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发寒,轲比能急急的丢下一句 我去派人探查匈奴人动向后就匆匆远离,从來沒有一刻如同现在这样,能让他打心底感觉到刺骨的冷意的,轲比能心中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何感想,一种与虎谋皮的念头砰然在心中滋生起來。

主公迈步上前,许褚张了张嘴迟疑着想要出声,却不防董卓忽然间摆摆手将其阻了下來:仲康,鲜卑与匈奴无异于虎狼也,对于大汉,只要王朝颓败,他们就会化身为猛兽凶禽,狠狠的在大汉这块肥肉上啃上一口,如今我只带了两万大军南下,又在东胜留下整整一万,如此一來,如果在与匈奴对战的时候鲜卑与其结连,就算是再给我增加上三两万之众,也难逃败亡的结局,如今只有狠狠将鲜卑人震慑住并将其紧紧扯在我们这边,战争才不会出现变故

诺,末将明白了,主公稍待,末将这就去传令。许褚看着痴呆,人却不傻,立时就明白了董卓话中的意思,一条将令,看似狠绝,在最大限度除掉匈奴的同时却又能将轲比能掌握在手中,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许褚自然乐得其见,至于说董卓话中那绝户之意,那不过是他们早早就商议好的,如今不过是将原本该用在鲜卑人身上的手段用在了匈奴人身上罢了。

许褚一去传令,不久之后破败的东胜城中顿时陷入到了血腥之中,哀嚎求饶声悲泣呼救声怨愤咒骂声以及杀戮之中甲胄兵器碰撞声与士卒嗜血狂笑声交互错杂在一起,很快就将将整个东胜笼罩其中。

因为要探查匈奴的动作,大军当即在东胜停驻了下來,时间一晃匆匆就是数天已过,这几天之中,董卓也沒让轲比能闲着,以东胜为中心,鲜卑人与他带來的士卒分散作数股将东胜周边近百里的地方挨个犁了一遍,杀戮无数,尸积如山,在董卓与轲比能麾下士卒的铁蹄之下,周边精壮早已撤离的匈奴人根本沒有一丝一毫抵挡的机会就被一一踏平。

不过董卓的这一动作,大军南下的脚步却是不得不停了下來,顿时给匈奴集结留下了不少时间,连他也沒有想到,他这一段时间的停驻,等到他们大军再与匈奴人面对的时候,两边已然成了大规模的决战之势。

五天,短短五天的时间,轲比能麾下的探马跑遍了周边数百里的距离,将传回的消息一点一点整理出來后,一众人这才知道原來匈奴人早早就已经撤退向了榆林,而匈奴单于传令所有部落聚集的消息也终于被探马确认下來,而与此同时,随着四下劫掠的士卒奔走的越來越远,董卓与鲜卑人大肆屠戮匈奴的消息也随即被传了出去,匈奴人在大怒的同时,针对汉人与鲜卑人的仇恨也一点一点的积累了起來。

昔年旧秦时,为抵御北方民族的南侵,秦国修筑了从临洮到榆中的长城,蜿蜒其间连绵不绝,榆林就是其中的一个重镇,榆林再向南些,即是始皇一统六国后分天下为三十六郡中的上郡,作为昔年抵御北方民族的第一线,榆林上郡之间的联系紧密异常,有着上郡作为支撑,整个榆林被建成了长城之上的一个重要关隘,匈奴虽然不擅防守,然而其中的有志之士却是知道榆林的重要性,而如今的匈奴单于栾提于夫罗正是其中的一个。

榆林,随着匈奴单于的命令在羌胡之地传开后,几乎每天之中都有着或是几十,或是数百的匈奴男丁驱马赶來,断断续续不停之下,半月不到的时间中已然聚集起了近八万男丁,而这八万人,却已几乎是如今羌胡之地匈奴人部落中的男丁总和了。

单于,杀出去吧,这样下去,咱们部落中的人都要被杀尽了,孩子女人牲畜全沒了于夫罗的帐前,几乎每天都有传來消息整个部落被夷灭的部落中的男丁赶來哭求,只是这一切,在面对于夫罗的时候却都成了徒劳。

栾提于夫罗,其实其如今也才不过四旬的年纪,只是不知是不是北地的风刮的烈,才四旬年纪的他不但头发已经全部花白,整个人也如同垂暮的老人一样,动作迟缓不说,只是稍稍走上几步,他的气息就会变得完全混乱起來,病恹恹的沒精打采,这种状态下的他,对匈奴部落的情况又怎么会有精力去管,其实,如今的匈奴人中根本沒人知道,于夫罗的状态不是因为他上了年岁,而是如今的他还真就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历史上,于夫罗正是在明年的这个时候病逝的。

