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的实验室防卫力量反应的很快, 但在浅川空代已经成功完成了绑架后,行事也没难免有所顾忌。

“查到什么没有?”监控室内昏倒在地的人被匆匆赶来的支援者叫醒调监控,但实验室的电路已经被彻底破坏了, 连带着总控室也受到了影响。

浅川空代躲在黑暗的监控死角里,捏着变声器藏在监控死角,一边听着总控室内的声音。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费尽心思冲到组织实验室内大开杀戒,他得听听组织实验室中的人员给出的理由。

“反正不可能是条子查过来了。”一人嘟嘟囔囔,一边仔细检查着。

“所有人都是刷身份卡进来的——除非他能翻过我们的墙,那他恐怕已经超越人类范畴了。”

“监控还没恢复吗?被绑的人都关在哪啊?”

“看不到!但是他既然没有直接把这儿炸了, 说明是想谈条件,不如想想他有什么目的。”

一群人焦急地翻找着闯入者的踪迹, 而浅川空代则静静听着他们在慌乱之下所泄露的信息。

看起来, 有琴酒与朗姆以身作则在前, 组织内斗的情况十分严重。

而这一系列的事的发生,既不是出于审判, 也不是源自侵吞......

它毫无理由,却切切实实越演越烈, 威胁到了组织。

仿佛有只藏在暗处的手拨弄着命运的丝线一般。

浅川空代缓了缓高度紧张的精神,压下疲惫, 打开了对讲机。

“不用白费力气,除非将整个实验室一并炸掉,我保证你们没办法得到他们的任何消息。”

陌生的低沉男音传来, 因电流波动而有些失真。

“你想要什么?”职位最高的实验室负责人开口询问,与四周惶惶的人群不同,他的声音冷静而漠然。

仿佛毫不在乎被关起来的那些人一般。

浅川空代道:“我要一个人的命, 你们最好先直接联系你们的上司, 或者其他能管行动组的人。”

“晚半分钟, 里面的东西就坏一点。”

没有人知道他指的是仪器还是资料,抑或是......人。

这是朗姆派系的实验室,那名勉强拿到代号的组织成员愤恨又恐惧,因着对方话里话外表现出对组织的熟稔。

是有叛徒吧?否则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能做成这种事,对方绝对不可能只出动了一个人,到底有多少人藏在监控损坏的阴影里,又或者披着与他们相同的衣服,混在他们中间做着内应?

在发现敌袭的第一时间朗姆就得到了消息,只是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赶到,只能远程监察情况。

听到对方这一要求,朗姆一边调人围了实验室,一边皱起了眉。

“他想要谁的命?”朗姆没有一口答应。实验室出了这种事情已经必定会是有重大影响的了,如果再处理不好,哪怕以他的地位,也绝对逃不了boss的问责。

浅川空代听着声音被刻意调小的窃听器中传出来的忽然放大的声音,分出一丝注意力去关注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暂时还没有查到此处,退路也没有被封死。

浅川空代垂了眉眼,整个人斜靠在墙边,声调缱绻和缓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长冢夜。”

他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眉眼间却缭绕着寒意。

他也很好奇,朗姆那边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毕竟他的确能够确认自己父亲的死亡。

“我们会替你联系相关方面的......”

“我知道他和你们在一起。”浅川空代的笑声中有着几分疯狂,“你们给不了我交代,我就只好那这些同样工作的人抵命了——不知道他一个和这么多人并上资料哪个更重要些?”

朗姆听到这里心下暗骂了一句倒霉,心下不由骇然。

长冢夜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做出了什么,但是boss惯来高看他,可惜后来似乎是负责的实验出了差错,boss渐渐放弃了他。

没过多久这人便因为意外死亡了。

这点消息不仅久远,还来源有限,知道这种情报的人也很有可能会窥探到组织的其他重要秘密。

而且这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同长冢夜有仇,精神状态也不怎么正常,不让他满意怕是果真能做出些鱼死网破的糟糕事情。

可是长冢夜已经死了,他上哪找办法把人交出来呢?

朗姆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疼。不久前他还在为皮斯克和琴酒双双倒霉而暗自松了口气,马上这糟心事就轮到他了。

“这位先生,我们确实曾经见过长冢夜,可是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人死为大,你找我们,我们也很无辜啊?”

“你这样,未免也太没诚意了。”浅川空代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还是你觉得我会在乎这里关着的人和东西?”

