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淮阳,我们终于见到了这位传奇的佛门大德。归尘居士,五十多岁,身材瘦瘦小小的,但精神十分饱满,面色红润,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手里招牌式的拿着一串念珠,很有大宗师的派头。

“多谢居士。”用了居士的悬灸之法,这一路上确实没有再发生腹痛的情况,我对这位女居士有着发自内心的敬重和感激。

归尘居士笑笑,一种说不出的和煦,黝黑的眸子深邃而悠远:“相遇即是缘分,有缘即当珍惜,秦施主客气了。”

我微微一怔,这归尘居士怎么给我打起机锋来了,不是说打机锋是禅宗的惯用手法吗?

归尘居士见我一怔,也不说话,向前一步,伸手探到我的脉搏,稍一沉吟,面色为之一变,不过马上就恢复了过来:“看来我推测的不错,确是祭血蛊无疑,不过,好像你体内还不只这一种毒蛊。”

我大吃一惊,感情鲁项军把握当成蛊罐了:“不止一种,那就是说我身上还有很多毒蛊?”

归尘居士淡淡一笑:“也不是很多,应该还有一种毒蛊。”

“什么蛊?”

“惑心蛊。”

听到这个名字,我一阵错愕,惑心蛊?还真没有听说过。别说我,就连安捷众人也是频频蹙眉。

“惑心蛊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极其隐晦,一旦入体很难被察觉。这种蛊术对身体危害并不大,但是惑心蛊一旦在体内潜伏超过三天,受蛊之人的心智将被蛊师所控制,心甘情愿去做一些违背自己本心的事。”归尘居士解释道。

嘶,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一双双眼睛闪烁着惊恐不安,就连安捷也不例外。

“这,这也太恐怖了吧?”我后背冷汗直冒,如果不是归尘居士,这岂不是说再过两天,我就成了鲁项军随意控制的傀儡?

归尘居士看出了我们的担忧,继续说道:“惑心蛊也没有你们想的那样霸道,毕竟任何蛊术激发都是有条件的。惑心蛊虽然能够控制受蛊者的心智,但并不能长久控制,每次惑心蛊的激发最多只有一个时辰的时效。任何人在被控制的这段时间内做的任何事,过后都会被受蛊者遗忘,受蛊者过后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会感到那段时间突兀地缺失了而已。”

我缓了缓狂跳的心脏:“那也够恐怖的了,谁能想到自己突然之间竟成了他人的忠实走狗,还是永远不用担心泄密的那种?”我刚说完便觉此话不妥,下意识吐了吐舌头。

辛伟想了想说:“大秦已经中

了祭血蛊,为什么鲁项军还要再用这种歹毒的蛊术?”想来惑心蛊也确实够歹毒的。

不光辛伟疑惑,就连我都有些疑惑了,不管是祭血蛊还是惑心蛊,随便哪一个都足以让我胆战心惊了,同时两个双响炮,如果不是鲁项军这样的蛊术大拿,想来任何人都不会这么浪费资源。

安捷说道:“祭血蛊被鲁项军做了手脚,目的恐怕就是为惑心蛊赢得三天时间,但他要控制你做什么呢?”

我寒声道:“鲁项军不让我离开沈丘,不是担心我身上的毒蛊回来后被识破,就是想把我和辛伟困在沈丘,直到我被惑心蛊控制后帮他做事,祭血蛊不用问肯定是为了灭口。不过我倒是觉得在沈丘有事控制我去做的可能性更大些,就是不知道他存的什么心。”

辛伟点头觉得有理,但鲁项军打算控制我做什么事却是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帮他盗取幽冥指环,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幽冥指环已经再次失踪。眼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快点将我体内的毒蛊拔除,不然我这心里难免总是惴惴不安。

此时房间里除了我之外只剩下归尘居士、安捷和辛伟,我脱下上衣平躺在**,感觉有些冰凉,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终于要摆脱毒蛊的侵扰了。

归尘居士看着我笑道:“又不是开刀动手术,你那么紧张干嘛?”

