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没吃醋姜黎不清楚, 她只知道因为阮星蘅这句话,她中午饭都没吃完,拎着包就跑。

下午来医院的时候, 男人揶揄的目光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姜黎站在医院大厅仰头长叹了一声。

阮星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撩人了!

她在医院和李双成会合,两个人又跟着医院的车一起赶往附近的一个小乡镇。

近日多雨,气候极端,位于山体下的一个小乡镇不慎发生了一场车祸,事故现场一片混乱, 姜黎接到电视台的临时任务去进行报道。

下车的时候雨还在下,飞扬的尘土和四溅的水花混成了泥水打在裤腿上, 姜黎从托特包拿出一双圆头球鞋换上, 穿好雨披戴好雨帽,扛着摄像机就准备出去。

“姐,要不然我去吧, 外面雨太大, 你们女生身体不方便。”

速度太快了, 李双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挠了挠头, 笑容很老实。

“不用, 但是也谢谢你。”姜黎看了他一眼, 开始调试设备, “电视台可不养闲人, 职场上也没有男女之分。”

“还有, 这种因为暴雨天气而引发的车祸我挺熟的, 我写过一篇这个报道, 刚好和这个素材整合一下, 做个专栏发出去。”

李双成嗯了一声, 伸手把她帮相机拎了下去。

“你说的那个暴雨天气的车祸,是不是沈家的案子啊?”李双成对这个案子有印象,他笑了一声,带点倾佩看向姜黎,“实不相瞒,我就是通过这篇报道知道姜姐你的大名的。”

“当时所有人都在指责是沈家那位儿子开车撞翻了盛家的客车,甚至连沈家自己都要这么认为。结果姐你出来把监控照片甩上去,行云流水一篇报道,简直跟侦探一样,太酷了。”

“只是运气好而已。”

姜黎当时其实也没对这个事情存疑,甚至沈听肆自己都没怀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揣着对盛家的愧疚一直弥补盛明月。

后来她写这篇报道的时候,按照习惯走访的周边村民,意外发现了附近一个宾馆的探头,刚好能捕捉到那条路的画面,这才发现原来盛家的客车与沈听肆是擦肩而过,而他自己则是侧翻撞上了一辆经过的物流空车。

“做记者这一行嘛,真实是第一要务。但其实比起客观详尽的报道,我更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发现事实的人。”

姜黎往现场看了一眼,事故地已经被交警拦上了警戒线,暴雨冲刷的地面还有红色的血丝,她眸光颤了一下,轻声道,“如果能在灾难发生之前就有所警示,大概就不会有苦难的发生了。”

“这个世界每一秒钟都有人在死去,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李双成随口感叹了一句,他站在原地看见姜黎的身影没入厚重的雨雾中,他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香水的味道,带着她与生俱来的优雅,又有着普通女性身上没有的那种清醒坚韧的独特魅力。

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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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整个下午的拍摄,傍晚回家的时候姜黎感觉自己的身上都能拧出一道泥水。

她打开了客厅的的香薰,顺手烧了热水,在锅里煮了一包火鸡面。

趁着面汤煮沸的间隙,她拧开了卧室的门把手,随手拿了件毛绒睡衣进去准备冲个澡。

京市的冬天愈发的冷了,刚脱掉外面的大衣姜黎就被冷的一哆嗦。她哈了一口气,准备进卧室把热水器开下来暖和暖和。

刚准备动,听见里面传来了开关拧开的声音,随即水声落下,似乎早就有人。

姜黎哈了一声,脚尖勾起,踢了下玻璃门。

“阮星蘅,你干嘛用我的浴室?”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很快又响了起来,阮星蘅的声音夹杂在水雾里,无声无息的撩动她的心弦。

“你的?”

他低笑一声:“不是说客厅的浴室才属于你吗?”

那是换房间之前的规定!

白天的袖扣还没有说清楚,姜黎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想理他,一个人气鼓鼓的拿着浴巾跑到客厅的浴室随便冲了一把澡,出来的时候面煮的很烂,她肚子饿得咕噜噜,生气和委屈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阮星蘅把卧室里的那盆花搬到了客厅,长柄水壶被他握在手里,灯影下的侧颜清冷而又矜贵。

姜黎一边拌着火鸡面的酱料,一边瞪着阮星蘅的后背,却又在他转身的时候飞快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似的低头享受自己的美食。

她是没有吹头发的习惯的,反正睡得也晚,肩上盖个毛巾,头发总有自然干的时候。

阮星蘅拿了毛巾靠过来,察觉到他的动作,姜黎往一侧避了避,连根头发丝都不肯让他碰。

阮星蘅无奈地笑了声,手指曲起,在她发顶轻轻挠了下。

“闹什么脾气?”

