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郭梦莲说了个大概情况, 大伙儿决定过去看看,思思在这儿只有个哥哥李怀安,这会儿正和宋光明谈呢, 不过有些事情小姑娘也不一定能跟哥哥说掏心窝子的话,还得跟女人说。

“不过也别都去了,咱们这一大群人过去吵着思思也不好。”

“说的有道理, 去看看情况,是该帮着劝劝还是骂人一顿。”

最后大家决定黄丽珍,陈叶云和郭梦莲辛倩过去,跟李思思好好说说话, 也探探宋光明的想法,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

陈叶云先把孩子送回了家里, 跟郝少东说了这事儿, 要和院里几个嫂子一块儿去李思思那儿看看。

等她下楼,几人便结伴赶了过去。

宋光明和李思思结婚后一直住在农场分的房子里。宋光明来了农场劳动几年,这回结婚申请到了筒子楼里的房子, 不过条件没有兵团的家属院好,这边房子很小,筒子楼一层十多户,一共就十来平,只有一室一厅, 也没有厨房,要做饭做菜只能在外头走廊做。

平日要是大家都生着煤炉的火做饭, 走廊一时就烟气四溢。但是对于新婚燕尔的小两口来说,一切的拥挤狭小都是幸福的见证。

家属院几人上了三楼, 之前大家都来看过李思思, 这会儿也是直奔她家里。筒子楼走廊道里, 每家每户门口都放着很多东西,把原本就狭窄的道口挤得更难前行,她们一路走过到了李思思家门口。

泛旧的大门虚掩着,黄丽珍拍了两下门,朝里头喊了一声,“思思?”

里头倒是没动静,几人对视几眼,刚从这儿离开的郭梦莲发话了,“起先还在呢,这还没过多久功夫,肯定在家的。”

“走,进去看看。”

木门被推开,小家一览无余地出现在众人眼中。推门进去就是个小客厅,里头放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两个小柜子,再往里就是主人家的卧房,此刻房门也掩着就留了个缝。

“思思,在家不?”陈叶云朝着卧房又喊了一声。

吱呀一声响,卧房门被推开,李思思从里头走了出来。

许是生了孩子这会儿还在坐月子,李思思看着憔悴不少,和当初结婚的时候比起来天差地别,如果说结婚那天的美娇娘是朵娇花,这会儿就像是许久没有雨水滋润在太阳下暴晒的花朵,蔫了,精气神都消散了大半。

她眼皮一掀,嘴角扯出个十分勉强的笑容,眼睛都没弯,“几位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说完,她看到刚刚在这儿目睹一切的郭梦莲和辛倩又明白一切,“是不是为我们那点事儿来的?”

“思思,你咋样啊?快坐下歇着。”

一群人搀着李思思回卧房,卧房里就放了一张床,一张小长桌和一张凳子,另外有个雕花小衣柜,家具都是李怀安和宋光明打的。

孩子这会儿正呼呼大睡,压根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儿,李思思被众人央着回**躺下了,随后她们也坐在了床边。

看到几个嫂子,李思思轻轻叹了口气,“劳你们费心过来一趟了。”

“说的什么话呢,你是我们院里出去的人,我们就是你娘家人,这会儿过来看看也是应当的。”

陈叶云看着李思思的憔悴模样只觉得心疼,她握着她的手,轻声开口,“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光明想回城。”李思思说这句话时顿了顿,又重复了一句,“自从那次高考恢复了,他就一直想回城,起初我也挺高兴的,他要参加高考,要是考上了就是大学生,多有出息啊!我支持他,让他去考,谁知道...这两回都没考上,他受了很大的打击。”

“那不是他自己不中用嘛。”辛倩心直口快,脱口而出一句,被其他三人按住。

“他其实很有才学的,可能就是下乡太久了,书本知识捡起来太难。去年上头不是放宽了知青回城政策嘛,咱农场知青点的知青都费了大力气往外走,光明看到了就着急,结果他一打听才知道结了婚的不能回了。其实听到这个政策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点发憷,这不是把结了婚的架火上烤嘛。”

