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后,风嘉祺深深看了我一眼,也不问缘由,立刻将任务派发了下去。

到了作战那天,果然如我所料,刮起满天黄沙,我以击鼓的声音帮助他们判断方位,帮助他们完成扰乱敌军的任务。

一开始成效显著,敌军的节奏被打乱了,但好歹他们对这种天气比我们熟悉多了,很快这种干扰便若了许多。

风沙一过,敌方就会知道我方这边真正的实力,风嘉祺下令:“差不多了,按原计划继续进行!”

风沙散去些许后,敌方原本隐隐约约看不真切,难以估算我们队伍的规模,现在渐渐看清了,便知道被我们戏耍了,连忙带兵来追。

只是追到一半,突然发现漫天风沙又卷土重来,却和刚才的自然风力不一样......

为首的领军大喊:“中计了,快撤退!”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走在前面的队伍纷纷消失在一片黄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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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拂起的黄沙散去,我们站在连夜挖的巨坑旁往下看,里面的人气得直跳脚,忍不住开口骂道:“你们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净会用些旁门左道。”

风嘉祺冷笑道:“上一次的毒战,不知道是谁更卑鄙?”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我们这边的老兵忍不住举起武器高喊:“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我的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经此一战,班师回朝后,风嘉祺怎么也不会让人忽视。

风嘉祺伸出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他清了清嗓音,道:“这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并非本殿下一人之功,这次的奇计也是多亏了叶军师。”

一个老兵笑着道:“莫非叶军师就是那天上下来的活神仙?”

立刻有人附和道:“如此神机妙算,除了活神仙,还能是谁?”

说着,他们竟要跪下来,膜拜我。

我摇了摇头,宠辱不惊:“大家切莫如此,我哪是什么活神仙,不过是学了点辨认天气的皮毛罢了。”

前有赤壁借东风,我们当然可效仿着“借黄沙”。

“叶军师太谦虚了。”底下人连忙道。

风嘉祺让人把领头的从坑里捞出来。

那人灰头土脸的,呸呸的吐了几口唾沫,道:“你们这群中原的人,心肠真是坏死了!”

风嘉祺看着他,眯了眯眼:“你是何人?承元真的没人了吗?还派你这种小屁孩出来?”

这领头的看上去年纪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还是个孩子,长的也是白白嫩嫩,一看就没有受过什么苦。

那孩子趾高气昂地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不告诉你!”

“不说是吗?来人给我把他绑起来。”风嘉祺坐到椅子上,冷声道,眼神像刀子。

那小孩愣了一下,随即大喊:“你......你们都是坏人,说好了优待战俘,不守信用!还残暴无比!”

风嘉祺身后的小兵没有说话,拿着麻绳上前毫不留情的给他捆成了麻花。

“你......你们干什么?”小孩在地上奋力挣扎:“我哥现在可是在你们军队里做将军,你、你们要是把我弄死了,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大概猜到这个孩子的身份了,承元的一个大将军投奔了风隋,那个将军之子现在在风隋的军队里做指挥,他所说的哥哥应该就是他。

“是吗?来人烧锅油,把他丢进去,看看是他熟得快,还是他哥来的快。”风嘉祺的声音毫无波澜。

那小孩大抵是没见过这种阵仗的,一阵惊慌:“你......你是魔鬼吗?你怎么还吃小孩。”

风嘉祺冷笑了一声:“我不是魔鬼,但是比魔鬼可怕。”

那小孩终于忍不住投降了:“我、我告诉你!我是萧明月!我其实不是来跟你们打仗的!是我哥让我带着队伍来投奔你们的!”

他扁了扁嘴,拿出一张文书:“我就是临时起意,想考验一下你们,没想到你们还真有两把刷子......”

我看完了那文书上的内容,问他:“你哥哥让你带来的粮草呢?”

“还在库中,因为觉得麻烦,没有带出来......”

