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诊结束,柏沉故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他打开手机,指尖划过一条条信息,始终没有发现时寻的消息。

他看了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轻声叹息。

从会议室里出来的医生叫住他:“柏医生,院长叫你去一趟。”

柏沉故放下手,询问道:“老师有说是什么事吗?”

那人摇摇头:“那倒没有。”

“谢谢。”柏沉故礼貌颔首。

他拿起挂在胸口处的眼镜,架在鼻梁上。

柏沉故从走廊里刚洒过消毒水的区间穿行而过,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敲动了老师的门。

随着一声准许的“请进”,他进入办公室。

“老师。”

办公室里开着窗,一开门,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冲淡了浓重的消毒水气息。

院长给柏沉故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道:“下午蒋主任要开台用手术机器人做手术的事你知道吧?”

柏沉故:“知道。”

“是这样。”沈院解释着,“津大那边和我打了个招呼,说是要送个学生过来旁观,你去看看那场手术,顺便给他讲两句。”

“学生?”柏沉故有几分不解,“怎么还要单独找人给他讲?”

沈院随意抿了口茶:“不是医学生,说是准备做手术机器人研究的,想来看看它在临**的实际应用操作。津大和三方合作的研究实验室预计年底也就开启了,这事和咱们医院也息息相关,你之后可能还会继续和那边接触。”

“手术机器人……”柏沉故喃喃。

“嗯。”沈院又说,“不用带人进手术室,在观察窗外看就行。”

柏沉故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等人到后,您叫他去我办公室找我吧。”

“不用。”沈院放下茶杯,“估计最多再——”

他的估时还没完成,另一阵敲门声继而响起。

办公室的门大开,一位老师旋即走进:“老沈呐,忙着呢?”

“没有,就是在说你的事情。”沈院笑意相迎,“人带来了?”

“对,介绍一下。”老师偏身看向身后的学生,“这位是院长,你跟着叫沈老师就行。”

学生走近,恭敬地向沈院欠了欠身:“沈老师您好,我叫时寻,今天多有叨扰。”

说着,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有些发愣的柏沉故:“柏医生好,很高兴再次见面。”

老师神色好奇地问时寻:“怎么,你认识沈院的得意门生?”

时寻堆起笑意:“对,之前我胆结石来治病,是柏医生治好了我。”

老师拍了拍时寻的肩膀:“好啊,认识就更好了。”

他转过头继续对沈院说:“我手上这边还有事,人就交给你了,务必帮我好好忽悠,实验室真的很需要他这样的人才,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时寻疑惑地看过去,“老师,我听得见。”

老师瞪了他一眼:“混小子,就是故意让你听的。”

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合,时寻被留了下来。

他向前走近半步,主动搭起话茬:“沈老师,请问我今天是跟着柏医生吗?”

沈院没说话,上下打量着他。

稍时,他问:“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的。”

时寻朝身旁的柏沉故扫视一眼,在撞见对方眼底的茫然后收回视线。

他知道沈院是沈教授的父亲,但这些年他们并没有因为这层关系而碰过面,眼下被这么一问,着实是有点懵。

他讷讷地张张嘴:“好像……没有吧?”

沈院的双手向后一背,声音拖长道:“得是几年前吧,有一次我去查房,刚好撞见你在走廊里差点打了人。”

时寻慌张地瞟了一眼柏沉故,忙道:“怎么可能呢,我——”

辩解到一半,时寻的话音倏而卡顿,差点在医院动手的事,在他印象里确实是有那么一件。

那时候他才上大学没多久,身边有一个要好的朋友。

某天早上,他突然听说有个大二的学长喝多后拽倒了晚上在公厕上厕所的朋友。

他赶到医院时,朋友因为尾椎骨断裂躺在病**动也不能动,门口却不断传来学长和他朋友们的奚笑声。

时寻一时愤然,差点在医院里动了手。当时有个中年医生来劝架,他完全没理会,现在想来,八成是眼前的沈院长了。

虽然那天没有真打人,后来也证实学长们的嘲笑只是误会一场,但那件事却的的确确存在过。

时寻无从抵赖地闭了闭眼,在心里谩骂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

他局促地抚了抚眉心:“抱歉老师,虽然我做得不对,但当时实在事出有因。”

