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医院遇袭
陈队在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
他看完后，将手机收进口袋里，走出办公室正好碰上刚从外面回来的何斌。
“陈队，出去啊？”
“嗯，去办点事。”陈队回答，从何斌旁边走过的时候，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局里出来，步行十分钟，转过街角，就到了楚西辞短信里所说的那家小店。
陈队从正门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里面的楚西辞。
这个男人，实际上，陈队并不愿意称之为男人，因为他已经将近五十岁了，而楚西辞还不到三十，这样的年纪，在他看来，充其量是个毛头小子。
不过，楚西辞和他见过的年轻人不一样，除了极聪明之外，他身上有股淡然的气质，还有种能让人信服的权威感。
陈队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楚西辞已经替他点了一杯摩卡，他自己身前则是一杯黑咖啡。
“楚教授，有什么话不能在局里说吗？”
“有些事不好在局里谈。”楚西辞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对面的男人，缓缓说，“胡骏扬和他妻子，都还活着。”
“什么？！”陈队一惊，手里的咖啡险些洒出来，他沉声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给我打过电话。”
“他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陈队面色微沉，看向楚西辞的目光里有些怀疑。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他认定我在他的案子里起了关键作用。”楚西辞神色平淡地说，“而且，我昨天深夜在家里遭遇了枪袭。”
“他还弄来了枪？”陈队顿时皱紧眉，追问，“你确定是胡骏扬吗？”
“确定。”
陈队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沉沉开口：“我虽然很愿意相信你，但是这个案子的影响力太大，胡骏扬还活着的消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警方也不能贸然行动。”
“我会抓住他。”楚西辞说，“我这次单独约陈队出来，是为了卿清。”
“卿清？”陈队神色一紧，“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是出于安全起见，二是她会妨碍到我，所以我希望能暂时把她交给陈队照顾。”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淡，一双眼睛深沉平静，没有透出半点多余的感情。
陈队甚至觉得坐在眼前这个男人不像个正常人类，他太冷静太理智，而且总带着一种超乎事外的淡然，哪怕是在表达关心的时候。
“卿清在我看来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她当然不用你多交代。楚教授，我也私人拜托你，不要让第五具尸体再出现。”
楚西辞想起那只手腕带着印记的左手，没有说话。
陈队呷了一口咖啡，沉吟片刻，望着他说：“楚教授，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楚西辞用询问的目光示意他说出疑惑。
“第四名被害女性我们至今只发现她的头部，虽然她也是被割喉，但我不能肯定杀她的凶手就是胡骏扬，换句话说，为什么胡骏扬会改变自己之前的作案手法，将她肢解？”
像胡骏扬这样的凶手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作案方式，第四个女人的头颅出现的时候，也超出楚西辞的预料。但后来，楚西辞发现了存放在仓库里第五具尸体的残肢，虽然还没有弄清个中缘由，但他很清楚，不是胡骏扬改变了作案手法，而是有人为了掩盖第五具尸体，特地授意他改变对第四具尸体的处理方式。
只是目前已了解的这些情况，还不能对陈队提起，这是他与S先生之间的事。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但无论是作案时间还是割喉的手法，凶手都应该是胡骏扬，至于具体的取证，我相信警方的能力。”
楚西辞不太想继续和陈队再聊下去，他站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部女士手机放在陈队面前：“这是买给卿清的新手机，她今天下午出院，麻烦你去接她，顺便转交，告辞。”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卿清早早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已经整理干净的病床边，面朝房门口，耐心地等待着楚西辞的身影出现。
她在心里琢磨，家里菜应该没多少了，自然不能指望楚西辞会准备，所以在回家之前两个人得先去一趟超市。
卿清很喜欢逛超市，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穿梭的形形色色的身影，褪去了社会给予的身份，满身的烟火气，都是为了生活而来的普通人。
“轰——”
正神游间，外面走廊忽然传来一声重物坍塌的轰响。
她迅速起身出门。
声音是从旁边的楼梯间传出来的。
现在是晚饭时间，走廊外面没有医护人员的身影，这一层都是住院休养的病人，也没人听见动静出来看情况。
卿清迟疑着走向楼梯间。
