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岽低头看着那玉佩,一眼就认出是于他母亲那玉佩一对的,应当就是白夫人明如岚当时与他母亲明如岫一同订制的那个。这玉佩还是当年定国公夫人,他们的外婆在世时给两个女儿一起做的,后来定国公夫人过世,这玉佩姐妹两人都当做是至宝,从不离身的。

明岽小时候曾经跟自己母亲要过这个玉佩,却是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如今见到白渊竟然拿出了这个玉佩,不由被惊住了。再想想白渊是为着谁把这玉佩拿出来的,这误会就更深了。

难不成,白叶是白姨母相中的,未来的儿媳妇?

白渊不知道明岽心中所想,只为着他拖拖拉拉、一惊一乍的反应烦躁,不由拿出了在战场上厮杀的果决和冷冽,“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是是!”明岽立刻跳下了马车,把那玉佩紧紧握在手中,对着一旁李平道:“快给我准备一匹快马。”说着转头看向张远霖,“师兄,我这位二表哥就拜托你照顾了,他这人性子急,你且管着他些,别让他伤了自己。”

张远霖点头,“你且放心去求援就是,小师妹这次麻烦不小……借尸还魂,这种事情竟然也有人能想出来,以后还让咱们大夫如何行医?”

他说这话时颇有些感慨,明岽却是在白渊目光的催促下不敢对此多做评价,只目送马车离去,回头见人牵马过来就翻身上马越过马车的时候还跟里面的白渊打了个招呼,这才匆匆朝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而此时,端王府中楚容若却是早已经得到了消息。

“竟然直接让人去了庄子上--”楚容若缓缓吐了一口气,“准备下,入宫。”

“王爷,”李岳看了一眼传讯的陈舸,示意他先出去安排入宫的事宜,这才低声道:“宫中太后明摆着就是用白姑娘来让王爷中计的,王爷若是此时入宫,怕是正中了她的下怀。”

楚容若斜了他一眼,“李岳,你逾越了。”

李岳心中一凛然,在楚容若平静的目光下低头,半响才低声道:“王爷,这消息特意通过陈舸来告知我们,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一次试探。”楚容若低声道:“对方猜测到陈舸可能已经暴露了……”这件事情只有他、当初提出这个可能性的白叶,以及李岳知道。因此听到楚容若这般说,李岳立刻跪下,低声道:“王爷,此事绝非小的泄漏出去的。”

“我并非是怀疑你。”楚容若摇头,“对方也只是猜测我可能怀疑了陈舸,却没有真凭实据。只这些日子我们透过他传出去了不少的事情,她吃了几次亏,自然会有所怀疑。程行歌的事情,原本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布局,用来对付白姑娘的。程行歌当时的情况,宫中几个御医回去都说必死无疑。若是程行歌最后死在了白姑娘的手上,到时候自然有程夫人来作恶……”

只谁也没有想到,白叶竟然能够给程行歌开膛破腹,最后甚至还救活了程行歌。让原本

应该会为了独子而咬死白叶不放的程夫人对白叶百般推崇,甚至于违背了太后的意思。

“太后恼羞成怒,只怕对程夫人也心生芥蒂,更是怨恨程行歌为什么当时没有死去。偏生,这程行歌醒过来之后虽然不算性情大变,却少了些许的纨绔气息。人经历生死关头,心性有些变化也是常理,然而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太后的耳中,就让她生出了这般的念头来。”

楚容若微微抿着唇,眉心皱起的那竖道纹路愈加明显起来。他跟太后明里暗里冲突了多次,如何不明白这个深宫之中的女人是什么想法。

“原本这可能只是她对背叛了自己的程夫人的惩罚,然而当这谣言愈演愈烈之后,她就动起了白姑娘的心思。”他声音很轻,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沉。李岳偷偷看了楚容若一眼,低声道:“王爷既然推测到了这些,就当清楚这定然是一个陷阱。”

楚容若对白叶与别不同,自从白叶得了云林乡郡的封号之后,可以说在满京城的权贵朝臣眼中,就是已经公开的秘密了。太后会拿着白叶作伐,自然是为了对付楚容若。

这点儿道理再浅显明白不过了,然而楚容若听着李岳的话却是连着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起身直接出门。李岳连忙起身跟了上去,却是再不敢劝说半句。

