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组织的第一次谈判其实意义并不大。常见的试探和浅层的利益交换, 长冢朔星端着漫不经心的假面,思索着如何加快进程。

最近东京范围内的事故已经越来越多了,连轴转的高压工作让他疲乏无比。

可组织不可能相信没有弱点的神秘新兴力量, 尽管他已经展露出了对组织实验的了解与兴趣, 对方表面上仍然不为所动。

既然如此,就主动暴露出一个弱点给他们。

这件事情不能沾琴酒的手——那是个陷阱, 他可没有坑自己人的习惯。

东西被隐蔽地藏在由降谷零转交给朗姆的u盘里,还能充当一次试探。

毕竟刚刚加入组织不久又没有机会打开u盘查看的波本显然没有在u盘里留下东西的理由和能力。

长冢朔星在赌朗姆他们沉不住气, 赌那位幕后的家伙并非表现出来的气定神闲, 胜券在握。

毕竟,一个能支持做出这么多实验, 打造如此庞大黑暗地下势力的人,绝不可能无欲无求。

“合作愉快,朗姆先生。”

青年口上说着客气话,却半点没有连抬臂握手的意思,朗姆亦是藏得严严实实,彼此警惕地后撤。

好在两方都没有埋伏的事情发生, 第一次谈判便算是圆满落幕了。

安抚了一番因为与对方交易而义愤填膺的zosk成员后,长冢朔星索性跟着诸伏景光前往安全屋歇息。

距离天亮尚还有四五个小时, 扣除路上的时间,他还能睡上一段时间再去警视厅上班。

“总觉得最近搜查一课的工作变多了。”诸伏景光开着车,看了一眼同期的神色, “你在车上睡一会吧?”

“嗯,事情确实越来越多了,希望能够一起解决吧。”褐发青年心知这样去上班多半不行, 将重心向后一压, “不过在车上睡觉……我尽量。”

“尽量?”诸伏景光海蓝色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旋即声音中也带上两分担忧,“你最近......是不是绷得太紧了?”

“不是,大概是上次降谷的噩梦传染给我了吧。”长冢朔星摇摇头,褐色的发尾一**一**,“放心吧,不会影响到工作的。”

“噩梦?”驾驶座上的青年将心神从手中的方向盘上拉回几分,“那天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吗?”

噩梦总得是有触发条件的,诸伏景光知道他们最害怕的会是什么,条件反射地往那天想了。

他神色严肃地像是现在就准备端起自己的狙/击/枪给组织成员挨个来上一梭子/弹。

不过狙击枪并不能一梭一梭的打出子弹。

长冢朔星心中无声活跃了一下气氛,开口否定了诸伏景光的猜测:“没有,那天的事情真的已经全部坦白了,难道小降谷还能瞒住你什么事情吗?”

诸伏景光倒是没有反驳这话。

“景光。”副驾驶上的人忽然蹦出点声音来,“公众的利益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在开车呢。”诸伏景光无奈一笑,没有多少停顿地继续,“对我来说,是我乐意付出性命的重量。”

“啊,我知道。不过这种选择题一般不会被命运抛出来……”

重过性命的东西有很多,这样的选择不难做。哪怕将公众的利益换成同期的性命,长冢朔星都能毫不犹豫地给出同诸伏景光一样的答案。

可命运扔给他的是更为尖锐残酷的诘问。

你视之重逾己身的同期与公众的利益之间,你要如何选择?

而他甚至没有交出一份像样的答卷——因为人力总是有极限的。

他一点也不满意最后的结果,那简直糟糕透了。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他有将自己一并抵押出去的权力。

长冢朔星合上眼,过了半响又抬手一捞将后座身侧的手机拿出来打开:“我还是等到了安全屋再说吧,也就两天,算不上大事。”

褐发青年低头避开了同期不赞同的目光。

诸伏景光想着让他自己酝酿酝酿睡意,一时也没开口。车内一时只有发动机的低浅嗡鸣声海浪般拍击着。

诸伏景光绕了几段远路,融入夜色的车辆仿若矫健的黑豹干脆利落到达了目的地。

他的车技还没有被萩原研二带歪,倒是和班长的风格十分相似,这次急着赶路,倒是开得风驰电掣,颇为狂放。

长冢朔星倒是自觉躺到了**。待到诸伏景光泡了杯梅昆布茶轻声拉开把手时,青年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而清浅了。

“呼……还好比zero听话。”诸伏景光本想将水杯放在床头,顿了顿又重新出门倒了热水温在杯子里,撂到探手能碰到的地方。

他还担心长冢朔星会像zero一样犟着。两人都是那种坚决的家伙,遇到这种麻烦颇多的时候很可能会咬牙硬撑着挺过去。

小时候的zero这种特质更为明显,好在现在两人都知道分寸。

袖子高高挽起,诸伏景光一边就着细长的水流清洗着东西,一边思考着事情。

组织里的情况……琴酒与朗姆的不和似乎比他预想的更为严重。

saku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最终目的,他从zosk内部的资料中只能推测出组织进行了一些实验。

诸伏景光大致判断长冢朔星的目的是罪证和实验,可长冢朔星行动却如此急迫。

这种事情原是不应当急的。

所以......是什么理由在逼迫着他这样高强度的工作?

虽然这样的忙碌应当大部分是搜查一课的工作,zosk的情报分析大部分是原本人马接手,而对组织的计划又有他和中居佳乃在帮忙把控。

等等。

诸伏景光拎起毛巾擦掉残留的水渍,眯着眼回想了一番。

既然如此,这家伙除了搜查一课和zosk的事情以外以外应当还干了别的工作。

没有透露,应当是不愿意别人知晓,但又没有刻意避开他们……

干脆找时间直接问个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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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最近在组织中的地位飞速上涨。他业务能力足够强,朗姆又有意提拔,很快便进入了准高层的行列。

好在那样噩梦并非时时纠缠,否则降谷零可得为此头疼上一阵子。

不过还有新的麻烦。组织内的另一个高层成员琴酒大抵将对朗姆的不满分担给了朗姆的下属,偶尔的合作任务闹得颇不愉快。

当然那是明面上,每次闹翻后公安都能从任务中多多少少捡些漏。若非记得自己的主要目的,降谷零简直都想要调任到琴酒负责的行动组去了。

接到任务完成的消息后,琴酒惯例冷嘲热讽了一番,降谷零维持着神秘主义的人设阴阳怪气了几句,转头电话一挂,动身去做别的事了。

走了朗姆的捷径就得承担捷径的后果,降谷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何况琴酒并没有做出什么有实质危害性的举动。

金发警官准备趁下个噩梦多搜集些信息,直接找同期说个清楚。

如果是组织的问题,也好有个准备。

如果是他自己的问题……那就得趁早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