“可是你们现在孩子都生了。”陈叶云看一眼正酣睡的宝宝,瞧着模样很是可爱,小小的一个,“他真想抛下你们母子俩一个人走?”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黄丽珍是真没想到宋光明能有这种想法,想当初他在知青点的时候也是个人物,待人和善,斯文有礼,大伙儿提起他来没有不夸的。

“也不是抛下,光明他说,让我们先把婚姻关系解除了,他回城去站稳脚跟,过几年政策肯定没那么严了,之后再把我和小宝接过去。”

“放他娘的狗屁!”黄丽珍越听越来气,哪有这么处事的?她是没听过有人能把离婚当玩儿的,不管是上一代还是她这一代就没听过有人离婚了,只有结婚嫁娶了,日子好不好过都是过。

李思思眼神黯淡,说话也有气无力,“我跟他说过好多回,没有这么干的,他要是这么走了,我和孩子在农场怎么活?别人怎么看我们?本来他也松动了,可今天说着说着又提起这茬...”

“确实没有这样的道理。思思,你不能真听信他的了,他要是这么干走了,以后会不会回来谁知道?”陈叶云听了也觉得荒唐,怎么想都不靠谱。

屋里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门口一阵响动,有人进来了。

宋光明和李怀安在外头谈完话,这会儿一个人回来了,他推门回家却发现来了不少人,一时哽住。

陈叶云上一回见到宋光明还是他和李思思结婚的时候,她记得这人当新郎官那天意气风发,这会儿却是一脸沧桑,左边脸上还带着伤,像是刚被人揍过。

“有客人啊?你们说话,我出去待会儿。”宋光明薄唇微张,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就扫了几人一眼,没敢对视转身就要走。

“等会儿!宋光明,你还想躲哪儿去啊?”黄丽珍蹭地站起来叫住他,“你瞧瞧你们这日子过成啥样了?有什么话就说清楚呗,你儿子还在这儿睡着呢,你就不要这个家了?”

"我..."宋光明今年二十三岁,此刻穿着一件黑色棉袄,上头沾着不少灰,头发也乱糟糟的没有往日的规整,他被人数落地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屋里一时鸦雀无声,几人都走到客厅等着听他怎么说,只有李思思还躺在卧房**,房门大开着。宋光明缓缓走到客厅一角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弯着腰低着头,双手扶着抵在额前,这才开口。

“我来这儿当了这么些年知青,其实早就认命了。我和思思处对象的时候就想娶她,结婚前我就给家里去了信,以后有机会带思思回去看看他们,那时候我爹娘反对,说万一以后能回城了我会后悔的,要被一辈子绑在这里,我当时在信里说,我不会后悔,我是非常坚定的想要和思思结婚。

那时候我想的是,都这么久了,不少知青都结婚安定了下来,哪有那么多机会回城啊?可老天爷就是会开玩笑。”

说到这里,宋光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揉了揉眼睛,接着说,“就几个月,我们结婚后才几个月啊,高考就恢复了,知青回城政策也放宽了,这不是诚心膈应我吗?高考,我参加了两回高考都没考上,我就是个废物,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他们都能回去,我看着其他知青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回城了,我心里是真难受,他们都走了,我被留下了......”

他看着很是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把本就凌乱的头发抓得更加毛躁,“思思,我知道你肯定不理解我,怪我,可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爹娘已经给我找好了工作,那可是国营厂里的工作啊,不是这儿能比的,我们先把婚姻关系解除了我回城去,我发誓!我一定,一定会接你跟小宝过来!”

李思思看着男人走到自己跟前一脸乞求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宋光明,你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这样办事儿的?你离了婚走了,你让思思一个人怎么在农场待着?其他人会怎么说她?你想过没有!”辛倩连连质问他几句,这年头离婚的女人还能有好的吗?