姜黎仰头看了他一眼,觉得阮星蘅大概是不准备和她说清楚这枚袖扣的来源,她其实倒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谁没有一段故事,没有一个重要的物件。

她是非常非常不喜欢这种对阮星蘅一无所知的感觉。

这让她非常抓狂,就好像,她永远握不住他。

阮星蘅拿干毛巾擦着她发尾的水,他的指尖很温柔,带着医生特有的力道,轻轻插入她乌发的深处。

阮星蘅是个完美恋人。

耐心细致,拥有平和稳定的情绪,会领着她一直朝前走。

更重要的是,在这段恋爱关系里,他总是给予她更多。

体贴入微的,细致的,常常能让姜黎感受到自己是在被坚定的爱着的。

她的发质有点毛躁,所以阮星蘅几乎不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他就站在沙发旁,不厌其烦地替她擦干水渍,然后沉默的等着她的话。

姜黎的心跟着他的动作不自觉软了下来,她哼了一声,嘴上仍然不服输。

“衣冠楚楚,人面兽心!”

姜黎噌的一下站起来,她光着脚踩着沙发垫上,两只手撑在他肩膀两侧,似乎要看透他似的,身体笔直往前倾,目光与他完全平视。

他眼中的墨色一下将她完全吞噬,姜黎眨了下眼睛,下意识舔了舔唇。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压在他的唇上,略有干燥的,带着刚出浴的一点热气的唇。

他伸出了舌头。

轻轻咬了下她。

姜黎瞪了一下眼睛,抬脚踩在他的膝盖上。

“阮星蘅,我承认我吃醋了,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把你有几个前女友的事情给我交代清楚,不然我不保证今晚会不会把你踹下床。”

韩式酱料的味道浓郁,姜黎随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清酒。

她观察了一下阮星蘅的神色,见他低眸没什么,开始低下头大快朵颐。

“这是你的袖扣。”

阮星蘅目光微垂,指尖把玩着那光泽略有暗淡的金属袖扣,他的视线里透露出一种很认真的神采,这种神采通常会让姜黎觉得很着迷。

于是她暂且放下手里的碗,凝眸等着他下文。

“你掉下来了,我大概捡起来珍藏了有十年。”

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轻飘飘的态度好像不觉得十年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这就是阮星蘅。

永远把浓烈深埋心底的阮星蘅。

姜黎嗓子干了干,那种还不够了解他的感觉又一次席卷全身,她大概在对阮星蘅的情感上总有些自负的想法,觉得自己是属于主动方。

其实不知不觉早就跟着他的情感在走。

姜黎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想到自己什么衣服上会有这枚袖扣。

她大小姐的记性一直不太好,想不通的事情也不会多困在脑袋里。

姜黎甩了甩头发,喝了一口辣酒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如果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要当作是你先喜欢我的了。”

“好。”

阮星蘅微侧身,他的眸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唇上,晦暗漆黑的掩掉许多情绪,只轻轻地看着她。

“除了你,我没有任何前女友。”

他说话向来是严谨的。

姜黎一下歇了气,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衣角,收敛掉的小脾气这几天又被他重新宠了回来。

“阮星蘅,你怎么这么记仇啊?这样,我请你喝一杯,你就忘记我甩了你这件事怎么样?”

姜黎举着酒杯冲他眨眨眼:“毕竟我都把我自己赔给你了对不对?”

真的很会偷换概念。

阮星蘅勾着唇笑了声,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情,他对姜黎永远都是处于无原则的妥协状态。

甚至可耻的在怀念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你这酒什么味道?”

阮星蘅不沾烟酒,姜黎是知道他的习惯的。他清冷刻板的不像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故而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话,她还愣怔了一下。

姜黎下意识舔了下嘴唇,抬起单纯好骗的眼睛,很诚实的回答他。

“有点辣,还有点苦,不太好喝,感觉我踩雷了。”

“嗯。”阮星蘅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倾身,上下滚动的喉结不经意蹭过她敏.感的颈部,他的声线清哑下来,“我尝尝。”

臀.部被抵住,唾液在舌尖交换。

清酒的苦味由逐渐深入的舌尖被传递到了咽喉的深处,姜黎还饿得很,她张嘴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很快又被他整个吞掉。

嘴巴里感觉辣辣的,阮星蘅亲的很用力,他的气息温凉,眸光很深。

姜黎觉得婚后阮星蘅养成的这种突然亲人的习惯很不好。

明明前段时间他还是一个会问她可不可以接吻的守礼好青年。

她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挣扎,眼睛睁得圆圆的,心思飘在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火鸡面。

“你吃的火鸡面?”