这大半年来,楚容若对白叶的和气让他有些忘记了原本的端王殿下究竟是什么脾性。他的事情,他的决定,怎么会让别人轻易插手干涉。他之前,实在是逾越了。

楚容若平静地扶着陈舸的手上了马车,回身看向跟着的李岳垂下眼帘,道:“陈舸陪我入宫,李岳你留在府中,处理杂务。”

李岳准备跟上去的脚步一顿,错愕地抬头看向楚容若,半响才露出失落之色。

“是,王爷。”他低声应道,把手中的东西交给陈舸,“照顾好王爷。”

陈舸笑着点头,“李管事放心,奴才会照顾好王爷的。”他伸手接过东西,略微愣怔了下,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是王爷封地刚送来的一些樱桃,皇上素来喜欢,这刚入京城王爷就选了上好的送入宫去。”李岳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马车,这才压低了声音,“王爷这般匆匆入宫,总该要有个好借口的。”

陈舸点头示意明白,这才过去上了马车前面与车夫挨着坐下,示意马车出府。

而此时,白叶也在马车之中。只这马车去没有端王府的那般稳当,既快且疾地朝着京城的方向赶去,马车四角的铜铃发出急促、刺耳的铃声。白叶只觉得心神不宁,不是看向与她同车、一直没什么表情,冷漠到了极点的陆巡。

陆巡仿佛察觉了她的目光,只淡淡回视扫了一眼,见白叶并未避开他的目光,这才缓缓扬起眉毛。

“云林乡郡。”他淡淡开口,“有疑问?”

白叶这才垂下眼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半响才道:“此次招我回京去钦天监

,为着的是程行歌的事情。只是,他与我有什么关系?只因为我治好了他?”

“究竟是治好了,还是利用游魂,借尸还魂顶替了程行歌,到时候钦天监自有定论。”陆巡道,“云林乡郡若只是一个大夫,就安心配合我们钦天监调查好了。”

白叶看着他这般模样,略微顿了下,正想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又一个,看起来有人很是在意云林乡郡。”陆巡语气略带嘲讽,白叶闻言只略微抿了抿唇,这才缓缓道:“今日我才第一次见着陆大人,之前也未曾打过交代怎么陆大人一眼就认出了我身边的长剑呢?”

陆巡见到长剑时脱口而出叫了他的名字,这个细节白叶可从未忽略过。此时听到白叶问这个问题,陆巡不由多看了白叶一眼,然后才淡淡道:“长剑是白家的人,白家二公子身边的护卫,跟着白家二公子在边境厮杀了些年。”

他淡淡道:“早两年,我曾经去过一次边境,有幸见过他。”不得不说,若是当时长剑真要护着白叶的话,他们这些人说不得都不是对手。

白叶观察着陆巡,虽然对方表情不多,可是她还是隐约看出了陆巡对长剑,或者说是对白家的推崇。

她心中略微定了下,“那陆大人究竟是认定了程行歌是借尸还魂呢,还只是觉得不可能有人开膛破腹还能不死,这才觉得他是借尸还魂?”

“这,有区别吗?”

白叶抿唇,淡淡道:“长剑是白二公子身边的人,难道陆大人就不好奇,为何他会在那庄子上,为何会在我身边帮着我翻检药材?”

陆巡微微皱眉,重新审视白叶。

白叶抿唇,脸上露出了笑容。

“白渊一条腿早些年受伤瘸了,陆大人应当也知道吧。”她说着不给陆巡回答的机会,直接道:“那断骨再续这种事情,不知道陆大人可听人说过?”

陆巡眼中露出惊讶之色,白叶只笑着道:“我在那庄子上,是给白二公子治腿的。若是陆大人不相信开膛破腹能治病的话,倒是不如多等些时日,说不得几个月后白二公子就健步如飞了也不说定呢!”

“你……”陆巡怀疑地看着白叶,“你是说,当时白二公子白渊也在端王的庄子中?白家素来不参与党政和朝中局势的事情,纵然之前的事情白二公子跟端王联手,那是为了皇上……”

白叶听着这话,却是不由皱起了眉头。

白家,竟然是这般持身中立吗?连着白渊在楚容若的庄子上养病,竟然都会让陆巡觉得不可思议?想起之前白渊三番四次的明示暗示,不赞同她与楚容若在一起,白叶不由缓缓摇头。

陆巡却是一直在观察她,见状不由问道:“云林乡郡还想说些什么?”

白叶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这才道:“我只希望他能老老实实留在庄子里面养腿,若是再受伤就不是那么容易养好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