以往十里八乡都找不出几个离婚的,要是真有离婚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别人不当你面笑话你,也会在背后嚼舌根,就没有谁能抬起头做人的。

“我会把回城上班的工资给你寄回来,绝对不让你和小宝吃苦,我在这儿能拿几个钱啊,回城工资高你们日子也能过得好点。”

李思思听着这一声声的保证,心直往下沉,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宋光明,你当初结婚的时候怎么跟大伙儿保证的?要好好待思思。”陈叶云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声音不大不小,不过异常严肃,“现在呢?你现在算好的每一步都是把她推向深渊。是,没人能预料到政策改变,我们都可以谅解你心有不甘,可是你是个二十多岁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自己做的,后面无论什么结果都要你自己承担,婚姻没有这么儿戏,让你随意利用。”

“是...是...”宋光明哼笑两声,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吗,“是我选错了。”

“啊~哇~”

屋里骤然响起婴孩的哭声,小宝睡了一下午终于醒了,李思思木木地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陈叶云走过来哄了哄孩子,“估摸是饿了。”

“给我吧,我给他喂奶。”李思思醒神过来,伸手接过孩子,让陈叶云带上门。

一门之隔,黄丽珍三人在外头和宋光明说话,这会儿又苦口婆心地劝几句,陈叶云在里头帮李思思,偶然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左右不过是让他为了孩子为了家庭歇了那个心思。

可是她瞧着宋光明那模样,是很难止了心思的 。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人不时争吵凑合过日子,有人心往一处使倒算是美满,就是不知道李思思怎么办?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年头谁都轻易干不出劝人离婚的事儿?可是...

“思思...”她刚开口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云姐。”李思思掀了衣裳喂奶,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扭头看着陈叶云,她嘴角往上一扬,努力挤出个笑,轻声地发问,“你是咱们这里唯一去念了大学的,受了好的教育,你说我要是离婚了,会被人笑话不?以后还能把这日子过下去吗?”

陈叶云听着这话心里一紧,李思思才二十岁,问这话问得小心翼翼的,她握了握她的手,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屋里安静了一瞬,陈叶云朝她笑笑,捏着她的手给她力量,“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你过好自己的日子,都没人能笑话你。旁人说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自己。”

“嗯。”李思思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轻声应她。“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李思思娘死了,她爹不是个东西,她一直渴望自己能有个幸福的家庭,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太如意。

屋门打开,黄丽珍几人面上终于有了些喜色,她们一通劝总算是让宋光明松口了先别想这事儿了,思思还在坐月子别伤了心伤了身子。

“思思,你跟宋光明再多说说话,我们刚跟他说得口都干了,他其实也知道自个儿混账,就是转不过这个弯,让他多看看孩子,收收心思,日子总要过下去的。”黄丽珍临走前又嘱咐了李思思几句。

不管旁人怎么说,最后还是人自己家的事儿。

回去的路人,几人这才放开了数落,觉得宋光明这做法太混了,就是听一耳朵也受不了。

“要是他真敢这么干,看我不去撕了他!”黄丽珍义愤填膺,撸了撸袖子,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

郭梦莲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就怕他这会儿不闹了,过阵子还要来,这一旦动了心思就很难收住的,日日想夜夜想,总是说服不了自己。”

等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天都黑了,几人道了别各回各家。

陈叶云推开家门,屋里郝少东正抱着闺女在客厅玩,大军和玲玲在一旁写作业,快要开学了,他们去了趟晴北回来就得赶作业了。

“姐,你回来啦!”两人拿着笔弓着背写作业,看到姐姐回来,赶紧挺了挺腰板,陈叶云老爱说他们弓着背没精神。

"嗯。"

“回来了?”郝少东听到动静就朝门口看过去,他起身把湘湘放在竹椅里,去厨房端菜。他左手拿着一个盘子,里头是晚上炒的白菜猪肉片和一个馒头,右手拿着一副碗筷放到桌上,“先吃饭,你们去了这么久说得怎么样了?”

