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辰以故意伤害和杀人未遂罪被起诉, 打官司的律师是米夏集团法律部部长。
这件案子证据充分,街边监控也看得出顾景辰派的人跟踪了傅修很久, 明显是有意为之, 主动意图明显。再加上,后面有保镖松口指证顾景辰,处理起来并不复杂。
但是顾景辰有狂躁症, 这点帮他减轻了刑罚。不过,好歹能送进去, 等他出来,星辰也凉了。
星辰股价大跌, 逸风和米夏势头迅猛。
赵逸明请弥笙吃饭, 高档西餐厅,轻奢小调, 香槟玫瑰, 一旁还有专人拉琴。
绅士地先帮她倒好红酒,举杯感叹:
“弥总兵贵神速, 这事实在干得漂亮。”
不用费他一兵一卒, 比他预料得更快更顺利,逸风甩手躺赢,怎么不漂亮?
人逢喜事精神爽,轻抿一口酒, 他看着对面比玻璃橱窗的洋娃娃更精致明艳的女人, 笑着打了个响指。
弥笙装了个喝酒的样子, 其实滴酒未沾。见赵逸明还有别的花样,正好放下酒杯。
红酒轻晃, 一旁走出个银发少年, 刚成年, 也可能没成年,相貌很年轻,可眼中已有熟稔的媚色和轻佻放浪。抱着一大束红玫瑰,妖妖娆娆扭臀,径直拉开椅子坐在她隔壁。
玫瑰花递到她面前,少年暧昧眨眨眼,笑嘻嘻冲她眨了个电眼。
“你好,弥总。我叫小楷。”
少年,这真不帅,别眨了。
弥笙扔给他个眼神,端坐着对赵逸明说:
“今晚的红酒,不合口味,赵总自己留着慢慢享用。”
赵逸明顷身往前,视线牢牢盯着她的模样,轻哂:
“明明和上次一样,怎么不合口味?”
“一不一样,我说了算。”
弥笙身体往后靠,没特别针对银发少年,双手抱臂,脸色冷下来:
“看来赵总是好处拿够了,想拆伙。挺好,一切到此为止,从今天开始,米夏不会和逸风有任何合作。”
星辰跌落神坛,赵逸明不必再讨好弥笙。憋了许久的不爽这会从心底溢出,语气也不好:
“我怎么惹你了?小模特受伤了,我给你添个新人,你不喜欢就算了,用得着生气?还是说,弥总不止动了情,更动了心?”
现场音乐声音并不大,像高山流水,林间莺啼,清爽的韵律缓缓流动,丝毫不影响顾客们讲话。
傅修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赵逸明这句质问。
他当即脚步一顿,像被扼住喉咙,呼吸发紧,薄唇抿着,目光笔直盯着璀璨灯光下的女人。
她永远都精致美丽,像高高在上的女王,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必须臣服脚下。独一无二的漂亮脸蛋,如蝶翼般俏皮灵动的两排睫毛,柔软的轮廓,可爱的耳垂,优美的颈肩线。深海蓝的修身连衣裙,勾勒出曼妙身影。全身上下,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是精心整理过,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两个男人坐在她的对面和身旁,她神色慵懒带着点不耐烦,微拧着嘴,侧脸挤出一个圆圆的小酒窝。冷淡听着赵逸明刻薄的话,俏生生的面颊全然的冷漠不在意。
傲慢又冷酷,偏偏无人敢惹。
傅修幽深眼底晦暗难辨,好似着了火,等不到她回答,迈开长腿过去。
他刚从片场过来,身上穿的西装西裤,一股高冷男神范。头发染回了纯黑色,衬得一张脸更加白净清透。
四个位置,他落座仅剩的那张椅子。在三人注视下,面不改色伸手把弥笙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拉。两张椅子紧紧挨在一起,他这才满意一笑。阴测测地开口:
“真没见过比你们更没用的男人,两个男人都不能哄一个女人开心。”
说完侧着身体,背对两位男士,胳膊抵在桌面,支着脑袋满心满眼都是弥笙:
“不像我,我只会让你开心。”
弥笙看他偷偷笑,眉梢轻扬:
“喝茶吗?”
“不喝。”
他自己够茶了,用不着再喝。
赵逸明属实没想到傅修竟敢如此出言不逊,逸风最近股价大涨,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到哪都被捧着,何曾被人这般奚落。
当即沉下脸,语气不善:
“我是不像你,你这种人,没什么本事,只能靠哄哄女人。”
弥笙眉目不动,眼皮霍然掀起:
“你的今天,不也是靠我得来的?”
一句话,不欢而散。
赵逸明气冲冲走了,临走前,发现他带来的银发少年没动静,气得太阳穴直跳,冷着脸折返要把人带走。
弥笙出声制止:“你走就行了,帅哥还不错,我又有点兴趣了。”
他脸色一变,看看弥笙,又看看神色如常的傅修,这会又不愿意了。伸手拉小楷,冲他使眼色:
“她玩你呢,走。”
赵逸明才是小楷的雇主,他一开口,自然没理由拒绝。
然而,事情妙就妙在,刚刚一丁点都看不上他的美女,现在反倒不肯罢休。
俏脸冷艳,眼神似刀:
“走也可以,话说清楚。他要你对我做什么?”
