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包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李寄浑身戾气翻涌,阴狠和毁灭欲催化而来,他大步冲上前来,二话没说,一拳锤在了李珉脸颊上。

拳风呼啸,梁镀甚至感到头顶擦过去一道烈风。

“砰”一声,李珉被打得皮肉皱起,他偏过脸,嘴里一股浓重血腥味弥漫开来,感觉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他偏头一吐,一颗带血舌钉掉在了地上。

他顶了顶口腔侧壁,麻了,用手接住嘴边流出来的血,然后一点点握起拳,鲜血在指缝中流溢,滴落下来那一刻,他又忽然松开了拳。

李寄提起他衣领,把他怼在沙发背上,盯着他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操,你,妈。”

他声音颤动的频率和李珉胸膛一样,李珉笑着舔了舔嘴角的血,垂眼说:“先操我吧。”

李寄第二拳还要接着送上,李珉被压着往后倒,脑袋撞在了梁镀后脑勺上,梁镀闭眼消停了一会儿,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把烟盒和打火机装兜里,抬腿就走。

李寄见状立马狠狠推开李珉,大步追上去。

梁镀迈步速度很快,李寄跟得有些吃力,他跑了两步追到梁镀身后,伸手拉了下他的胳膊,没有预料中一怒之下的撇开,梁镀根本没有搭理他,继续走他自己的。

出了KTV之后直奔马路打车,开门,上车,关门,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李寄身上过。

李寄低骂了声,立刻转身飞奔停车场,骑上机车追出去。

他提速追到和出租车后座并行的位置,一边控制车速平稳,一边频频转头看向梁镀。

梁镀只把车窗降下来一点,神情很沉稳,眉头也没有皱起的迹象,但李寄了解他,这是发怒前的征兆。

他鸣了一声笛,凑到车窗旁想和梁镀说话,梁镀闭上眼,果断把车窗升了上去。

李寄咬牙,没再有任何贴上去的举动,他减速,跟在出租车身后,一路护送着梁镀回了地下室。

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锁门。

李寄用门栓牢牢锁死去路,走到沙发前蹲下,仰起脸看着梁镀,问:“你他妈信了?”

梁镀懒得理他,摸兜要拿烟,李寄一巴掌给他拍掉,说:“别抽了。”

梁镀还要拿,李寄掰过他的脸,眯起眼一字一顿道:“我说别抽了。”

他对李珉那番话还在气头上,脾气也不是个软的,几次热脸贴冷屁股下来,耐心已经隐有松动,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哄梁镀:“我给你道歉。”

“对不起,”李寄语气生硬得很:“我错了,对不起。”

梁镀有点疲累地闭上眼,并不想回应他,李寄按着他拿烟的手,不让他疏解烦闷,他又舍不得跟李寄动手,只能强忍着情绪一点点消化。

“他给你看了我陪侍的录像是不是?”李寄穷追不舍:“他还说什么?说我不拒绝别人?说我脏,玩得花是不是?”

“是挺花,”梁镀垂下一条眼缝:“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一点。”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李寄没有因此退缩,大大方方道:“是,我是挺脏的,你觉得我享受也好,不拒绝也好,随你便,我他妈宁愿让一百个人骑着操我,也不会跟李珉那个傻逼发生关系。”

“你接受不了,随便,到此为止。”李寄作势要从地上爬起来,梁镀抬起腿轻轻蹬了他胸口一脚,李寄忍无可忍,抓住他脚腕欺身压下去。

梁镀整个人被折叠,膝盖硬生生顶到了胸膛上,他烦了,呼了李寄一耳光,李寄被打得别过脸去,点点头说:“接着打,没消气接着打。”

他拉起梁镀的手腕,又给了自己另半边脸一巴掌,说:“爽不爽?”

“我问你爽不爽?”李寄掰过他脸要亲上去,梁镀偏头一躲,仰起脖子疲惫道:“我歇会。”

“你歇什么歇,”李寄吼了他一声:“你到底怎么想的,说出来告诉我啊,你憋死你自己就算了,还要连带我?!”