陈叶云坐下吃饭,不过看了那场闹剧这会儿倒没什么胃口,她夹了筷子白菜送进嘴里,随口嚼了嚼也没尝出什么味儿,人也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男人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有事儿,他右手食指在桌上扣响,把人叫醒,“先吃饭,有什么事儿晚点再说。”

“好。”她打起精神把饭菜吃了。

客厅里大军和玲玲小声嘀咕着,讨论数学题,厨房里水声流动,郝少东正在洗碗,旁边站着陈叶云。

“看着他们这样倒是挺难受的,你说说,怎么就成这样了?思思以前多无忧无虑啊,长得也好,性子也好,今儿我去看她,瞧着都要认不出了。”陈叶云叹口气,转过身倚靠在灶台边,“结婚真是一场赌博,一不留神就是陷进沼泽,吸了人的精气神。”

郝少东洗了碗,把手上的水甩在水池里,他听了来龙去脉,倒不太理解宋光明的做法,“这人脸皮倒是厚,竟然能提出这么个办法,难怪李怀安要动气。”

“他把一切都算得好好的,要思思等他来接,倒是没考虑过思思在这儿会是什么处境。”陈叶云想起在屋里李思思问自己话的时候,脆弱的眼神,“也是我们不好直接劝,换做是我,我肯定答应离了,这人现在消停下来,以后也会闹,可能过了多少年还会怪思思绊了他回城过好日子的路,一辈子怨她。”

郝少东看自己媳妇儿一眼,想起她当时就能给多年不见的自己直接发电报说结婚,换做是她确实能顶住外头的压力离了,她是有这个魄力的。

“那思思那边怎么说?”

“不知道呢,她要自己想想,这种事儿谁都没法替她做决定,就连她哥也没法。”

后来几人又去看了李思思几回,宋光明像是消停了,就出门上工,回家逗逗孩子,一直到陈叶云三月初开学也没再听说两人闹起来。

家属院里众人这才放了心。

陈叶云返校那天上午和湘湘玩了一上午,小丫头像是知道娘要去上学了,一整个上午都黏着她,随时要抱抱,郝少东已经回农场工作了,啤酒大麦种了起来,要严管质量和后续的仓储,再好的大麦要是储着发潮了酿出来的啤酒味道都要打折扣。

下午出发前,陈叶云把湘湘带着送去了托儿所,黄丽珍今天也上班,两人说了几句话,就要准备离开了。

湘湘本来进去见着了之前认识的玩伴还乐呵呵的,结果一扭头发现自己娘要走,立马蹬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走出来,在门口扑进陈叶云怀里。

她知道每次自己娘都要不见一阵子,但是时间也不长,然后过几天就能回来了,可这回过年两人一起待了好久,湘湘是知道的,她趴在陈叶云肩头,眼里包着泪花,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裳。

陈叶云把孩子抱过来,看着她的小脸。湘湘往回一哭都是哭得震天响,动静特别大,不过有时候也是故意哭的,就想惹大人注意。这是她头一次见闺女这么安静地哭,泪珠子臼恃洸一串串地往下掉,小嘴撅得高高的,却连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的心皱在一起,像是被人拿刀割着,刀子还特别钝,就是不给你一个痛快,让你难受地发泄不出来,就憋在里头。“不哭啊,我的乖宝,娘很快就回来,到时候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也不知道湘湘能听懂不,她哭得鼻子红红的,整个人一抽一抽地看着陈叶云,扑到她怀里蹭了蹭脑袋。

“哎哟,瞧瞧哭成啥样了。”黄丽珍知道陈叶云得走了,忙把孩子接过来帮着哄,“你娘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进去玩儿,玩累了就能见着人了啊。”

说着,她把人抱到另外几个孩子跟前,逗几人玩儿。

“你快走,别给湘湘见着了,不然更舍不得。”黄丽珍回头跟站在门口的陈叶云说话。

陈叶云心里也挺难受,她瞧着闺女这会儿哭累了缓了缓也稍稍放心,冲着她被抱进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再转身离开。

湘湘懵懵懂懂,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已经没有娘的身影了,她又抽泣两声,嘴角耷拉着。

“嘿嘿,哈!”