姜黎舌尖下意识抵住贝齿,她气喘吁吁地靠在软皮沙发上,第一反应想撒谎,对上他深沉不见底的神色,忽然就老实下来了。

按照她多年的经验,对阮星蘅这种人撒谎。

只有死的更惨的结果。

尤其是现在两个人拥有了合法的伴侣关系,阮星蘅似乎找到了某种更加能够“惩罚”她的办法。

姜黎承认她自己随性散漫惯了,从小跟着几个大院的男孩子一块长大,坏习惯小毛病一大堆。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责任感天性使然,阮星蘅对她所有的小毛病都视而不见。

只有在她身体健康这一方面,他管的极为严格。

上大学的时候犯过一次肠胃炎,从此火鸡面这种垃圾食品基本就不能出现在阮星蘅的面前。

姜黎今天也有点仗着脾气故意挑衅的意思。

谁知道那袖扣是她自己的。

现在她成了那个理亏的。

“我说是方便面你信吗?”

姜黎眨巴眨巴眼睛,笑容无辜又乖巧。

她其实早就发现自己在阮星蘅面前有点很欠的特质,时不时故意摆出一碗火鸡面,装模作样地咬两口,陷入在他深沉不明的情绪里,表面上装的很不耐烦,其实心里还蛮享受这种被人管教着的感觉。

有时候他会拉着她去天台,很温和的和她讲着是非对错,姜黎一边散漫又恍若不在乎的听着,其实目光总是悄悄落在他认真细致的脸上。

有一件事情,阮星蘅大概不知道。

她对他的深层迷恋,并不只是他优越的外表和干净的气质。

她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无声的纵容,喜欢这种胡作非为永远被人哄着的感觉。

也永远为那一句“你是唯一偏爱”而动心。

人这一辈子可能都在寻找一份尽善尽美的爱,有的是从出生就拥有的父母之爱,有的是在成长交往中的友爱。姜黎想,她人生中缺失的那份爱似乎已经得到了。

阮星蘅把全部的爱都给她了。

茶几上的碗被他端走又倒进垃圾桶,姜黎撑着下巴盯着他的背影笑意分明。

“空腹别喝酒,想吃什么?”

阮星蘅折返回来,除了一些医嘱上的重口味食物他会稍加管治,其他姜黎的喜好他并不会稍加干涉。

她虽然喜欢喝酒,但是酒量却很差,喝了两杯就东倒西歪,还很闹人。

夜色已经很深了,刚刚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阮星蘅默了半响,看着她躺在沙发上东倒西歪,最后别别扭扭靠在了他的手肘边。

他的手略微一动,她立刻便没骨头似的瘫软在他怀里,哼哼唧唧闭着眼睛,大概是准备装醉蒙混过关。

“对自己身体负责,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窗外静悄悄的,这句话很快随着夜色一同吞没。装听不见是她惯用的伎俩,阮星蘅低下头,她的头就这么靠在他的胸膛偏下的位置,他的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

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力气不大。

姜黎却立马抬起眼来。

“阮星蘅,这次你不会还要拿皮带抽我吧?”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忆,眼睛里蓄起了水汪汪的雾气,偏偏紧咬着下唇,一副倔强到死的模样。

“你今天就算抽死我,也不能改变我对火鸡面的爱!”

她的嘴巴又红又肿,不知道是不是被火鸡面的调料辣到,眼睛弯弯亮的惊人。

阮星蘅眸子深了下,他的手掌抬起又落下,压在了她的腰上。

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

“上回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那是他刚刚搬进来的时间,那时候他们两个人还安安分分地住在各自的房间里。

有一天姜黎喝多了进来发酒疯,半夜爬错房间对着他一通乱啃。

阮星蘅最后忍无可忍,折着她**的两只手,随手摸到床边解下的皮带,就轻轻碰了下,她立马虚张声势拱着脑袋往他怀里喊疼,眼泪不管不顾擦在他衣领口,一声又一声喊着他名字,一下把阮星蘅什么脾气都磨没了。

就这样,她还趁机在他腰腹上胡**了一阵,笑眯眯地数他到底有几块腹肌。

他沉声警告道:“姜黎,再**真抽你了。”

姜黎醉不自知,吸了一口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气。

她身上是数年来未曾变过的味道,于是姜黎昏昏沉沉的脑袋只余下最初的依恋。

他是阮星蘅。

是热恋她的阮星蘅。

她动作更大,酒气蹭着他鼻尖,呼出的气都是暧.昧。

“用什么抽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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