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国主 臣还有些小心愿

于是一片祥和气氛突然有些转了风向——冷场了。

众人目光期待地看着乖巧懂事的岑家娘子,还不赶紧顺溜下台阶,说不定太子殿下一高兴,赏赐是必有的。

“岑家娘子,可是有什么话想说?”一旁舒大人目光未离开过女子,先是见岑昔平淡的神色闪过一丝诧异,此刻又像是有话想说。

“不瞒殿下,民女确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开口。”岑昔低下头,这具身板身量并不算高,以岑昔的记忆,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羞涩并未长开,因此更显得纤细窈窕,低垂的头颅倒有一股弱不胜风之态。

且听听她有什么话再说,众大臣心中只打着这样的心思,倒是有些希翼地看向太子殿下。

那端坐在床沿上的男子,并没有因为初愈有一丝松懒之状。第一面时,这女子便是如此大胆,提出要求。

“有话且说无妨——”那太子殿下依旧开口,岑昔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民女自小喜钻研风云走向,这两日见几位大人在天象研究上自成系统,更知这学问深厚,民女斗胆恳请殿下,恩准民女能够跟着几位大人学习。”岑昔说完,恭敬地纳一福,那青色的衣衫也随着女子的动作飘缓轻动。

众人一愣,没有想到女子是这般的请求,不过,这岑家娘子喜欢研究风云气象倒是不假,可是这司天学院的规矩……

“太子殿下,这两日,岑家娘子倒是的确很关注我们那些院生习学,不若恩准她在船上之时,可以与院生们一并旁听。”舒大人见此,开口说道。

阁老有些不解看向自己一向稳重的学生,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冒冒失失,你看那太子殿下开口了吗?

“太子殿下,有道是有教无类,况且这岑家娘子有功在先,如果只在船上习学,并不是这司天学院的正经院生,倒也不违背规矩。”这次开口说话的是御医,说完一脸感动,这年头,如此好学的学生不多了,别看这岑家娘子是女子……

“既如此,这事就交给监正大人了——”岑昔又听到那和风回雪之声又好听了几分。

“多谢太子殿下——”

岑昔心意满足地从寝殿之中出来,仿佛看到自个距离国主身旁又进了一步。她自然以一片赤诚之心赢得这北昌一官半职,以她所能,进入司天阁是最佳渠道,再慢慢取得自个国主信任,着手系统建立。

这海上一路到荆齐湾口还有两三日的时间,岑昔信心十足,国主,请务必耐心,臣摩拳擦掌嚯嚯而来,必当一番建树,造福百姓。

入夜及深,寝殿内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烛火洞亮,桌旁男子手握细豪书写着,男子的字极俊美,即使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大半,字体痩金笔画干净利落,找不出任何一个败笔,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而男子身旁已经放了一叠同样字迹完美的白纸。

“主子,您身体初愈,还是早些休息——”一旁苏炽剪去灯上烛花,忍不住出声,男子神色不动,手中细豪不停动着,骨杆似玉,指骨更胜玉。

一身影从暗中飘然落下,无声地落在男子身旁,男子写满这一张纸,终于放下了。

“殿下,我们此行虽兵分三路,二皇子、三皇子的人手却有九路,我们再不动手——”来人一身黑色衣衫,面容隐在黑暗之中,只露出坚硬的下巴,轮廓如刀刻。

那桌前之人站起,眸色极黑幽深,如那夜空星辰,却未开口。

苏炽知道,太子殿下念及兄弟之情,一向来对二皇子、三皇子再三忍让,不愿同室操戈。北昌国的历朝历代,没有太子活着更换之说,而太子勤勉更正,亲力亲为,所做任何事都以大局考虑,为北昌百姓,不是那二皇子三皇子能比的。

只如今,那大荆国圣女从三岁之后,就再未露面,各国传言纷纷,二皇子三皇子这才蠢蠢欲动起来,大有取代之意。

“此外,谷浑国今年也派了朝圣的队伍,前去朝圣的是刚刚获封的世子。曲海国、启桑国、紫嫣国、厚照国与往年一样。”

男子听言,依旧未开口,屋内烛影摇曳,将男子的身影拉得细长,似乎又意识到身旁之人再等着命令。

“若他们未动,我们依旧不动。”男子声音撇去了风和之声,透着淡淡的冷,语气平和,却又不是无奈。

他赫连简修虽无能让兄弟和睦,但也绝不会做那挑起争杀之人。

“是——”黑暗中的人与苏炽齐齐心中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黑影即可消失。

“主子,三日后便是荆齐湾口,只怕二皇子的人已经早早埋伏此处,不若留在海上,只派陈大人前去湾口……”

“不必,朝拜须心诚至灵,既是选择盟约,自须亲自前往。”男子想也未想,打断了苏炽的提议。

“主子说的极是,那齐大人候在荆齐湾口,定找了些稀世珍宝,此一趟,必是能见着圣女本尊的,太子何不挑选一二,以示心意——”

男子抬头,眸色清亮,看向身侧的苏炽,似有些不解。

“苏炽,吾想那圣女并不是眼及肤浅之人,那齐焦放着正事,却跑来荆齐湾口,传我的命令,让他即刻返回,鲁西三郡的旱灾少不得他。”

苏炽默默叹一口气,虽是盟约,虽殿下您雅正名声远扬,但这些虚的名声又有何用,但凡女子,总喜欢殷勤备至的男子。他只差没说,殿下您这样刻板正古,是讨不得圣女欢心的。

“退下吧——”男子起身,走向床侧,苏炽见此,叹出今夜第三口气,殿下作息严谨,亥时息,卯时起,此刻定是亥时到了。

天色未亮,启照城的码头被数十匹马齐齐占领了,守夜的官牙子和手下的几个渔兵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已经被捆做一堆扔在了茅厕里。

“世子。”快马疾驰奔来,马上之人跪了下来,“属下打听过了,三日前有一艘官船出海,那岑姑娘也一同跟着。”

来晚了?为首的男子身形微动,紧紧握住的双拳盯着海面,仿佛要把海面盯出个洞来。岑父死了,她不知哭成什么样,而如今又见不着他,孤身一人被抓走了。

“立刻准备船,追上去。”

“世子,我们的官船两日后也会到,不如再等两日……”话未说话,一股暴戾之气迎面而来,地上之人顿时飞了起来,如断线的风筝般跌进海水里,浪都不曾翻起一片,顿时间,码头上只剩下屏气站着的数十个黑色的身影。

“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一只最快的船。”略带稚嫩的声音透着阴冷的气息,身后男子挥挥手,从死门关上溜回来的众人顿时一瞬间消失得没影。

一个时辰,是抢、是夺也要变条船出来。

“世子,官船一般航行不快,只要这码头有商船,三日内能够赶上。”面前的身影这才微微的放松,凝视着面前的海岸也变得温和起来,也只有提到她,世子的情绪才会变得正常,将军松了一口气,看来得管管那些隐卫多嘴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