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想過，如果今生再見？
你已高高在上，俯視云端，而我跌落塵埃，如同螻蟻。
連莫默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有沒有這個念頭，也許某一個發愣，某一個記不清楚的夢里，濕透的衣襟其實是他的眼淚。
走的遠遠的，不再回首，卻不代表過往不會轉一個彎，突然繞到他的面前，在他最粹不及防的時候，沖進他的眼里。
如果自己之前就已經瞎了，該有多好。
“莫大哥，這個好不好看？”
拿著一個木簪子的嬌俏女子，有些羞答答的扯著男子的衣角，從她的眼里可以看出她并不是那么喜歡這個做工粗糙的簪子，就是買回去了也是束之高閣的下場，此時，只是為了吸引男子的注意罷。
男子隨意的點頭，有些冷漠，有些心不在焉。
在旁人看來，卻是一對天造地設的戀人，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這般街頭親昵，似也無可厚非。
莫默記得那個女子，司徒山莊的掌上明珠，當年就對莫二含著小女兒心思，后來司徒莊主還上門來提過親，現在算是如愿了吧。
司徒流云輕輕轉身，莫二一伸手，擁她在懷，男俊女俏，羨煞旁人。
……莫默，不管將來我如何，你永遠都是我唯一想要的人，如果我衣錦榮歸，站在我身邊的一定只會是你……
那人的話，果然是不可信的。
他早就不信了，早就該不信了。
手指攥進手心，疼的滴出血，無法更加清醒，他只想罵自己下賤，不是看到這一幕，心里還在隱隱期望什么嗎？
忘了那人奪了自己的位子，忘了那人把他鎖在牢籠里，也忘了莫四為什么死？還想著有一天，那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后悔莫及的想要挽回他？
跪倒在地，雨水沖刷直下，莫默已經分不清臉上的到底是水，還是眼淚。
莫默笑了，凄冷涼寒。
莫四，你死的真的不值，為了我這樣的人，不值！
像我這樣的人，活該被雷劈死，倒還干凈。
“司徒小姐，小心。”扶她站穩，莫二退開一步。
“謝謝莫大哥。”司徒流云低聲道謝。
他卻有所察覺的往街角望去。
“莫大哥，你在看什么？”
司徒流云也朝著莫二的目光瞧，街上雨漸漸大了，連行人都沒幾個。
“沒什么。”莫二微蹙起眉，心里驀地一疼，“我們回去吧。”
“嗯。”
“瘦子哥！”意識模糊的時候，莫默好像看見小乞丐蹲在他的面前。
為什么還沒死？
腦海里閃過這一句，人又暈了過去。
“瘦子哥，瘦子哥！”莫默這一暈，可嚇壞了小乞丐，幸好莫默暈倒在了破廟附近，才讓他碰到，拖了回來，不然這雨一澆，人還不得直接病死了。
“老爺爺，你不是說你會看病么，你趕緊給他看看！”
小乞丐也不客氣，直接把路上剛認識的一個老頭拉到莫默身邊。
“慢點，慢點。”白發白須的老頭子，本坐在廟里烤著火，被小乞丐一拖，差點喘不上氣：“可是折騰死我這把老骨頭了。”
小乞丐的臉上閃過歉意，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趕緊來看看他怎么了。”
老頭被連推帶趕的推到莫默身邊，撥開莫默臉上的頭發，老頭的手微微一顫，然后開始翻莫默的眼皮子，再扒開他的舌頭瞧了瞧。
“幫他把這身濕衣服給換了，注意保暖，我來開幾服藥，扎上幾次針就差不多沒事了。”
小乞丐連連應著，也不避諱老頭，直接扒了莫默的衣服，還把自己的被子拉到莫默身上，雖然破爛了點，但聊勝于無，他這個一把骨頭的老大夫也被指示著幫忙。
小乞丐動作利索，辦事麻利，就是力氣小了點，有老頭幫忙也湊合的過去。
怕莫默冷，他又在破廟里找了點干柴火，就近點著架了個火堆。然后請老頭開藥方，翻出自己藏的緊緊的錢袋子，看看有多少錢。
“小乞丐，這是你什么人啊，你這么關心他？”老頭心里嘆了一聲，落到這個地步了總算還有個人為他忙前忙后的。
“他是我瘦子哥啊。”小乞丐忙著數銅板，抽空回了一句，簡單而實在。
“別找了，我這里正好有治的藥，你拿去給他服了。”
“真的！”小乞丐立刻抬頭，毫不掩飾這下不用自己花銀子的興奮，看來這是一個錢眼子，可是正是因為是錢眼子，所以那毫不猶豫要去掏銅板抓藥的行為才那么值得稱贊。
拿著藥，小心的給莫默服了，看的老頭又是一陣眼紅。
小乞丐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老頭看著瘦削病弱的莫默很是心疼。
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