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清说不出当时听到那句话时是什么感觉。

只知道像是意外坠楼后肉.体没有直触水泥地摔成烂泥, 而是落在充气垫上得到了第二次生存的机会。

得到之后,她在他创造的世界里苟且偷生。

享受至高无上的痛苦、享受单向玻璃赐给肌肤在夏日的严寒、享受众人望高处的一双双眼睛。

让周遭充斥的,全都是曼声而吟。

裴斯延了解她的每一处, 那双手和身体像是生来就为了餍足她。

他一边摩挲她后背凹下去的那条沟,一边弯下腰温柔吻她的侧脸,最后柔声问她一句还要吗。

她摇摇头,虚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不说话, 那他只当是还要。

如果这样她就能乖点, 他不介意以后都这样。

说过的。

陷进去之后如果她离开了, 那他会做出些什么,选择克制还是当个疯子,这都是个未知数。

结束之后, 地上躺着被扯烂的上衣。

裴斯延只好脱下自己的衬衫给她穿, 再帮她穿好裤子。

现在他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宋晚清躺在沙发上虚虚睨了眼他的腹部,想也没想就用力踹了一脚。

最后收回去的时候脚踝被握住, 他将她的腿扯到他大腿上放好,捏她的脸, “体力这么好?”

“好屁!”宋晚清手撑着沙发想起来,结果全身酸痛到她动一下都难受。

裴斯延见了立刻将她抱在自己身上坐着,又恢复了那天的温柔, 吻了吻她的唇, “抱歉。”

抱歉?真是个卑鄙的伪君子。

宋晚清埋怨地紧紧盯着他, 接着一手掐他的脖颈, 一手用力捏他的脸, 说话时带点咬牙切齿, “我怎么招惹上你这么个疯子?!长得人模人样, 做的事跟发.情的狗一样!不对!连狗都不如!”

“你不也很享受吗?”裴斯延也不恼火她这样说。

笑着拉下她的手,抱着她一起身子往下缩了缩,靠着椅背仰着头,看着她把玩她的手,“宋晚清,还要出国吗?”

“要,手续已经在办了。”

“什么时候走?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啊?”宋晚清从他身上下来坐在沙发上,捡起地上被撕烂的衣服在他眼前晃,“我怕我受不了,更何况我没那么多衣服给你撕!”

她又没好气地问:“你叫的人什么时候把衣服送过来?我不想在这待了。”

“应该快了。”

“哦。”

后面就没了声。

宋晚清捞过桌上的手机就坐得离裴斯延老远,低着头抱膝在沙发角落那看手机,理都没理那一直看着她的人。

太久没看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赵又驰打了十多个语音。这会又打来一个。

她下意识瞥了裴斯延一眼,见他抱臂侧头就这么直白地盯着她,眉梢还轻挑了挑问她怎么不接。

她索性将屏幕转给他看上面的名字。

在看到他脸色出现变化之后,她抱膝眉眼带笑地摁下接听,当着他的面说话特别娇媚:“赵又驰,怎么啦?我出去了一趟诶,刚刚手机调静音了所以没接到你的消息,不好意思哦。”

“你打完球了吗?我等下就回包间了,不用出来找我。”

“也行,那你去酒水区等我吧,我待会过去找你。”

“有点诶,中午光看着你吃了,现在肚子确实有点饿了,那有什么吃的你看着帮我点一份吧,毕竟你经常来,我也是跟着你来的——”

手机被突然站起身的人夺了过去,语音被迫中断,扔在沙发上。

意料之中。

宋晚清抬起头,依旧保持笑意,“裴斯延,你这样,很不礼貌。”

“礼貌?”

裴斯延低头,哂笑着抬手,轻柔地替她将几根不听话乱跑的发丝弄回原来的地方,“一个楼历,一个赵又驰……”

他弯下腰,手揉着她的后脑勺,声调降得特别低沉,犹如猛将做的过程往她脑子里塞,“宋晚清,你就是太懂礼貌了,所以来者不拒,既然这样,那我就得教教你。”

手的力度满是控制。

宋晚清这次没再害怕,看他数秒,凑上前吻他的喉结,双手圈住他的脖颈往下带,在与他快要脸贴脸的时候停下,媚态地舔抵他的唇,“教我?怎么教?裴斯延,有本事你用绳子绑我啊,会吗?不会的话我教你?”