“你觉得李珉说的有道理是吧,觉得我对你跟对别人没什么区别?”

“行啊,”李寄冷笑着点点头:“行啊。”

他突然三两下脱了自己的上衣,一边解自己的裤腰带,一边用力掐住梁镀的下巴吻了上去。

梁镀一动不动没有反应,李寄便直接跨坐到他身上,抓住他的双手举高到头顶,然后撩起衣服,狠狠在他乳 尖上掐了一把。

梁镀这下彻底让他惹生气,抬起膝盖愤怒一顶,李寄整个人重重摔到了茶几上,梁镀站起来就要走,李寄在后面挣扎着爬起来,一记锁喉勒住他脖子,拽着他又倒回了沙发上。

李寄被压在身下,扭动着要翻身反压,梁镀死死禁锢着他,双臂撑在他脑袋两侧,阴沉着脸盯他看了一会儿,接着一巴掌呼在了李寄脸上。

“接着来,”李寄舌头一顶:“不说就接着打,你什么时候说,咱俩什...”

“说什么,”梁镀捂住他嘴:“说什么?”

“说我看见你被那些人玩什么感觉?还是我介不介意?”

“我介意,李寄,我他妈介意得要死,”梁镀深吸了一口气:“你哥那些屁话对我没有用,你利用我也好,分不清感动还是喜欢也好,我在乎过这个吗?”

“但是你他妈别玩老子,李寄。”他声音突然哑了下:“你别玩老子。”

“我...”李寄一张嘴就被打断。

“你要是需要我帮忙,你开口说,我不图你什么,”梁镀音量越来越低:“你跟那些人有过什么,也,都没关系。”

“但你不能骗我,不能...装作喜欢我。”

李寄慌忙想解释,梁镀不给他机会,却给出了致命一击:“你一开始对我是真心,还是利用。”

李寄睫毛颤了下,梁镀接着说:“你自己也分不清,是吧。”

“我保证现在是真的,”李寄喉结滚动了一遭,咬牙道:“现在是真的。”

梁镀痛苦闭上眼,再睁开,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分辨他的谎言与否,李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即使瞳孔微颤,但仍然执着于这样笃定地和他对视,他从李寄眼眸深处看到自己同样泛红的眼眶。

忽然之间,梁镀觉得计较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算了。

梁镀松开李寄,后背一下子仰靠在沙发上,一边掏烟一边自言自语道:“认了。”

利用也好,说不清道不明也罢,过去和多少人有过暧昧过头的肢体关系,随便吧,他认了。

自己选的人,再糟糕再卑微,都认了。

李寄缓缓从沙发里直起身子,低下头沉默了会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看了梁镀几眼,他欲言又止,反复张口又闭嘴,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重复那句:“现在是真的。”

他声音很低,尾音带着一丝局促不安的嘶哑,但又极力咬得很坚定,好像很怕梁镀因此介意他,丢弃他,像曾经那样对他说,你要点脸吧,李寄。

梁镀低头点烟,拿手护了一下火,他垂下眼,从来没有感到如此身心疲惫过,好似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情窦初开,喜欢上一个人,一开始却只是被当作利用的工具,甚至连此时此刻都无法获得一个肯定的保证,他堵上了自己后半生的未来,却仿佛在陪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孩子过家家。

梁镀不想跟李寄吵闹了,他有自己消化情绪的方式,一根烟,一场早睡,便足矣。

地下室静可闻针,李寄消停了,没有再打扰他。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李寄从沙发上起身,走进厨房煮泡面。

梁镀仰靠在沙发上歇了半个钟头,厨房里渐渐飘出香气的时候,地下室的门被人敲了几声。

李寄没有听到,于是梁镀起身,叼着烟走到门前,问了一句:“谁。”

一道沉稳沧桑的男声响起:“我。”

梁镀一愣,李寄闻声从厨房探出脑袋,皱眉问:“李珉?”

梁镀低下头说:“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