说话时,她也没看他。桌上牛排早就冷了,她却仍然拿着刀,将牛排切成小块。刀擦过餐盘,磨得咯咯响。
来之前,小楷知道自己这次要服务的对象是个漂亮年轻女人,还有点高兴。
特意做了调查,听朋友说,这女人有多漂亮,就有多心狠可怕。连星辰传媒的老板都被她整进橘子里,要他小心点,千万别惹毛她。那点高兴,化作泡影,他战战兢兢。
方才,赵总惹她生气,他就开始心慌。
再看那刀,听这声音,吓得扔下玫瑰花:
“就,就听说你喜欢玫瑰,在花里加了点香料。”
提高兴致的东西,其实单闻着香闻不出异味,本就是用玫瑰调制而成。但是混着酒精,会增加效应。可他悄悄用余光注意很久,弥总始终没喝酒。
弥笙一手握着刀,一手撑着下巴,笑问:
“然后呢?”
“我……我俩那个的时候,拍点照片。”
他快哭了,不敢去碰花,抹着眼角:
“弥总,是赵总说你喜欢我这样的,我才接了这单。刚才你一说你不喜欢,我可安分了。我……我就是想挣点钱,香料我基本每次都会用,双方都能感觉更好,顾客们也没谁说不准用。至于那种照片,有些人癖好特殊,喜欢拍下收藏。在我们这行,很普遍很寻常。我开始以为你也好这口,真没想故意害你。”
弥笙脸色淡淡,语气凉凉:
“你可以走了,最近注意人身安全。我不会对你怎样,但我不保证赵总不会怎样。”
见他刹那间白了脸,弥笙笑看赵逸明:
“放心,你要出事,我肯定帮忙报警。”
出……出事?
哭死他算了。
“赵总,这生意我不做了。”
赵逸明今日包下这间餐厅,银发少年一走,屋里就他们三个。
弥笙头疼摁着想打架的傅修,瞪他一眼,扔了刀叉慢条斯理擦手,对赵逸明说:
“他没想害我,是你要害我。”
从弥笙没喝酒开始,赵逸明就知道今晚没戏。他本可以早点离开,不知何为非要质问那一句,把事情弄到这步田地。
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谁知道他们这次有没有戴那见鬼的监听器,他当然不会承认: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也是第一次找这种路子里的人,他说有钱的女人都喜欢那样玩,我以为你也喜欢。你说不喜欢,我也没强迫你,不是吗?”
弥笙嗅觉一向灵敏,而且警惕度很高。尤其身为女孩子,在职场上,更要处处小心。
她并非一开始就怀疑,是身边那个男孩子,应该是太年轻的缘故,加上对她似乎有点害怕,自从她开口拒绝,他整个人就很不安。
怀里一直抱着的玫瑰花,也悄悄往旁边挪,好像里面藏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赵逸明一起身,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被她伸手一拦,跟撞见鬼一样,典型的做贼心虚的表现。
两个人话里都有水分,赵逸明肯定是假话,那孩子也未必如他自己说的那般全然不知情。
弥笙推开椅子,想了想,重新拿起那把刀。
黄-谣最能毁掉一个女人,赵逸明千不该万不该,选这种最下作最惹她厌恶的办法。
她一步一步,声音落地:
“星辰才刚倒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对付我。做事这么鲁莽,你好景不长了。”
身边有人轻轻接下她手中的刀,弥笙转头一看,是傅修。
他面无表情,拿着刀挡在她身侧,嗓音温柔:
“小心伤着自己,你想捅谁,给句话就成,交给我来办。”
赵逸明下意识后退一步,他知道自己着急了,但是他太想成功,想弥笙这个女人身败名裂,然后在他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他太想踩碎这女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和自尊,而且想着,今天选的办法十分隐晦。他之前就做过一次,再来一次也没什么。成就成,不成也没损失,这才大胆试探。
哪想那个号称身经百战富婆杀手的头牌是个怂货,中看不中用。弥笙这个女人,敏锐到可怕的地步。身边这个傅修,也是个疯子。
他边退边狡辩:“这都只是你们的揣测,不是真的,我懒得跟你们掰扯。”
说到最后,不管不顾,撒腿就跑。
有顾景辰在前,他不敢赌。这两人,没准真会下手,哪还有心思顾及风度。
傅修阴沉沉盯着逃跑的身影,声音冷若冰霜:
“真想杀了他。”
弥笙捏他脸,哼了哼:
“我也就想吓吓他,你倒是能耐。”
“能吓死他吗?”
“……”
不是疯了,是傻了。
弥笙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叫安娜开车来接她。傅修跟在身后,没听她说不准,自觉打开后车门,让她先进,自己坐外边。
这是他第二次来弥笙住的地方,有些事情,不用明说。他洗了澡,也顺利爬上床,自然要翻身。
“我不是这个意思。”弥笙抬手抵着他胸膛,语气认真。她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两人住一起比较安全。鉴于上次他被顾景辰绑走,当然是她的私人别墅更安全。
傅修捉住她细细手腕:“你上次也这样说。”
“……所以我都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你这次受伤了。”
她指指他的肩膀,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多久?
傅修亲她一口,舔了舔唇:
“我单手也可以。”
弥笙……这牛逼吹得……嗯,他还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