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三)

后来各自回了房间,约莫十二点的时候阮志东过来敲门,敲得震天响,凉风其时并没有睡着,匆匆罩着件外衣就出去开了门,阮志东的脸探了进来,笑道:“凉风,我想着你白天睡那么多,这会儿应该也睡不着。”

凉风苦笑,问道:“你刚回来吗?还不去睡?”

“睡什么啊,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走走走,出来喝一杯。”阮志东招呼道,又拿手机去打习玉棠的电话,边打边嘀咕道:“这死小子该不会睡着了吧,白天叫我这样刺激,晚上能睡?我就不信了!”

凉风拦住他:“你这人也奇怪了,人能睡不就好了吗?你这是非得看着他消沉至死才安乐吗?”

无端的恼怒,这个阮志东典型的没伤过不知疼。

阮志东怔住,没想到凉风居然还有些小脾气,只道:“凉风,你刚认识阿棠还不清楚。”

凉风默然,好像也对,她才刚认识他多久啊。

阮志东想了想还是说道:“阿棠这个人很死心眼的,莫念卿为什么离开他,他明明清楚的很,但还是不死心,莫念卿背着他跟其它的男人在一起,让他戴尽绿帽子,他跟被下降头了一样,不管不顾的,那时候,你是没有看到,阿棠求着莫念卿跟他在一起的可怜相,你一定想念不出来吧了,阿棠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好,他不讲而已,我会不知道?死水微澜懂吧?”

“你当他现在真是睡了吗?我们打个赌,他现在一定在外面,至于会不会碰见莫念卿我也保证不了。”

凉风真就换了衣服跟着阮志东出去了,阮志东是X市化学系教授,一聊开阮志东才知道凉风的爸妈原来也是X市教授,阮志东认认真真、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凉风一遍,问了句:“凉风,你真是柳教授跟卢教授的女儿?”

凉风笑着点头:“不像是吗?”随即摸摸头,道:“没有办法,正正得负。”

阮志东赶紧解释,“哪里的话,虎父无犬子啊。”

阮志东将车停在酒吧一条街,凉风跟着他下车进了一家名叫‘王朝’的酒吧,这家酒吧以前凉风常跟着斯羽过来,不过里面的酒保都换了人,大部分并不认识她。

反倒是阮志东跟他们极熟,从一进去就逐个逐个的打招呼,当中有人叫道:“喂,阮志东,来找你姘夫啊。”

阮志东白了一眼,只嚷道:“他人呢?

“嘿,他可没空搭理你,你自己去看吧。”那个摇头叹气,正好留意到凉风,微怔了怔,问道:“这位美女很面熟啊。”

凉风淡淡笑,突然很想见识一下莫念卿,到底两人是不是长得那么像?

阮志东快步朝前走,凉风紧跟其后,果然看到习玉棠,怀里正抱着一女的,她的头埋在他的胸膛,凉风也看不清她的样子,阮志东暗骂,然后回头对凉风说道:“看吧,我一点儿都没有说错,莫念卿整个就是冤魂缠身。”

越走越近,习玉棠也看到他们了,凉风自然而然地跟他打招呼,阮志东大剌剌的坐下,习玉棠脸色平静,说道:“你怎么把凉风也带来了。”

“她没见过白痴,我带她来见识见识,避免以后走弯路。”阮志东忿忿,让凉风坐下,习玉棠怀里的女人这个时候探出头来,凉风先是觉得眼前一晃,因为她扭过头的时候,眼睛正笑着,烈焰红唇,越发趁着一双眼璀璨似星,这哪里有半分像她?光是眼睛笑着都不觉得像,凉风因为近视,眼神稍显无神。

莫念卿扫了凉风一眼,回过头跟阮志东打招呼:“哎,志东,咱有好长一时间没见了吧,你看你,越来越有教授之风了。”她笑起来,声音银铃似般动听,而后攀着习玉棠,头靠在他的肩上,细细声不知说什么话,凉风只注意到她的身子微颤,似在笑。

习玉棠唇角笑容微漾,凉风不曾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但是,她熟悉于这样的微笑,因为在陆有信身上她常见到。

凉风心头微窒,习玉棠低声不知跟莫念卿说了什么,莫念卿脱离了他的身子,坐正,凉风正巧看着她,两人眼神交接,凉风以一种探究的态度观察她,莫念卿起初只觉得凉风极其普通,再看定几眼,脱口而出:“柳凉风?”

大家也不觉得诧异,也许习玉棠跟她讲过了,但习玉棠却讶异道:“你认识凉风?”

莫念卿笑,那不是善意地笑容,带着蔑视和妒意,道:“不就是陆有信的前妻嘛。”

她一提到陆有信,凉风脸色微变,阮志东瞪大眼睛,没有想到凉风居然已经结婚并离婚了。

凉风佯装坦然:“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呢?”

莫念卿又将身子懒洋洋的偎在习玉棠的肩上,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软绵绵,凉风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吧。

莫念卿道:“本来倒是可以,偏偏陆有信不是这样的人,圈里的人谁不知道他有个老婆叫柳凉风啊。”

莫念卿眼里含笑望住凉风,凉风被她看得周身不自在,那笑意绝对来者不善,凉风定定神,道:“是吗?那也许是我跟他有深仇大恨吧。”

是很恨吧,不然他会‘周知天下人’,让别人都知道她柳凉风不过是他陆有信的下堂妻?

话音一落,莫念卿掩嘴轻笑,凉风忍着怒气,为莫念卿赤 裸 裸的敌意。

习玉棠见她脸色不对,只道:“凉风,让志东先送你回去,好吗?”

凉风也无意久留,阮志东见形势不对,当即起身:“走走,凉风,回去吧,莫念卿就是这样子,天下间所有的美女都跟她有仇。”

凉风笑得牵强,阮志东走在前头,莫念卿叫住她:“你要不要再等一等,陆有信说不定就快到了。”

习玉棠身子一僵,脸色俱变,凉风看不过眼,直接拿过桌上的酒往他脸上一泼,“你醒醒好不好。”

酒也溅到莫念卿,莫念卿毫不在意,看着习玉棠,目光突然狠而恨:“习玉棠,你就继续扮着可怜相吧,让全天下的人都来恨我骂我辱我,而你就赢得天下所有人的同情和爱护,你继续,我决不拦你,这种事,你情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