他深感可笑到连刀都不想握了,手一松,放开李寄说:“回去坐着吧。”

李寄得到自由,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跑向梁镀,像最开始那样问他哪里疼不疼,怎么留这么多血,赶紧去医院。

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脖子上的血一直在流,就这么眼含急切地看着梁镀,说你愣着干嘛啊,赶紧叫救护车啊。

梁镀睫毛颤了一下,抬起手,捂住了他脖子上流血不止的伤口。

李珉低头,自嘲一笑,不想再看了。

他挥退了在场所有的保镖,又重新回到餐桌前坐下,桌上的红酒静置下来,甜点也有些化了,周遭一片打斗后的狼藉,静悄悄一片废墟,只有李珉自己西装革履,却比任何人都更加狼狈。

他原本精心准备的一场浪漫仪式,想庆祝自己,哄哄李寄,可现在,像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抬头看了眼落地窗外的月亮,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寄时,也是在这样一个孤独又寂寥的深夜。

李寄的父母如期病逝,小小的他被李父带到庄园里,李珉彼时正在厨房里偷吃剩饭,听到动静后悄悄探出脑袋,看到一个又矮又瘦的小男孩被父亲抱在怀里,面露茫然,小声问李父:“爸爸去哪里了?”

李父说:“以后你没有爸爸了,只有叔叔和哥哥。”

“我带你去见哥哥好不好。”

李寄第一次听到“哥哥”这个称呼,觉得新鲜极了,想象自己也可以拥有一个保护自己的大哥哥,于是傻傻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好。”

李珉立刻从厨房后门偷溜回卧室,钻进被子里装睡,然后在李寄推开门小心翼翼进来时,佯装愤怒到:“你谁啊。”

李寄缩回脚,用更微弱的音量撒谎:“我来找我爸爸。”

“你爸爸死了,”李珉毫不客气地告诉他:“以后你没爹没娘,只剩老子一个了。”

“你爸才死了!”李寄立刻回怼,气得小脸通红。

李珉冷笑着冲上去薅他头发,捏他脸蛋,踹他屁股,如愿以偿听到李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便问:“知不知道错了。”

“知道了,呜,知道了。”

“叫哥。”

“哥,”李寄抽抽噎噎,哽着嗓子喊他:“哥。”

“你以后只能跟哥一个人玩,知不知道。”

“知...知道。”

“重复一遍。”李珉要求。

“我...以后只跟哥一个人玩,只当哥一个人的好朋友。”

..........

李珉移开望向月亮的目光,抬起手,为李寄那边的红酒倒上了半杯,再给自己斟满,然后静静点上了桌上的蜡烛。

月光,烛火,红酒,李珉看着这顿硝烟后的晚餐,面无表情。

他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内圈的I love you,外圈的LJ字母缩写,款式是他亲自面见设计师,认真交谈了三个小时后才定下的,他很喜欢,可惜李寄不喜欢。

从一开始,李寄就不喜欢。

李珉用刀叉切下一块牛肉,低着头淡淡道:“过来吃饭吧,李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