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很快就陷入到了死寂之中,只剩下董卓的咆哮声在屋中不断回**响起。

其实,不是他们不能接受董卓的行为,而是当一个已经死去了两年多时间的天子忽然间有一天又站在了你的面前,那种心情,绝对是一种煎熬,甚至是不能自已,如蔡邕的反应,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是那些随口附和的人心中如何做想,就不是董卓能够猜测出來的了。

哆嗦着嘴唇,蔡邕心中复杂不已。

对董卓,一日三迁之恩仍旧在目,蔡邕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早年间对刘宏那种坚贞的忠早已随着时间流逝以及刘宏一而再再而三的贬斥而消磨殆尽,反而董卓对他恭敬有加,让他心中存有感激。

而且,到了这个年纪的蔡邕对皇家早已沒有了克忠而死的念头,这一点,在历史上董卓废帝时蔡邕的几乎不作为就可见一斑,只是,刘辩毕竟身为天子,聪明如蔡邕在看到刘辩的那一霎那,心中已然明白了之前种种许多事情,对董卓两年多时间的隐瞒感到很不舒服,而这,才是他厉声疾呼的真正缘由。

随着董卓发怒,蔡邕偃旗息鼓,屋子中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來,群龙无首,只是他们,根本就闹腾不起來,或者说,只是他们,根本就不敢真的闹腾起來。

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來,不是要跟你们商量,而是來认认真真的告诉你们知道,我要任谁做我的义子,我自己决定。唬着脸,董卓并沒有因为众人的沉默而稍有欣喜,刚刚屋子中众人的反应,几乎将他吓得不敢动弹,他从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麾下的这些文士,竟然已经壮大到了这么一种规模。

话一说完董卓不再去管其他人反应如何,直接伸手拉了刘辩,两人迤迤然踱步走了出去。

屋子中,一众人纷纷傻眼了,不只是他们,旁边小厅中躲着沒有出來的李儒郭嘉两人也愣在那里。

奉孝,看明白了。扭转头,李儒斜楞了郭嘉一眼,低低出声问道。

沒有,你看明白了。郭嘉摇摇头,转而又将问題抛了回去。

也不知是好是坏,我怎么觉得主公现在行事,越发的让人不可捉摸了。微微用力在下巴处的胡须上扯了扯,针扎一样的疼痛让李儒顿时回神,原來他不是在做梦。

看着李儒的动作,郭嘉不由有些无语,这当然是现实,做梦的话,能把董卓做聪明了。

好坏都已成这样,不是我们现在该去想的了,你最好还是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去猜透主公的心思吧,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啊。郭嘉脸上有些幸灾乐祸,董卓的心胸不错,对人对事也很不错,虽然性子仁善这点來说想要当皇帝有些难度,可是也能算得上是难得的明主了,要是能再有一个子嗣继承家业,就更加完美了。

有时候,看着董卓府中那有数的几个女人,郭嘉都不由想要跑去别处给他抢些女人回來,对他而言,只要董卓有子嗣能够继承,他不过是多辅佐一些年景罢了,以他的才智,成王称帝也不是沒有可能,至于说董卓能不能算的上是一个合格的君王,还阵不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也是由此,才有了汉中苏固那三个女儿的事情,不过因为事情跟之前贾诩以及李儒的异常连在了一起,让董卓将他也归到了李儒贾诩两人这边。

对郭嘉的话,李儒只能摇头苦笑,不说他,就是贾诩也很难将郭嘉看穿,两人在一起时不是沒有说起过郭嘉的事情,只是在一连串的问与反问中,两人甚至有时候都将自己绕了进去,也根本弄不清楚郭嘉那天马行空般的动作,最后只得放弃了。

你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伴君如伴虎,难道你这不算是伴君吗。摇摇头,李儒低声叹息道,他心中清楚,无论他说些什么,对郭嘉都不会有丝毫影响。

呵呵果然,李儒说完,郭嘉顿时笑了出声,李儒就想不明白,平白无故的,郭嘉怎么就能够笑的那么灿烂。

院子中,走出屋子的董卓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片刻的功夫后,一抹狠厉在他眼中忽闪而现,之前屋中发生的事情,已犹如一根刺一样,深深刺在了他的心底。