旁边两岁多的一个小姑娘拉了拉她的手,让她往里走,湘湘又被黄丽珍牵着进屋了。

湘湘每天白天都在托儿所玩,下午不是小舅舅小姨放学来接她,就是她爹来接她,她一直等着亲娘来接。

每回等几天就能等到,这样她就有盼头了!

托儿所门口,总是上演着送别与欢聚的场面,来来回回,时间就这么晃到了五月。

陈叶云这回从学校回来接湘湘,孩子一见着她就扑进怀里,咯咯笑着,她总觉得每回离开之后再相见,孩子就长大了一点,也更黏她一点。

“珍姐,我们先回了啊!”

黄丽珍还忙着呢,她今天的班得到晚上八点去了,“行,你们快回吧。”

看着人准备离开,她又想起件事儿,忙把人叫住,“小云,你知道不!宋光明走了。”

“走了?”陈叶云愣了一瞬,立马明白这个走了是什么意思。

“思思呢?她怎么样?”

“带着孩子一个人住在筒子楼呢,这个宋光明真不是东西,上回说了好好过日子,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结果还是要离婚回城,你说思思怎么这么傻,是我就不答应!回城?让他做梦去吧!”

黄丽珍越说越激动,那哪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他走那天,还打雷下大雨呢,我看老天爷都想劈他!”

“她愿意回院里住不?这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我们劝了,她说不回来。”黄丽珍想起李思思平静的语气,倒觉得奇怪,“她还没我生气,你说说这算咋回事,哎,造孽啊!”

陈叶云当天晚上去了一趟李思思家里,这回家里干净整洁多了,屋里没有一点男人生活的痕迹,只有母子俩相依为命。

李思思说起这事儿异常平静,“我之前反复想了很多,直到前阵子我听说隔壁村有个女同志和我遇到一样的情况,她男人也要离婚回城,结果她答应了,却在男人走的前一天抱着孩子跳井了,等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没了。

云姐,不值当!能活一回多不容易啊,我还有小宝,都不容易,他要走谁也留不住,就是硬撑着留下来,他心也不在这儿,我想明白了,以后我们娘俩过,我们好好过,就当没有他这个人!”

陈叶云觉得李思思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变得更强大了。

后来她听说李思思在农场工厂找了工作,平日把孩子放在托儿所,自己上班挣钱;又后来她听人说起户口登记的同志上门给她儿子登记,李思思给孩子取名李朝,原本怀孕的时候她和宋光明想的名字是宋朝,现在她就当没那人了。

宋光明回了城里工作一路顺利,每个月给李思思寄十五块钱和一封信,不过一直被退回来。三年后,他终于等到政策稳定准备接她和儿子一起回城的时候,李思思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面对宋光明看似真诚地忏悔,也无动于衷。

只对他说了一句,“你选择结婚的时候,后悔了想回城,选择离婚回城了又想重新结婚?哪有那么多选择留给你?”

“思思,谁啊?吃饭了。”屋里头响起男人的声音,李思思朝屋里看一眼,笑盈盈地回他,“就来。”

“娘,吃..饭,爹叫你吃饭了。”儿子李朝走出来抱着她裤腿说话。

宋光明诧异地听着对话,刚想开口就见屋里走出个男人,那人高高大大,十分壮实,就是有些黑,见着自己客气地发问。

“思思,这是你朋友啊?不然一起进来吃个饭?”

李思思对那男人倒是笑得温柔,“不了,人是城里人,看不上我们的饭菜,宋同志,早点回去吧,我们一家人也要吃饭了。”

说完,就把门给带上了。

宋光明看着木门在自己面前被关上,砰地一声响,震到他心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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