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家长的满意, 是很难和孩子达成一致的。

向来不反对相亲的宋知音,听闻此事跟她妈发了个大脾气。

郭慧是没办法理解,说:“小赵各方面都符合你要求啊。”

本科学历、身高一米八、相貌英俊、收入尚可、还不抽烟不喝酒的, 她在新桥压根找不出几个合适的。

宋知音被气得险些昏过去,工作时跟同事拍桌的舌战群儒**然无存, 深呼吸几口气才说:“你早上见过人家,晚上就来这出,生怕别人品不出意思是吗?”

本来他们你拉我推的正有意思,被家长从中间横插一脚,真是不上不下的。

郭慧自觉有理, 说:“是他妈提的, 这不正巧撞见了嘛。”

跟谁巧去?宋知音从来不小看她妈在儿女婚姻大事上的用心。

她从前接受, 是因为那些人都不是赵旭宁,和陌生人以这种方式认识, 并不会有负担。

但现在两个人有着家长不知的联系, 不免头疼起来。

宋知音一颗心突突跳, 只觉得节奏全被打乱, 没好气道:“反正这事你别管!”

郭慧还气呢,絮絮叨叨道:“不是我生的谁管你们?我这心脏本来就不好,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天……”

又是同一套,宋知音连脑壳都抽起来。

她十几岁时候听还能潸然泪下,这会只会血压升高,心想母女之间恐怕一生无解,有气无力道:“我不想说了。”

挂掉电话,她就躺在沙发上, 整个人宛如死尸。

另一边的赵旭宁也差不多。

他周六晚上的课比较长, 才到家就被他妈的“惊喜”迎面拍一下, 不由得道:“瞎搞什么。”

儿子一直不愿意相亲,是李丽琴的心事。

前两年她还扛得住,最近眼看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亲戚朋友们都做奶奶,肉眼可见的焦躁起来,顾不得自己生的是个倔种,说:“我还不是为了你!”

赵旭宁无话可说。

他并非善于争辩的类型,即使觉得有不合逻辑之处,也只是蹙眉道:“大家都过好自己就行。”

说句实话,父母年轻的时候也并没有一心扑在他和妹妹身上,到这个年纪再来说只为谁而活,多少有些荒唐。

当然,荒唐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偶尔生出有问题的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思及此,他头疼地闭着眼,心想要怎么跟宋知音解释这件事。

本来他已经在循序渐进安排更浪漫的表白,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好像本来要去扫地,父母喊一声“快点去”,烦躁得只想把扫把也扔了。

节奏被打乱,要么快一点跟上,要么慢下来好融入。

可跳舞的经验,用在和宋知音有关的事上全部不通用。

赵旭宁深吸两口气,觉得还是要讲清楚,手在手机屏幕上动来动去,最后只留下小心翼翼的三个字。

【九日】:睡了吗?

宋知音正在**生闷气,被嗡嗡的响动声拉回神,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掏出来,一瞬间的亮光刺痛双眼,连那点朦胧的睡意都驱散。

她揉揉眼看清后,茫然地失着神,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平心而论,只提相亲的话,赵旭宁确实是不错的对象。

然而别看她嘴上说着俗气,多年后仍旧对十几岁时的暗恋念念不忘的人,骨子里对感情还是天真浪漫。

她不希望赵旭宁成为她妈口中那个合适的人,又怕他趁着这个机会挑明关系。

其实双方都知道,只差一句话的事情而已,毕竟他们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仅仅是朋友关系,瞎子也不信。

但基于他喜欢我的若即若离很有意思,宋知音甚至有点享受,私以为是对从前被拒绝的弥补,好像这样能在日后的感情里占据更多上风。

但日后,于成年人而言烦恼多多。

宋知音扭个身趴在**,打开小夜灯回复。

【高山流水】:差不多了。

赵旭宁知道她作息准,想想还是一鼓作气,手噼里啪啦动起来。

【九日】:我妈今天在广场遇见你妈了,她一直比较操心我不谈对象的事,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九日】:大人的想法是一回事,我们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走。

【九日】:对天发誓,相亲我一次都没去过,纯粹是她自己着急。

【九日】:也是她不太知道,但我想现阶段还是不太适合让家长掺和,恐怕没办法解释。

……

他的话一串接一串,宋知音没打出几个字来,又看到下一条,寻思自己回得不够好,想着重新措辞。

喜欢就是小心翼翼和慌张嘛,她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高山流水】:我妈早上一看见你,眼睛都亮了,家长都这样。

这算提前得到认可吗?

