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缪斯十周年庆,经理生日正巧赶在同一天,他张罗着组了个局,上到头牌楚立,下到停车场保安,拢共三十多个人一块给他庆生。

包间墙上挂满横幅,气球香槟布置到位,他一进屋,李寄带头放了个手冲小礼炮,彩带洋洋洒洒崩了他一脸,乐得他笑出一额头五线谱。

屋里就梁镀和楚立坐着没动,前者窝在沙发里,研究斗地主怎么出,后者一边举着手机自拍,一边暗戳戳偷着让梁镀入镜。

梁镀对镜头瞄准这一行为的感知极其敏锐,他半吊着眼,漠然睨了一眼楚立,警告的意思很明显。

楚立悻悻放下手机,朝他靠过去,试图用撒娇来获取原谅,但可惜被人抢先了一步。

李寄跟他们打闹,脸上全是白花花的蛋糕奶油,勾住梁镀脖子把他搂在自己怀里,醉醺醺笑着喊他:“小梁。”

梁镀对亲密接触感到不适,刚要让他滚,脸颊就被抹了道奶油。

他下颚收紧,隐有怒气,眉头皱成一道川。

李寄嘴上还叼了个卷哨,俯身贴近梁镀,嘴一吹,卷哨“啪”的打在梁镀脸上。

这下给他爽的,笑得肩膀一耸一耸。

“滚。”

梁镀用臂膀顶了他一下,力气极重,李寄差点从沙发上翻下去。

楚立在旁边看得牙痒痒:“你要点脸行不行,骚东西。”

李寄哟了一声,放开怀里的梁镀,绕到他旁边坐下:“这两天挣着钱了,挺硬气啊?”

“关你什么事。”

楚立虽然嘴上傲,表情还是藏不住那点小得意:“就是比你有能耐,爱服不服。”

李寄哼笑:“比我耐草是吧。”

“李寄!”

楚立马上嚎了一嗓子,难以置信他把这种事情搬上台面来说。

“你还小,来,哥给你两个建议,”李寄抬起胳膊圈住他,揽小弟一样把他往自己怀里使劲一扯,压低声音说:

“一,跟人干,行,戴套,自个儿记得检查一遍扎没扎洞,别让人喂艾滋大礼包。”

楚立怒极攥拳,李寄拍拍他脸,接着说:“二,做零没做一爽,有机会试试。”

他声音不大,但梁镀坐的近,听得一清二楚。

他朝李寄看过去一眼,错过了出牌时机,俩王一炸没打出去,让对家窜了个趁机。

李寄目光扫过他的手机,没忍住,挑眉一笑:“菜逼。”

楚立气得说不出话了,梁镀也不说话了,关上手机往沙发一靠,看李寄的眼神越发高深莫测:“懂不少。”

他以为李寄不出台只是眼光高,没料到李寄其实精明得很,虽然贪图钱财,但知道自己那条线在哪儿,不迈过去,也不让别人迈进来,就在河边走,死活不湿鞋,拎得比谁都清醒。

经理吆喝着那群人来到茶几旁,几个不认识的男模挨着梁镀坐下,身上一股劣质香水味直冲鼻腔。

梁镀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浑身透露着抗拒。

他很少参与这种酒局,也不习惯这些人的社交距离,在这种场合待一晚上,都不如让他光着膀子往雪地里一趴,架起枪口,对准一条瘸腿的傻狗看它杂交。

他拧巴得要死,偏偏楚立这货又扭着屁股坐过来,胳膊擦胳膊的挨着他,时不时还蹭他两下占便宜。

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况下,梁镀下意识把视线投向了李寄。

他看到李寄在低着头洗牌,旁边一个妆容精致的男人冲他搭讪,李寄也很给面子地笑笑,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逗得男人直往他肩上靠。

然后李寄亲了下那人的发顶,哄道:“别闹。”

梁镀收回眼,没再看他了。

“大冒险的规则是轮流抽牌,谁抽到黑桃A,谁就接受惩罚。”

经理接过李寄洗好的牌,放到茶几上,自己先抽了一张,亮牌,说:“红心Q。”

楚立跟着抽了一张,看了眼就扔回了茶几上,梅花J。

他的位置在李寄和梁镀之间,从他而起顺时针往下,轮到李寄,众人的兴致在这一刻都被吊起来,一个个眼巴巴看着李寄伸手去摸牌。

就在气氛绷成一张弓时,冷不丁的,梁镀闷哼了声。

楚立第一时间转头看他:“怎么了哥?”