我和风嘉祺对视了一眼,均有些心动。

因为风嘉澜刻意克扣,我们所管的营中粮草不足。

风嘉祺推搡着那小孩,让他站了起来:“走,带我们去拿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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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换上了承元军队的衣服,在萧明月的带领下,到了承元的粮仓。

迎面来了群士兵,他们看着我们:“那个部落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萧明月走出来:“那我总见过吧?”

那人戏谑地道了句:“原来是明月小将军,请进吧。”

我们一路顺畅的到了存放粮草的地点,开始清点粮食,而萧明月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我和风嘉祺却越来越觉得有些异常,相看一眼,纷纷意识到不对劲,这一切太过顺利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风嘉祺低声命令道:“撤退!”

然而已经太晚,我们已经被重重包围。

“月儿,你做得不错。”

一个男人轻笑着说:“帮大忙了。”

“师、师兄......”萧明月愣住了,然后立刻求助地看向我们,风嘉祺立刻举剑抵着他的咽喉。

小孩都快哭出来了:“我、我没有要害你们,我什么也不知道......”

风嘉澜把剑收了回去,其实我们都知道与这小孩无关,是我们贪心了。

暗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风嘉祺立刻将我拉到他身边,提剑格挡。

而那小孩被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一把扯走了。

事到如今,我反倒平静了一点,甚至还开玩笑一般地说:“殿下不是说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管奴才吗?你走吧,以你的功夫,他们留不住你。”

风嘉祺咬着牙道:“闭上嘴就行了!”

他将我半搂着,低声吩咐我:“我已经找到了突破口,你等会用力地抱着我就行了,什么都不要看。”

他这般认真,我也就不好那么消极了,答应他道:“好。”

他死死搂着我的腰,带着我离开了地面。

我如他所言,将脸埋到他的肩窝处,什么都不去看,感受到耳畔掠过的风,以及风嘉祺高束起来的马尾扫过我的脸颊留下的痒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他的声音略有些喘意,夹杂着一丝惊喜:“阿宁,我们出来了!”

我有些欣慰地笑了一下:“嗯,太好了。”

他又带着我一连离开了几里路,才将我放下来休息。

脚一沾地,我就有些眩晕,脚步虚浮地踉跄了一下,他立刻又把我拉了回去。

我闷哼了一声。

风嘉祺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着刚才我们一路来时一路流下的血滴。

他身上也有不少箭矢的擦伤,所以他只以为那血的味道是他自己的。

他愣了一会,才转头看向我:“......伤了哪里?”

我这才移开了手臂,将刚才一直小心翼翼地掩盖住的伤口暴露了出来。

在我的侧腰,愕然横插着一枚飞镖,只余一小块头露在外面,其他部分已经嵌入了血肉中。

“为什么不早点说!!”

他紧紧扣着着我的肩膀,双目猩红。

“说了对殿下也没有帮助,反正现在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不是么?”我笑了笑,唇色有些惨淡。

“......不要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比鬼还难看!”他低吼,撕下一块衣角,想替我包扎,可看着那块入肉的暗器,却无从下手。

听见他这么形容,我反而笑得更开怀了一点:“所以殿下现在是在为奴才担忧么?”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他将我背到背上:“我现在立刻带你回军营上药。”

我的声音有些飘,带着些许自嘲:“因为可能再不说,奴才就没有机会听了......”

说罢,我轻轻在他后颈上点了一下,尝到一点淡淡的汗味。

风嘉祺咬着道:“我就不说,你如果想听,最好就给我好好撑着......撑到回去,我就告诉你。”

我苦涩的扯扯嘴角,,那暗器上抹了毒,我刚刚自封了大穴,虽还未蔓延至全身的经络,但仍旧麻痹了半个身子。

天上盘旋着一只鹫。

我看了两眼那只鹫,轻声道:“殿下......如果奴才死了的话......就把我丢在这里,给那只鹫作食就好了,就当是奴才最后的一点价值吧......”

“还有,奴才把那能控制人的药方告诉你......”

风嘉祺打断我:“这药只有你会做,只能你自己来接着做!给我把体力给留着,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