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外面纷纷扰扰,杨易木的情况也终于稳定,只是人还没从昏迷中醒过来。

杨妈妈看儿子时,转达了一家之主对这件事的最终处理意见。

只要杨易木这辈子能健康、平安,家里不会再对他的感情生活发表任何评论。

换言之,也是悄然允了谢延初的存在。

这是谢延初最没想到的结果,也是最惨痛的得到认可的代价。

探病的人一拨接着一拨,来得最勤的却是周致。

察觉谢延初隐约的不悦,周致泰然自若,厚着脸皮不停送慰问品,直到有天发觉谢延初把那些花和吃的派发到整层楼,一点不剩。

也是在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墙角躲着个熟悉的影子。

“按理说你最该冲过来咋呼。心虚?”

“我……”那人顿住,尴尬地摘下墨镜,露出了浓重的黑眼圈。

“如果你在意的是徐珊珊,那天你做的事不会是找人来闹场,而是过来把她抢走。其实归根到底你只爱你自己,你觉得她不该比你过得更加滋润、结婚更早。你甚至后悔高中时怎么看上了她,每天省了自己的生活费给她打豆芽小炒肉。”

方浪嘴唇动了动。

“那天发生了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婚礼的最后,徐珊珊给大家敬酒,酒过三旬,脸上挂着醺起的红晕,喉间突然哽住,说了句只有老同学才懂的话。

其实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豆芽了,家里饭桌从来没出现过这东西。豆芽妹这个外号,希望大家能忘记,今后切莫再提。

一向稳重的新晋老公微微皱眉,轻拍她的后背,“少喝点,咱家以后绝对不做任何跟豆芽有关的菜……好了好了,哭什么?好了好了……”

酒席又恢复了哄闹,老同学们心照不宣,新来客不明就里,至于徐珊珊,没人知道这一天她真正的心理活动。

或许是看透了在她生命里喧嚣起伏的海浪无法为她停留,迅速结婚只为断绝一切未知的可能。

或许是怕汹涌的浪潮在婚礼的最后轻而易举地把她卷走,那封独独遗漏的请帖,曾让她夜间辗转反侧到很久。

一次争执一次伤痕,最怕到最后看清只有自己在较真。

他永远是个孩子,而她等不了他长大了。

又过了二日,杨易木终于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山又朗润起来了,水又涨起来了,疲惫不堪地趴在床边小憩的老谢被他推起来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易木嘴唇动了动,谢延初忙半起身凑过去,差点眼前一黑。

“我觉得身上轻飘飘的……”杨易木轻声说。

“疼不疼?”

“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会又瘫了吧?”

“……”不疼谢延初就放心了。

结果不过是醒来半小时的功夫,杨易木开始不舒服,谢延初忙按铃叫来了值班大夫。

大夫问了几个问题,又看了下他的伤口,直言麻醉用多了对身体伤害极大,如果疼痛在尚可忍受的范围内,最好还是不上麻药。

杨易木一抬头便看到谢延初忧郁的眼神,心里的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虚弱地点头表示自己可以继续忍耐。

过了小半夜,杨易木有些躺不住了。腹部像是被烧红的钝刀子慢慢地割,后背却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奇痒无比。

瘫痪的那些日子,给他留下后遗症了。

盯着天花板尝试转移注意力,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求谢延初,“你别在床边坐着了,上来陪我躺躺?”

“盖棉被纯聊天?”

杨易木语塞。自己现在这样子,和一具有思想会说话的木乃伊几乎没差,他还想怎么样?

谢延初笑着掀开被子在杨易木身侧躺下,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虚绕过去环住他,像大树袋熊搂着个小的。

杨易木动了动身子,头顶蹭到他的下巴才安份下来。

两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谢延初把近几天发生的事大致和他提了提,讲到方浪的爸爸说改日要来看他,为方浪闯的祸善后时,杨易木只是淡淡地答应一声,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莫名其妙被兄弟坑了一把,杨易木怎么可能不生气,只是一气就有些肝疼,只得克制着,这些破事儿等伤口好了再说。

“还有件事,你知道了不要太激动。”谢延初把他额前的几缕乱发拨正。

“我爸妈答应咱俩的事了?”

谢延初略带惊讶地看着他。“被人揍了一拳,灵台都清明了?”

“是我差点过清明了。”杨易木幽幽叹了口气,“不过能得到这么多意想不到的意外惊喜,也算值得了。”

刚说完头顶就传来一道阴恻的声音,“你觉得值得?”

“不不不,不值!亏大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果断否认。

“噢,小命都快搭进去了,得到点好处还不值?”

杨易木差点给他跪了。

谢延初的脸色像朵积雨云,挤一挤能出不少水来,“还有,你最近活动不少啊,连周致都有话要单独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