“我哪里紧张了,只是第一次中蛊有些不习惯罢了。”我嘴硬道。

辛伟哼道:“也对,多中几次就习惯了。”

我不住地朝他翻起白眼,这家伙自从知道我和陈亚楠的事后,逮着机会就嘲笑我一番,搞得我还不敢还嘴。

安捷倒是安慰我:“没事的,有归尘居士在,这些毒蛊算不得什么。”

归尘居士此时就站在我的床头边,一个淡黄色的木鱼放在她面前,轻轻的木鱼声沉重而悠远,仿佛穿过十分久远的历史走来。

一声声佛号从归尘居士口中诵出,声声之间没有一丝的停顿,就好像归尘居士在诵念佛号的时候不需要吸气一样。木鱼声和佛号交替辉映,透着庄严和圣洁,一种异样的宁静与安详在身心**开。

我躺在**微微仰头看向正对着床头坐着的归尘居士,她神情肃穆,微闭着双目,双唇轻启,一手轻敲木鱼,一手持念珠。

忽然,她左手一挥,念珠抛向我的腹部,恍惚间仿佛看见自念珠上散发着神圣的黄色光芒进入我的身体,腹部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顷刻,一团如同针

鼻大小的黑色出现在念珠的中心,我知道这必是祭血蛊的蛊虫无疑。

归尘居士左手一挥,这蛊虫便到了她的手上,辛伟迅速拿过一个瓷杯子,散着浓浓的酒香。居士把蛊虫放进瓷杯,蛊虫在酒里不停的翻滚,不一会黑色的蛊虫竟变成了一条一指长头绳粗细的暗红色虫子,在酒杯中游动。烈酒化蛊,这虫子便是祭血蛊的子虫原形了,此时的虫子已经没有任何威胁。

归尘居士收回念珠,拿起木鱼放在我的额头,慢慢地敲击,一次比一次用力。每一次木鱼声响起,归尘居士便念诵一声佛号,一声大过一声。

不论是木鱼声还是佛号,声音听入耳中并不觉得多大,可我的脑袋不知为何被震得嗡嗡作响,像是在不经意时被人暗中打了闷棍,而且一次重似一次,喉咙里也奇痒难耐。直到佛号响起一十八声,我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喉中似有异物被喷了出来。

辛伟赶快用盛有清水的瓷盆放在我嘴边,一个浑身长着紫色绒毛样子十分丑陋的红色不知名虫子随着我的咳嗽被咳在清水中,**起浅浅的涟漪。我一看此虫,顿时一种厌恶,胃里翻腾不断,有种呕吐的感觉,连眼泪也一起被这种感觉挤了出来,但终究还是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

这惑心蛊的蛊虫长得实在是太恶心了,我在心里不住地骂了鲁项军祖宗十八代。

归尘居士此时也不再念诵佛号,收起了木鱼和念珠。辛伟手中接过居士的一根银针,刺穿虫子丑陋的小脑袋,我身上的两个毒蛊终于被清除了。

佛门净土宗修持方法就是一心念诵佛号,方法虽然并不十分复杂,却是至圆极顿的法门,威力自然十分了得。

我起身再次感谢归尘居士:“多谢居士了,要不我的小命非毁在这两条虫子上不可。”

归尘居士一摆手:“只是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辛伟也是一脸的恭敬:“居士不但佛法高深,对蛊术也这么精通,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居士对这种恭维估计早就免疫了,寒暄了几句,一笑了之。我却忽然想到悬灸镇蛊的事情,疑惑地问道:“佛法对付蛊术我还可以理解,但悬灸镇蛊确实没有听说过,难道医术也能够对抗蛊术?”

归尘居士笑道:“世间一切法,皆是佛法。既然佛法可以对抗蛊术,为什么医术就不能?万法同源。我对医术虽然不是很精通,但也知道古医家孙思邈先生《千金方》中记载有‘北地太守酒’,是医家解除蛊毒的利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