不过,他毕竟是当了一辈子单于的人,眼光见识根本不是那些普通的匈奴人所能比拟的,在刚一直到鲜卑人与董卓的动作后,于夫罗对眼前他们所要面对的形势就已经有了明确的判断,是以才有了之后所谓的集结的单于将令,只是让他沒有想到的是,鲜卑人也好,一向以以德服人的汉人也罢,两者结连之后竟然会这般的血腥残酷,那种几乎可以说是种族灭绝的灾难竟然会降临到他们匈奴人头上。

半晌,帐子中静悄悄的沒有丝毫声响传出,跪了一地的匈奴人中顿时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恨意仰天长啸起來,猩红的眸子让人看着就心中发寒,片刻后啸声停下,就见这汉子霍然自地面上窜起,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定定的盯着帐子看了许久,汉子随即转身看向身边跪了一地的部落中的男丁,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单于不让我们北上杀敌报仇,兄弟们,咱们南下,这偌大的羌胡之地中可是有着为数不少的汉狗,杀子夺妻之恨不可不报,唯有以血还血,血债血偿

杀,杀,杀。顷刻间,跪着的匈奴人犹如疯了一样呼啸狂呼起來,也不管他们现在所立的地方是不是合适,猩红的眼睛中,浓浓的写满仇恨,很明显,汉子口中的汉人,已经成了如今他们所能发泄的目标。

不再多说什么,还是汉子带头,一群人來的匆匆,去的同样也是匆匆,很快就自帐子前消失不见,须臾,榆林关中传出了一阵阵马蹄声直冲向南,不久就自城头士卒的目光中逐渐消失。

咳咳不知何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帐子中传了出來,震天的响动声好似要将什么从身体中分离出來一样,撕心裂肺的,让人一听就会不由的揪心起來,很快,咳嗽声落下,只余下呼呼的喘气声犹如风箱一样呼呼作响。

单于,该喝药了。于夫罗跟前,一个模样端正的汉家女人正满脸惊惧的浑身颤栗着,帐子外面的动静她都听的一清二楚,本就心思剔透的她又怎么不明白那些人要去做什么,她甚至丝毫不怀疑,要是之前她出现在那些人面前的话,那些人根本不会顾及她是不是于夫罗身边的人而直接将她挥刀剁碎了。

老了,真是不中用了,连这些个人也敢不听我的话了一句话说出,于夫罗顿时又剧烈的喘息起來,颤颤巍巍的身子一副好似随时要断气的模样,让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一口气上不來躺下了。

你别害怕,我这还在呢,沒人敢打你的主意。良久,缓过气來的于夫罗仿佛是看透了女人眼神中的慌乱和惧怕,缓缓的一字一句的出口说道,只可惜这话听在女人耳中却好似无形的风一样,根本沒有能让女人安下心來,哆嗦着手将药碗递在于夫罗嘴边,好容易等其将一小碗的药汤喝完,于夫罗的脸色总算是红晕了一些。

鲜卑与匈奴一样,攻杀之间最多也不过将部落中的老弱斩杀,女人和孩子却会被当做是战利品裹挟而回,连孩子也不放过,此必是汉人的手段,如此毒辣的心思,其人所图必然非常大,可恨我如今已经时日无多,不然必亲提大军将其斩杀,可恨,可恨。眼睛微微闭着,在女人退下后帐子中顿时一人,低声喃喃间,于夫罗的眼角处一抹晶莹倏然闪现。

有心无力,正是如今于夫罗的真实写照,鲜卑人与汉人如此不管不顾的辣手施为,其必然有所凭仗,只是于夫罗心中如今还沒有弄明白他们的这个凭仗到底是什么,是以这段时间以來,他便将所有赶來他帐前请令要出兵的人都给堵了回去,这百多年來,虽然大汉积弱给了匈奴人发展的机会,可是生活在羌胡之地的匈奴人其实只是当年依附于汉朝的那些,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匈奴的人口依然不多,眼下这些人可以说是匈奴最后的希望了,他根本不敢來去冒险。

我恨啊。良久,仰头一声长叹,于夫罗脸上写满了颓败:早知有今日,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呼厨泉将我匈奴精锐全部带去大汉

注:前文之中东胜出现的长城是个错误,以文中以后出现的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