赵旭宁勉强找到一点好处,心里头那半口气松下来,像平常那样聊几句,互道晚安后放下手机。

宋知音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在这种安全感里很快入睡,醒来甚至觉得烦恼全消,开开心心做早饭。

秉持着花里胡哨的年轻人的原则,她在自己一手布置的房子里,买了十几样小家电。

都是百来块钱的东西,拉开橱柜看的时候却仿佛拥有全世界的满足。

拥有独立的居所,很大程度释放人的购买欲,宋知音租房的时候行李就很简单,不过那会也没空进厨房。

更别提颇有耐心的打算做个华夫饼,最多在楼下便利店买个饭团,忙起来第二顿就得到晚上。

累啊。

思及此,宋知音对她妈又心软起来。

谋生不易,她却没有吃过多少经济上的苦。要不是已经签下好工作,她大学毕业后还会出国深造。

那可不是小钱,连她回新桥的底气,其实都和没有后顾之忧有关。

父母在经济上对子女没有依赖,还能给予更多的扶持,在这个社会已经是幸运。

事事有得失,哪能便宜占尽。

宋知音往碗里敲一个鸡蛋,边用筷子搅匀边说:“大力,放首歌。”

大力是她给音箱起的名字,放的歌向来很随心所欲,今天响起的是《光阴的故事》。

罗大佑唱“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听上去很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不过十几岁也会有烦恼。

宋知音哼着调子,仿佛也回到那个年纪,吃完早饭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周日的早晨,她可以休息,赵旭宁要上课。

他八点到舞蹈班,把窗户都打开通风,自己在教室里活动着筋骨,把手机架好开始录视频。

虽然他认为人的副业应该有突破,但一时半会没从自己身上找到更赚钱的能力,暂时还是只能吃老本——挣播放量那点钱聊胜于无,不过账号先做起来才是正经的。

一个爱慕之心熊熊燃烧的男人拥有最大驱动力,赵旭宁还算活力满满。

他为以后考虑,也打算减少一点排课量,最近还在琢磨着有没有资源开个网店之类的。

这年头,只薅一样羊毛也会秃,赵旭宁很怕自己是杀鸡取卵。

他只能加把劲,深为惋惜自己前几年满足于现状。

不过鸡汤都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是现在,赵旭宁觉得自己还算年轻力壮。

他停下来扭扭脖子,查看视频的同时看一眼昨晚买的东西的发货进度,恨不得给自己插上翅膀去取。

可惜他没这个空闲,很快空**的教室里就被孩子们挤满。

周末班学生多,吵吵嚷嚷叫人脑壳疼。

赵旭宁不得不扯着嗓门道:“安静!”

他凶的时候吓人,长得很像一口气能打八个的样子,小朋友们也是欺软怕硬,缩着脖子乖乖巧巧的。

不过就管用十分钟,很快又得再喊几句。

宋知音难得来看一次他上课的样子,不由得咬着冰棍想将来他有孩子会什么样?

十一月的天,早晚的风都很大。

赵旭宁课间出来道:“不冷吗?”

宋知音的牙都在抖,不过说:“我们楼下有辆电动车烧起来了。”

整个电路都遭殃,不知道要修多久,她别的不急着抢救,光惦记十八块钱买的雪糕。

赵旭宁鼻子动动说:“没闻见味啊。”

这些商铺的后窗,都是对着小区内部,照理风吹草动瞒不过人,更何况外头还坐着几个家长,上回路口有人打架他们都相伴去看。

宋知音也没闻见,是断电打物业电话才知道的,她耸耸肩道:“能在你这儿蹭个网络吗?”

毕竟非工作时间不去办公室,是每个社畜的常识。

赵旭宁嗯一声,领她去休息室,心想回头也得在里头放点零食才行。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可以明天来看

实话实说,这本的数据特别差,以至于我每天都在思考到底哪里写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