时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短地做了个说明,拼命修补着自己形象上的裂痕,生怕好不容易骗到手的柏沉故因为这件事对他好感全无。

沈院轻然一笑:“你紧张什么?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只是你当时半分面子也没给我,我印象深刻罢了。”

时寻尴尬地扯动嘴角:“您还真是宝刀不老,记忆力惊人。”

他说着话,余光却始终落在柏沉故身上,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但那张脸上的表情却严丝合缝,看不出来任何变化。

沈院摆了摆手:“行啊,沉故,你们去吧,给他灌鸡汤的任务也交给你了。”

柏沉故应声,带人离开办公室。

两侧干净的瓷砖映着两人在走廊里前行的步伐,走了几步,时寻向柏沉故靠近了些。

他想知道柏沉故有没有为办公室里提及的那件往事而生气,于是试探道:“柏医生,今天的惊喜还算合格吗?”

柏沉故瞥了他一眼,皮鞋在瓷砖地面上磕出的声响清晰:“你说的是你认识我老师这件事?”

听着柏沉故戏谑的语气,时寻不高兴了:“我是说我来医院找你的事!”

柏沉故低低一笑,没说话。

时寻知道人没生气,不自觉嘟哝起来:“我刚才尴尬成那样,你也不知道帮我说两句,都出来了居然还挖苦我。”

柏沉故顿住脚步,侧身看向他:“因为称呼错了。”

“哪儿错了?”

走廊里推过一张病床,柏沉故拉着时寻的手臂拽动。

时寻被迫撞进柏沉故的怀抱,衣襟上清冷的气息瞬间充盈鼻腔。

床轮滚动的声音远离,柏沉故却没有第一时间松手。

他压低声音,靠近时寻的耳畔:“你只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自然插不上嘴。”

时寻听着柏沉故的心跳声,半懵地回问:“那我该叫什么?”

柏沉故继续:“下次记得叫我先生,帮什么都不出格。”

·

时间差不多了,柏沉故带着时寻观看手术。

因为动用了手术机器人,许多医生都前来观摩学习。

今天的手术是根治性远端胃切除,主刀医生是消化内科蒋主任。

手术才行进了一会儿,时寻的表情就明显生出变化。

柏沉故早有预料,毕竟要一个完全没有医学背景的人直接观看手术,多少会觉得有些血腥。

他递过去一早准备好的温水杯,柔和地询问道:“要出去歇会儿吗?”

时寻缓缓摇头:“没事。”

他微移身子,悄悄勾起柏沉故的尾指:“这样说不准会好点。”

柏沉故向后偷瞄,见大家都在认真观看手术,便没有拒绝。

时寻却没有见好就收,指尖不安分地滑动,在柏沉故的掌心打圈撩动。

轻痒的触感传来,柏沉故暗暗压住时寻的手指,强迫他停下来。

下一秒,鼻间传来温热的触感。

柏沉故伸手搭上鼻尖,意外流出的血迹染红了虎口。

注意到柏沉故的异状,时寻惊愕地拉住他:“你流鼻血了!”

时寻绕开其他医生跟着柏沉故往外走,焦急地叨咕着:“不至于吧?我还没干什么呢,不就挠挠手心,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经逗啊,该不会是我昨天给你吃的——”

柏沉故停下步子,捂住还在流血的鼻子,问时寻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时寻倒吸一口气。

完了,一着急说漏嘴了。

他逃避着快速拍动柏沉故的手臂:“你先处理好,有话一会儿说。”

“你先说。”

柏沉故一脸镇静地照问不误,仿佛正在流血的不是他。

时寻撑不住心焦,支支吾吾道:“就,牛鞭牡蛎什么的……”

“?”柏沉故一脸震惊地盯着他,“你给我吃这个?难道是觉得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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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沉故:嗯???

中秋出去吃团圆饭啦,更晚了~

也祝大家中秋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