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姐妹两人从组织脱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由于高端实验人员的欠缺,组织对宫野志保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常规标准。

浅川空代目前所能想到的方法也唯有假死一种,而这一方法意味着宫野明美姐妹必须改名换姓, 躲躲藏藏。

能够离开,总是好的。

正好还能顺便送赤井秀一一份晋升功劳。

生病假死当然是不可能选择的方案, 浅川空代准备直接伪装成绑架。

鉴于绑匪本人并不能打,就算能打也不可能武力突破组织的实验室,智取便成为了唯一一条剩下的道路。

“你准备一个人,绑架一整个实验室的研究人员, 有什么意义?”中居佳乃闻言险些一口茶没有含住。

“准确一点吧, 是实验室的部分研究人员,而且计划里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干活。我又不是什么孤立无援的可怜虫。”浅川空代摇了摇头, 伸出手指:“至于原因么,第一,说不定那些人还知道点什么;第二, 我得从实验室那边收点利息, 只是窃取资料不造成破坏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温柔了;第三, 我们得找个对朗姆动手的好借口, 这就是现成的大好机会。”

中居佳乃揉了揉额头:“我有些不太想管你了——你又瞒了我什么?”

反正中居佳乃不会往宫野志保身上想。浅川空代始终没有彻底相信她,又怎么敢将无辜人员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她出手相护的动作看似动人,实则不过是没有其他选择罢了——她不是能被交付后背的朋友, 只是需要彼此提防,谨慎合作的短暂盟友。

毕竟直到从实验室回来之前,浅川空代一直能察觉到中居佳乃所掩藏的隐隐杀意, 相较而言, 赤井秀一至少属于是不会随时背叛的良好合作者。

唔, 至少算是勉勉强强能够一起喝酒的朋友吧。

“看不出来就当我没有瞒着你什么。原本也没有准备让你管我。”浅川空代摊了摊手, “你只需要准备替我收尸就好。”

面容艳丽的女子看上去颇有几分现在就替他收尸的愿望。

浅川空代和赤井秀一约在自己名下的一家酒吧见面。

“您有些过于认可我的业务能力了。”赤井秀一只当他又有新任务,见面后不得不感叹一番,“太难的任务我恐怕没有时间。”

“我还当组织拦着你接私活呢。”浅川空代笑了笑,手中的果汁是符合他这张脸的样子,却和酒吧的气氛格格不入。

“放心,只是请你和酒而已。”浅川空代笑着将酒单推了过去,剩下的话随着果汁抿回了口中。

“这么好心?”赤井秀一不免狐疑,却也没有客气,“你作为老板酒吧老板,真的一点酒都没打算试试?”

浅川空代摇摇头,眉心微皱:“我确实不喜欢喝酒,你点什么都记我账上就好。”

“那就算了。”赤井秀一也不勉强,“真不打算说准备做什么?”

浅川空代笑道:“反正不会害你就是了。”

赤井秀一很清楚浅川空代的性子,若非有非要见面的理由,他是决计不可能浪费时间出来同他在酒吧见面的。

既然不是在电话里不能交流的特殊事情,那就多半是见面本身是一种目的了。

看来周抛型朋友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好朋友的一种——否则以赤井秀一的性子,怎会当真准备就此打住?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们想要些什么。”等待调酒的时间里,赤井秀一斟酌了一下,半分试探半分真诚的发问,“能告诉我理由吗?”

令人目眩神迷的斑斓光色一一掠过,繁复却不至丑陋,最是适合游戏人间的好景象。

浅川空代难得没有谜语画风含糊过去:“你自己都抱着可笑理由来做这些事,还要问别人怎么想的?”

“我以前不是已经回复过吗?可是你还没有对我说实话呢——你为什么需要我?”赤井秀一见状也免不了起了得寸进尺的心。

“当然是——”浅川空代的笑声又轻又飘,仿佛一点飞雪在空中左摇右晃,迟迟没有落地的意思,最终干脆在半道上一拐,失了踪影。

“你猜呀。”

赤井秀一便无奈了:“您倒是一如既往会吊人胃口。”

“彼此彼此。”浅川空代笑了笑,“不告诉你主要是我不敢把身后事托付给你。”

“我看上去像是会侵吞朋友遗产的那种人?”赤井秀一闻言将酒杯一放,冷锐之色从眉眼间显露出来。

浅川空代竟也不怕,摇了摇手中的果汁,同桌上撂着的玻璃杯碰了碰:“我又不是你朋友,这种事情,可不是老板该知道。”