总控室里的人听着他情绪激**下口中的称呼又换成了这里,又不得不派人着重查看各个实验室周围的情况。

只是组织的实验基地里大大小小的实验室不知凡几,就算能够排除掉一些过小的实验室,要找到人也并易事。

“不不不不,您别冲动,别冲动!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您要找这人,总得给我们时间不是?”实验室的负责人冷汗“唰”地铺满了额头,若是果真有个什么差池,朗姆未必有事,他这个现成的背锅人选可吃不了兜着走。

“不如这样,您放一些人出来,我们帮您找找人,要是找到了,到时候您想怎么怎么样,别对旁的无辜人下手呀,对吧?”

浅川空代低声道:“听起来不错......但是你们不会把我当傻子了吧,刚刚还告诉我人死了,现在又改口替我找?想糊弄我啊。”

“人是不可能放了,他们也走不了。你们还谈无辜,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再说,无辜不无辜关我什么事?我家人难道就不无辜——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他的样子。”

“你们不会想要护着人到底吧?”

朗姆从牙缝里挤出点声音,接管了交接权。

“他确实曾经在我们这里工作过,但是后来实验出了误差,十七年前就辞职了,他私底下干了些什么,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

十七年前,浅川空代五岁,但长冢夜在建立zosk后不久便潜入了黑衣组织,连作为松谷矢见到人的时候,他的状态也应当正在为组织工作......

朗姆在撒谎啊。

“辞职?你们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既然是替你们工作,那找你们也不错。”浅川空代骤然改了口风,“你们既然带不来人,我就只能带着这些家伙下地狱了。”

要么安抚,要么朗姆会先下手为强,把实验室轰掉。不过鉴于他特意绑了两个有代号的重要实验员,后一个选项就相当于被手动划掉了。

何况以朗姆的性子,绝不会惮于比拼耐心。

朗姆一口气顿时堵在嗓子眼,吞也不是,吐也难受,他生平最怕不怕死的人,最恨不要命的疯子,而今天搅局的家伙,显然兼具两种特质。

“您和我们浪费时间又有什么必要呢,说不定他正在外面过的快快活活呢。人是真的不在这里,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能不去找人吗?”

浅川空代在阴影中穿梭着,看到不远处的路口有身影一闪而过,随后被布置的陷阱绊倒。

带着□□的□□时不时变换位置处理掉零零散散落单的人。他们也渐渐学聪明了,选择了抱团。

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倒是会骗人。”浅川空代话中带出几分不耐烦的语气,“十七年前就走了,还能在十五年前和大名鼎鼎的贝尔摩德见面?”

朗姆听懂他言下之意,脸色黑了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谎话被拆穿,还因为浅川空代看似无意间透露的消息。

如果贝尔摩德和长冢夜见过面,那么难免会猜出他这几年的小动作和那个实验有关——boss是否已经从贝尔摩德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浅川空代笑了笑,乐得把水搅浑。

于长冢夜见面的是松谷矢,也就是长冢朔星。而这些身份,都曾有意无意间与长冢夜有过一面之缘。

就像是一堆杂乱无章的线中钉上了一个锚点,一切都可以溯源到同一个基点。

朗姆一时没有说话,浅川空代挂了电话,打开了实验室的门锁,抱起了尚还年幼的宫野志保。

他得把小姑娘送出去。

原本应当昏睡的宫野志保却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浅川空代愣了一瞬:“你吃了啊。”

“好心的绑匪先生......”宫野志保嗓音因刻意压低而有些沙哑,“你准备直接炸掉实验室吗?”

“我不至于有那么大本事,送一把火而已。”浅川空代把人往背上一扔,“放心,不会太严重,只是毁掉大部分研究资料而已。”

“包括这里吗?有些东西,我也希望它们能毁掉。”

“你已经参与研究了吗?”浅川空代算着时间,估摸着做的延时装置快要触发了,“这里有人,我没有准备放火。放心吧,我不会留下什么东西给组织的。”

他见宫野志保能正常行动,便道:“起火时他们注意力分散,你按照我说的路线一路往前,到墙角会有一个地道的入口,路口一直按有黄色标记的方向转,我拜托了一个朋友接你。”

“那你呢?”

浅川空代把人放下,默默在心中数着数:“我得放烟花啊——快走吧。”

炽热的烈焰藤蔓般肆意生长而起。

既然小姑娘愿意接受并相信,他总得做个好的扫尾。

宫野志保的身影消失在了暂时安全的通道中。

朗姆听到了实验室那边的汇报,到底没忍住骂出了一声不雅语言。

“该死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