“你喜欢这个?”

“喜欢啊,但有一点我不太喜欢……”

身子往后靠,拉开些距离,她单脚抵住他的人鱼线。

一点点往上,在抵达腹部时,朝他眼睛轻轻吹了口气,“我不太喜欢绑我的人是你,如果换成赵又驰,我才会更喜欢——”

后脖颈被用力紧握,带动她的头往后仰,头发也被扯动有些许疼。

看他神色冷冽的厉害,听到门此时被敲响的声音,她满意地轻笑声,“裴斯延,有人来了,如果你要让他们进来当我们的第一批观众的话,我不介意的。”

“是吗?”

敲门声越来越响,再加上她刚刚说的话,裴斯延现在反倒没那么冷冽了。

他扯她的腿,将她从沙发上抱起后就往门的方向走。

宋晚清一开始还有些懵,直到看见他要将门打开的时候,她突然就决定破罐子破摔,将衬衣的扣子一颗颗解开,等门出现缝隙后将脸转过去正对着门外的人。

可还没看清外面的人,门又大力被关上,反锁。

“裴斯延你干什么?衣服没拿!”

“我干什么待会你就知道了。”

“没那个了!”

“放心,来之前我买了两盒。”

门外。

送衣服来的闻淮凛,站在门口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脑子里已经因为那四句话脑补了一场少儿不宜。

最后他默默将装了衣服的袋子挂在门把锁上,又默默地离开。

边走还边在心里骂:两盒?这裴斯延真他妈是个禽兽啊我操。

*

后面又足足折腾了好久。

快速换好闻淮凛帮忙带来的衣服后,宋晚清趁裴斯延去洗手间立刻离开了包间,真是一刻都不想和他多待,发.情也发的太厉害了。

走出俱乐部,她摁下刚好停在五楼的电梯按钮,进去后等门关上才放下心给赵又驰回了段语音消息。

“我有点累先回去了,你好好玩。”

刚发完没多久,赵又驰打了个语音给她但她没接。

站在国际中心楼下,从这走回去学校需要走二十分钟,身体太过酸痛,宋晚清只好在手机上叫了辆网约车。

可刚叫好就收到了裴斯延的消息。

【裴斯延:去哪了?】

问问问,关你屁事啊?一大男人话怎么那么多,真是不嫌累。

宋晚清的白眼都快从云平翻到临樵去了,关了屏幕就往路边走。

结果走了没几步短袖袖口被轻轻扯了扯。

以为又是裴斯延,没忍住边转头边骂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爱扯怎么不去扯——”在看到赵又驰那张脸后,又尴尬地小声补了三个字:“扯蛋啊……”

“扯什么蛋?”赵又驰见她表情不太对,凑上前盯着她看,“姐姐,你怎么了?你刚刚说你累了,可我听你的口气不像累了啊。”

又打量了眼她身上那件和一开始不同短袖,貌似猜到了什么,点点头,“怪不得说累了,原来是去逛街买新衣服了。旧的哪件呢,扔了?”

“啊?”宋晚清低头看了下衣服,不自在地回答:“哦,扔,扔了。”

“富婆啊你。”赵又驰特别喜欢搭她的肩,这会又搭上了,“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扔我一个人在那和他们打。”

“你们一帮男的,我一女的在那更没意思。”

“没意思你跟我说啊,我可以陪你一块去逛街的。”

一辆白色的网约车挨着路牙缓慢开了上来。

对了下车牌号,宋晚清怕待会裴斯延从上面下来了,立刻往车的方向走。

赵又驰见状跟了上去帮她拉开车门,“打算去哪?我跟你一起。”

“回学校。”