“有人在吗？需要帮忙吗？”
“哎哟……”
有轻细苍老的呻吟声从楼上传来。
卿清微一皱眉，循着声源快步往楼上走。
楼梯间的声控灯已经坏了，现在时间不早，视野更加昏暗。
卿清疾步上了两层楼。
“哎哟……”
那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带着一点细微的嘈杂，像是录音。
卿清警觉地放缓步子，停下来。
楼梯是紧急出口，上面直通医院天台，但是天台大门已经封死了，谁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请问……”她抬高了声音，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察觉到身后一股寒意逼近。
她本能地侧身躲避，一把锋利的短刀从她腰侧险险擦过，划破了衣服。
卿清惊魂未定，只看见眼前的黑影一晃，另外一击随即攻来，刀刀直逼要害，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虽然敏捷躲避，但身上仍然被划了几道不浅的伤口。
卿清躲过黑衣人迎面刺来的一刀，握住扶栏一个飞身踢将他踹倒，随后从扶栏上借力，跳到下一个楼层，天色太黑，她没来得及站稳，顺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十几层冰冷的台阶硌得她浑身疼痛不堪，卿清咬着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来人啊！救命啊！”
那黑衣人穷追而来，势要取她的命……
“卿清！”
何斌的声音忽然响起，脚步声快速逼近。
那黑衣人在离卿清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不甘心地握了握拳，转身，飞快地冲下楼。
卿清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呼吸微微发颤。
那人，穿着一件深色风衣，身形修长挺拔……
“卿清，你没事吧？”赶来的何斌紧张地打量了她一番，看见她一身狼狈，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不禁深皱起眉，“怎么回事？”
卿清摇一摇头：“我不知道，有人要杀我。”
“那人往哪跑了？”何斌盯着上下的楼梯，只等卿清回答，下一秒就要冲出去。
“别去追了，你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也不一定找得到人。”卿清捂着流血的伤口，脸色发白，“先带我去上药吧。”
除了刀伤，卿清身上还有从楼梯上滚下来增添的淤青，疼是疼了点，幸好都不严重，即便刀口深入肉，但也没有伤中什么要害部位。
上药水的时候，医生说：“刀割进肉里了，有点痛，忍着点。”
卿清点点头。
药入伤口，有一阵烧灼的痛感，她微抿了抿唇，没有多余的表情，静静看着玻璃窗上印出来的模糊的脸，思绪却很乱。
那个要杀她的人，为什么身影跟他会那么相似？
他今天为什么没出现？
为什么没有来接她？
……
太多的疑惑急需人来解答。
“卿清，卿清？”
何斌叫了她几声，见她没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卿清这才抬眼看他，同时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的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想什么呢？”
“在想楼梯间里的那个人。”卿清如实回答。
“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
卿清摇头：“他戴着口罩和帽子。”
“究竟是什么人袭击你？”宋斌深皱起眉。
“可能是以前破案的时候结下来的仇家吧。”卿清苦笑了一下，问，“对了，你怎么过来了？”
“陈队本来要自己过来接你的，但他临时被叫去开会了，就让我过来一趟。”
“陈队来接我？”卿清不太理解，“那……楚教授呢？”
“楚教授？”何斌脸上表情茫然，“我没见到楚教授，对了……”他想起来什么，从随身的大包里取出一个手机盒，“这个是陈队让我带来的，说是楚教授送你的礼物。”
楚西辞送的礼物？这倒是很新鲜。
她压下心里涌上来的失落感，接过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部女士手机和充电器一类的配件，手机电量满格，翻开通讯录：陈队、小五、何斌……她以前手机里的联系人一个不落都存在里面，只是“楚西辞”三个字看着有点陌生，她重新将他的备注改成“沉默先生”。
苍白的指间移到拨号处，犹豫了两秒，卿清锁上屏幕利落地将手机收进口袋里。
何斌拿起桌上的病历本说：“我去给你拿药。”
卿清点头说：“我回病房换件衣服。”
趁着何斌去拿药的空当，卿清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搁在床头的花——一大束颜色各异的康乃馨，不用猜也知道是何斌带来的。
何斌提了药回来的时候，卿清已经等在门口了。
她换了身衣服，脸色还是苍白，手里捧着的那一大束色泽鲜艳的花，更将她整个人衬得憔悴不堪。
何斌看着有点心疼。
卿清却朝他笑了笑，说：“谢谢你的花，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何斌提议，“要不要去局里备个案？”
卿清摇摇头：“报案也没什么用，我自己以后会更加小心的，这件事你别告诉陈队，我不想他担心。”
“我知道该怎么做。”何斌说，“现在先送你去陈队家。”
“好。”
卿清心里明白，楚西辞已经替她安排好了去处，再等，他也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