梁镀喉结一滚:“没。”

这段插曲很快被掩盖过去,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放回了李寄手上,没人发现茶几底下一条长腿微微抬起,脚尖触碰到了另一个男人不该被触碰的地方。

梁镀咬住牙,低头,看着自己裆部那只脚,浑身的血都窜起火了。

他抓住李寄的脚腕,用劲一握,李寄吃痛往回缩了下,接着鞋底又压下来,讨好似的给他轻轻揉了揉。

梁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真他妈要命了。

李寄自始至终没有朝他看过来一眼,嘴角挑起单边一抹笑,把抽到的牌往茶几上一扔:“红心A。”

他往后一靠,两只胳膊枕在了脑袋上,笑容越发晦暗,脚下猛然一使力。

“啪”一声,梁镀突然拍了一下茶几。

他胸膛起伏有些明显,眉头紧皱,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李寄诧异一挑眉:“怎么了小梁。”

梁镀垂着眼,慢慢把手收回去,没说话。

李寄灵活的脚腕仍在作祟,脚跟抵住某个点,来回打圈,然后脚心包裹整体,温柔碾磨一阵儿,又忽然凌虐一样狠狠往下一踩,如此反反复复多次,很明显的,李寄感受到。

梁镀敬礼了。

很大。

李寄舔了下嘴角,笑得胸腔一阵闷动。

轮到梁镀摸牌时,他整个人像被按下暂停一样,迟迟没有抬手。

楚立眼疾手快地帮他抽了一张,看清牌面之后兴奋到往牌上亲了一口:“黑桃A!”

李寄忍住笑:“嗯,黑桃A。”

“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经理看向梁镀。

梁镀没反应。

李寄见好就收地把脚抽回来,替他回答:“真心话吧。”

还没等梁镀有所示意,楚立第一个举手说:“我来问!”

“最近一次....”楚立还有点害羞,飞快瞄了梁镀一眼:“最近一次有生理反应是什么时候。”

梁镀:“....”

李寄蓦地笑着骂了声操,憋不住了,仰起头乐得停不下来,众人炸锅了一样跟着起哄,每个人的嘴变成笑声的泉眼,哈字一个个掷到桌上。

梁镀没理会他们的兴头高涨,冷着脸,深深吸气又吐气,让自己某个部位渐渐冷却下来。

这群人里属李寄笑得最他妈大声,他眉间一层阴霾,盯住李寄,沉着嗓子开口:“大冒险。”

这话一出,起哄声要掀了桌。

楚立被无视,脸瞬间晴转多云,李寄笑得一脸嚣张,说:“行啊。”

经理掏出手机准备录视频,顺便冲李寄旁边的男模使了个眼色,男模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根饼干条,说:“一人一头,吃到一厘米以内。”

众人看戏兴头达到顶峰,嗷嗷吆喝起来,李寄接过饼干往嘴里一叼,身体探向梁镀的同时,一把将中间的楚立推到了后边去:“起开。”

楚立咬牙切齿,要破坏气氛,李寄直接伸手捂住他的眼:“小孩别看。”

他对着梁镀仰起脸,冲他晃了晃叼着的饼干,勾起唇。

一道阴影压下来,梁镀掰正他的下巴,咬住了饼干另一端。

梁镀手劲非常大,带着对刚才挑逗的惩罚,像要捏碎他一样,李寄痛得眯起半只眼,却仍然在笑,一点点啃嘴里的饼干,用最慢的速度缓缓凑近梁镀嘴唇,舌尖露出来一点,粉色的,极致磨人神经。

很突然的,梁镀直接咬住了一大截,压制过来,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

茶几周围一秒钟沸腾。

最后三厘米的时候,梁镀不动了。

李寄仍保持着雷打不动的耐心,缓慢而坚定的,一寸寸往前吞吃,直到正好剩下一厘米时,他也不动了。

像跳舞那天压在梁镀身上一样,他永远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别人。

那天的梁镀是鸠占鹊巢,今天却是实打实的轮到他选择。

耳边众人聒噪叫嚷,拍桌催促,高举礼花筒朝天喷射,恨不得按头让他俩亲上去。

彩带和亮片星星点点落在肩上,气氛恰到好处,仿佛一场盛大而热烈的烟花,在天幕上迸射出最惊艳的那一瞬间。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一瞬间要来临时,梁镀齿间一用力,咬断饼干,把理智留给了最后一厘米。

李寄眯起眼,没说话。

四周声音都在喝倒彩,叫唤他俩是不是玩不起,楚立第一个激动弹起来,刚要开口庆祝,李寄突然一把掐住梁镀的脖子,猛地亲了上去。

梁镀反手抓他衣领,把他往外推,李寄舌尖一顶,蛮横闯入他的口腔,牙齿重重磕在一起。

梁镀的脖子被他掐得青筋狰狞,呼吸阻断,连耳朵都出现嗡鸣声。

神智恍惚间,他听见李寄命令他:

“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