赤井秀一似是想要叹气,到底没有说出话来。只举了举杯,同青年手中的果汁又碰了碰。

在混沌迷幻的酒吧里,这一碰杯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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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志保近日总有几分不安,仿佛有团毛线球在心中滚来滚去,真要想抓住什么头绪又摸不着分毫,惹得她心绪不宁。

又一次半夜从**惊醒,宫野志保索性穿上拖鞋下床来,两手一掀拉开了帘子。

灿银色的皎洁月光均匀铺洒在不大的房间内,宫野志保倚在窗前,茶色短发扫过肩头,一阵阵痒意也随之传来。

窗户是无法打开的,但从低矮些的树丛晃动来看,窗外大抵是有起风的。

她有些想姐姐了。

等等——方才那不是风!

从组织因前段时间的意外而越发严密的防备下潜入进来绝非易事,来人的目的不可能是来看看夜景。

宫野志保心下一惊,立刻想要出声预警。

“最好不要哦。”听着颇有几分耳熟的青年男子声音从身后传来,宫野志保回头便见到了一手握着枪对向她,一手抛着不知何物的蒙面人站在不远处。

枪上有□□,手里抛着的应该是催泪瓦斯之类的东西——可是,可是他是怎么进到守卫森严的研究室里的?!

尚还年幼的宫野志保第一时间的反应竟不是担忧自己的安危,而是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这个人,姐姐和自己明明那么相信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似乎是察觉到了宫野志保的情绪,浅川空代将枪口轻轻向下偏了偏,十分绅士地欺身靠近,随后用绳子松松跨跨捆了个结。

他特意用了本来的音色,没想到宫野志保反倒是更不配合了,浅川空代无奈,又没有时间去翻找房间内的窃听器,只得轻轻在她手心中划了几笔。

别害怕,我在。

宫野志保身体小幅度颤抖着,随着深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她双手被缚在身前,绳结只要拽住一端一拉便能解开,眼前蒙着一块根本没有什么遮挡作用的白布——这是显而易见的放水。

他不是来杀她的。宫野志保迅速分析出了这个结论,伸手拽住了青年的袖子,扬起下巴朝某个方向点了点。

浅川空代明白她是在告诉自己窃听器的位置,也意味着她选择了相信自己。

“乖孩子。”他拍了拍宫野志保的头,看上去是对她没有激烈反抗表示满意,实则在轻声安抚着少女惶恐不安的情绪。

浅川空代自然没有那么强大的势力来明目张胆突袭组织的实验基地,做的事情不过是冒名顶替和绕路潜入罢了。

还得感谢多年辛勤工作积累下来的资料信息与技术,在高价**下竟然连掌握易容的人都找到了一个。

浅川空代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找上了贝尔摩德,不过试探后又确认对方只是个年轻女孩——甚至还认识麻生成实。

只是在看到这张□□的时候,浅川空代也忍不住再次暗骂了一声命运。

他曾在中居佳乃的死亡现场将一个年轻人的照片与遗言联系起来,最终说服了搜查一课收队。

而那张脸,与现在他脸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询问易容者确定这并非以现实中某个人为蓝本做出的面具,

可是他分明没有计划死在宫城,更没有准备让中居佳乃动手杀死自己。

是当时的推理错误了,还是后来出了什么意外?

为了尽可能避免意外的出现,他还是决定先重新制定一份勉强能符合融合后时间线的计划。

言归正传,浅川空代将宫野志保趁着某个间隙将一颗胶囊送进了女孩口中,也没有叮嘱她咽下或是吐出。

他把人带到了某个空闲的实验室内,转身出去锁上了门。

组织的安保当然不错,实验室的门锁上后没有密码是绝对无法打开的,这本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脱而做出的设计,此时却成为了困住他们的枷锁。

室内起了一阵白烟,宫野志保相信其中一定有着某种催眠物质。

她舌尖顶了顶外壳微微软化的胶囊,轻巧一转,便将之咽下了。

她想起青年在路上给出的选择,假死,同姐姐一起彻底脱离组织,或是留下,另作他想。

她选择了吞下药丸,这不仅需要抛弃过往的勇气,还需要对承诺者的信任。

好心的绑匪先生,我愿意相信你,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在渐渐浓厚的白雾中,茶发少女的意识也一点点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