父亲。砰地一声刘辩一下子跪在了董卓跟前,而后郑之又郑的对着董卓叩了九个头,董卓立着不动,心安理得的收了下來,他知道,这是刘辩在补上屋中时该有的礼节,虽然说这个礼节在当初董卓开口时就已经有了的。

起來吧。躬身将刘辩扶了起來,董卓用手摸了摸刘辩的额头道: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用过以前的那种生活了,之后不久,我认你做义子的事情必然会传遍天下,从今往后,你就堂堂正正的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天塌不了,有什么事情,还有我在上面顶着

知道了。哽咽一下,刘辩点点头应了下來,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生活在宫廷之中的天子了,经历的事情越多,他就越发的明白,董卓这看似简单的一句承诺,需要其为之付出怎样的艰辛与代价。

男子汉大丈夫的,流血不流泪,只有弱者,才会哭着落泪,做我董卓的儿子,首先要做的,就是堂堂正正挺起这胸膛。脸色微沉,董卓不满的看了一眼刘辩,对这个性子怯弱的儿子,他也是心中发愁,一边说着,董卓一边夸张的伸手在自己胸口上用力拍打起來。

微微顿了下后,董卓再又开口:上无愧天,下无愧地,再无愧自己的内心,当可无畏无惧,记住了吗

咬着嘴唇,刘辩连连点头,董卓的目光让他微微恍惚,董卓的话让他满心动容,他知道,这是董卓在开导他,自己的性子自己最明白,心中不由为董卓的谆谆之言感到感动。

走吧,我们回去,我带你去看看你娘,这两年你娘过的也是不容易,为了你更是沒少操心,无论怎样,你最敬重的人,都应该是她。回身看了一眼逐渐再又开始嘈杂的屋子,董卓脸色微变,而后转身对着刘辩低声嘱托道。

父亲放心,孩儿知道轻重好坏。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开。

将刘辩送去了何莲那里后,董卓稍稍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将时间交给了已经许久沒有见过面的两母子。

主公,我们去哪。出來后,看着董卓立着许久不动,许褚不由出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仲康,可有什么去处。眼神微动,不过片刻后董卓却是反问出声。

其实,不是董卓沒有了去处,长安城的政务他已经很久不曾过问了,有时候他心里不是沒想过去李儒那里,只是他固执的不愿这么做,这些天他虽然呆在家中沒有出门,却一直在等着李儒上门,只是结果让他很失望罢了。

去书院吧。眼中亮光一闪,许褚忽然接口出声。

董卓原本只是随口的一问,沒想到许褚还真给他说出來一个去处,眼睛不由向着许褚望了过去。

人非生而极为人才,主公如今既然需要人才,何不到书院一行,主公西迁长安后书院就已开设,现在两年时间过去,主公此去,或可有所收获。眼睛圆睁,许褚显然也想明白了之前屋中情景的可怕,自然也就知道了现在董卓的忧虑为何,自然而然的,许褚脑袋里一下子就想起了长安城中开设许久的书院來。

书院,早在董卓刚刚西迁长安的时候就被他提上了议程,而且在随后的两年时间里,一些大的城市书院基本都已开始投入使用,长安城中的书院更是如此。

开设书院,倒是不董卓准备收拢人才什么的,而是他心中有着一个在后世看來十分简单而且必须的事情扫盲。

九年义务教育明显有些不大可能,可是一年两年甚至更短的时间,董卓还是能够支撑的起來的,在投入了大量的人力钱帛后,各地的书院如同雨后春笋一样蜂拥而起,之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席卷了整个雍凉。

之后,从书院走出的人基本都被董卓收纳进入了军队官府等各处地方,不过,他们这些人在书院中学习到的东西很少,除了基本的认字外,学习的是董卓一手编篡出來的政教纲领,说是纲领,其实里面的内容就如同是在喊口号一样,每一句基本都是对董卓的宣扬,以及一些对董卓政策的分析,好让他们明白的知道董卓与其他诸侯相比,带给百姓的是怎样一种幸福。

对这些人,董卓也有着一个专门的部门存在,政教处。

当然,如今的政教还只是刚刚给埋下的一颗种子,后世而來,熟知他那段历史的董卓可是很清楚的知道政教的强大,是以即便是钱帛大量流出,董卓心中仍旧沒有放弃自己的打算,只是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几乎都是在奔波忙碌,谁能想象,从书院建造至今,他竟一次也沒有登过书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