宋晚清上了车往最里面坐,给赵又驰留了个位置。

刚准备叫他赶紧上车,就见他被人用力扯去一边,紧接着上车的换了个人。

门被关的特别重,控制着车内拉手,不管赵又驰怎么拉车门骂脏话都打开不。

司机当场就懵了,想说的话在见到那张脸的凛冽和听到的低沉声音后立刻咽了下去。

“开车。”

“好,好……”

车子渐渐驶离那栋国际中心。

他看着坐在最边上屡教不改的人,阴鸷在眼底不断震**。

他伸手,用掌心覆盖她搭在大腿上的手,就这么揉捏着她的节骨,看她痛到皱眉想抽出手反而力气越来越大。

出了洗手间就找不到她身影,想打她电话的前一秒就看到她在楼下和赵又驰亲亲我我。

要说难耐,可明明两人才刚刚做过。

是他给的不够多?

捆绑,或许是可以考虑考虑。

但他又不想吓到她。

放轻了力度,变成和她十指紧扣。

裴斯延看向她,话却对司机说:“地址填的哪?”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瞄了他一眼,“华江大学。”

“换个地址。”

“好,去哪?”

“利创公寓小区。”

利创公寓。

渐渐平复了内心,宋晚清听到这四个字只想嗤笑,真是**.虫上脑。

她索性任他牵着手,望向窗外不再看他,反正也抵抗不了。

*

已经快下午五点。

二十分钟后车辆停在小区门口,两人下了车。

宋晚清什么话都没说,自觉地就往小区的方向走,可牵着她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转头有些烦地晃他的手,“干什么?不是去你家吗?再不走我要热死了。”

“晚点再去。”裴斯延将她拉近了些,见她被头发遮盖住的后脖颈出了些细汗,还有几根发丝黏着,松开她的手,从裤兜里拿出一根黑色的皮筋,继而走到她身后替她细心弄着头发,“想扎高的还是低的?”

又变得和刚刚是两副模样。

暴戾,柔情。

宋晚清有些愣怔,头侧了侧,“不用你扎,我自己来——”

手刚抬起来准备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拉着放了下去,接着听他说:“低的吧,虽然你扎高马尾会更好看,但我怕扎不好你会怪我。”

那双手就这么顺着她的发,指腹时不时贴近她的头皮。

没有拉扯感,很舒服,令她根本不想那只手停。

她很意外他会随身带着皮筋,也很意外他对扎头发这么熟稔,心里不由生出他以前是不是帮别的女孩扎过头发的问题。

稍稍垂眸,在那只手准备停下的时候她开了口:“你以前,帮别的女孩扎过吗?”

“没,你是第一个。”

“那你怎么这么熟练?”

“上次帮你扎过一次就会了。”

“哦。”

弄好后,裴斯延重新牵起宋晚清的手,牵着她往通往美食街的那条小路走。

天气很热,小路的树荫下也不凉快,蝉鸣声在耳廓久久不散,地面的斑驳光影也因为身影的经过一亮一灭。

两人没有并肩走。

他牵着她,比她走的要前一些。

她任他牵着,比他走的后一些,低眉看着他手腕上的那串老山檀。

“裴斯延。”

“嗯?”

“你手上戴的这个,是上次坐在操场阶梯上玩的那个吗?”

“不是,那个是手持。”

这样。

宋晚清没再问了,低头看着路。裴斯延也没再说话,时不时用余光看她一眼。

两人掌心紧紧贴着,中间出了不少细汗,有些不太舒服。

宋晚清摇了摇他的手,他立刻明白地松开,接着让她把汗擦自己衣服上。

她笑他有点恶心诶,他只笑笑没说话,将牵手改成搂肩。

走着走着,微风开始变大了些,从耳边穿过时,她趁机小声往风声里送了句话——

“裴斯延,其实刚刚也是第一次有男孩子帮我扎头发。”

他听见了,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如果可以,他愿意帮她扎一辈子的头发,愿意帮她备一辈子的皮筋。只要她不走、听话,让他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