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知道真相的顾擎风吐出一口老血,动弹不得地喷自己一脸。

“锦儿.....锦儿救朕。”手指还在不安分得想要勾住什么,现在对冯玉锦还有所期待吗,一国之君会不会太天真了。

眼见冯玉锦不为所动,还不死心地看向寝殿大门:“来人......来......”

叶清栩缓步走到龙榻边坐下,看着顾擎风:“你足够聪明,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元平当年未曾背叛东显,从头到尾该死的人只有你,旁人都该长命百岁。”

“你们.....”挣扎着想说什么,注定是不可能了,现在的顾擎风蝼蚁一般,只要叶清栩动动手指就能将他捏死。

一直没有说话的冯玉锦缓声道:“有一件事皇上可能还不知道,苏见厘,就是臣妾当年逃出生天的女儿,叶、瑶、姬,你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连臣妾的女儿都不放过,皇上,你的可曾有过一丝良心。”

顾擎风已经彻底放弃挣扎瘫在**,眼睛盯着天花板,嘴角有一丝嘲笑,不知是对自己还是我们。

叶清栩的右手覆在顾擎风的天灵盖上,沉声说了最后一句话:“事已至此,你大可安心去了。”手上一吃力,顾擎风岁依然保持着看天花板的目光,瞳仁却瞬间散开。

这个世道能动手就尽量别说话,很多人都是死于话多。

顾擎风就这样,被我们了结了,一代君王就这样陈尸在了龙榻上面。

“皇上,皇上——!”冯玉锦突然往地上一跪,便嚎啕大哭,我们四个人相视一眼,便也跪了下去,装模作样地抹起眼睛来。

高永良破门而入,踉跄着走到龙榻前,只看了一眼便“砰”地一声跪下了,那声音大到我都觉得疼。

四个太医匆匆进来,手忙脚乱地把过脉以后,也全体跪下。

高永良悲痛之余,也不忘起身走到室外高声宣布:“皇上......驾崩——!”

寝宫外面,一片哭喊声乍然响起,哭天抢地的。

走出寝宫,外面呼啦啦地跪了一地,明明一直埋着头的顾朝南,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看向我的方向,我立刻移开目光低下头,退到一边。

太医最终的诊断结果是皇上强行运功,导致走火入魔,血液入脑而死,不得不说我们这个计划,是如此的天衣无缝。

顾擎风是死了,死的突然,尸骨还未寒,外面的嫔妃们就已经开始谈论皇位该落入谁手了。

我们对此是没有兴趣听这些的,回到栖霞宫,百里怀颂还没有醒过来,我和金莲把百里怀颂扶了出来,冯玉锦略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正殿。

她......在伤心.....?

在场的每一个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冯玉锦竟然在为顾擎风伤心难过!

叶楚远远地看着冯玉锦,良久,他说:“锦儿,如今是否愿意跟随我离开这个皇宫?”

冯玉锦没有说话,预料之中的沉默,她怎么可能还愿意离开,她的青春她的儿子,她的......感情都已经留在了西聆国的皇宫。

我暗自冷笑了一声,叶楚长长地叹息转身与叶清栩一同走出了栖霞宫,我和金莲扶着百里怀颂也走了出去。

皇上突然驾崩,整个皇宫都手忙脚乱,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们几个外人,金莲准备的马车就在东门,还没走到门口,就又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太监的高喝声:“皇后娘娘,薨了——!”

什么!

我们四个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看那无尽的路,冯玉锦......她死了?

“母亲....

..?”叶清栩十分惊讶。

叶楚平静的面容渐渐挂满了悲伤:“锦儿。”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对我和叶清栩说:“走吧。”

是啊,走吧......

我们到了煜王府,和元纪年一同将百里怀颂安置到了房中,元纪年看到了叶楚果断地跪了下去:“罪臣元平之子元纪年叩见皇上”说罢便磕了一个头。

叶楚扶起元纪年:“我早已不是皇上,你无须如此,元平也并非罪臣,若非他,我如今已入了九道轮回。”

我在想,初时,元纪年对我处处客气,多半是因为我是叶瑶姬,而他父亲是元平,出于一种愧疚。

“博洛在哪里?”我换回思维问元纪年,百里怀颂伤的这么重,她这么淡定都不过来看看。

话都没说完,就看到一个发型凌乱的白衣女子从门口冲到我面前,双手卡着我的脖子疯狂喊叫:“苏见厘,你害死我的孩子,我杀了你!”

猝不及防的一掐,让我瞬间踹不上气,眼前一花,差点厥过去。

金莲二话不说,就把那女人扒拉开,一把甩到地上,我才看到,这面无血色的女人不正是博洛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咳咳咳!”一阵咳嗽,差点掐死我。

“王妃的孩子怎么没有的,心中当是无比清楚,若不是王妃害人害己,又怎会牵连自己的孩子?”元纪年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

“是我害了我的孩子?”博洛突然大笑:“哈哈,是我害了我的孩子......是我杀了他,呵呵呵呵.....孩子,我的孩子呢,我要去找我的孩子,王爷就要凯旋归来,看不到孩子会生气的,呵呵呵......。”

就这么一边诡异地笑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哎,我就是见不得有人比我惨,这会儿觉得博洛,还是挺可怜的......。

我们换下了太监和宫女的衣服,叶楚直言有些累,回到了房中休息;百里怀颂依然昏迷着,金莲和元纪年在照料;我和叶清栩在王府花园的凉亭中。

我说:“到今天为止,我想有些事情你是有权利知道的。”

叶清栩揉了揉额角,嘴角有一丝苦笑:“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是妹妹瑶姬的事情?”

要说惊讶也不见得,我平静地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许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承认,你与瑶姬判若两人,没有人可以性情大变到如此地步,我与瑶姬是亲兄妹,怎会看不出区别,明明有着一样的脸一样的胎印,一样的声音,却偏偏是另一个人,我那么爱护的妹妹,突然消失了。”

“她消失的罪魁祸首是贺连翡,瑶姬想要帮你为父母报仇,贺连翡想利用无人可启用的随候明珠假意帮助你,所以将她约至百丈崖,也许瑶姬不愿见你被贺连兄妹利用,所以被贺连翡推下了百丈崖,落入奉稷谷,从此,香消玉殒。”

“那么,你是谁?”

“我?”对啊,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谁,也许只是一缕依附在瑶姬身体里的幽魂罢了。”

“苏见厘,若你就是瑶姬,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我不愿是叶瑶姬,而我愿意为叶瑶姬报仇。

叶清栩说他该离开了,邺城是个让人伤心的地方,这里葬送了他的母亲他的妹妹。

我们去房中寻叶楚的时候,那房中的无字灵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侧室里面,叶楚端坐在**看着我们,如同君临天下:“瑶姬,栩儿,我去寻你们的母亲了。”

什么意思?

我还没反应过来,叶清栩便眉头一

皱正准备冲上前去,叶楚已经垂下了脑袋,没了活人的气息,而他的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叶楚......死了?

叶清栩跪在叶楚面前,声音颤抖得厉害:“爹......爹?”

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个小时不到,一个一个的,都走了,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早知如此,我刚才就不会告诉叶清栩我不是叶瑶姬的真相。

叶清栩抱着叶楚的尸体,凄凉至极地看着我说:“苏见厘,我最终变成了独身一人。”

那声音,在我脑子里盘旋了好久好久。

百里怀颂终究没有那么虚弱,一个小时后就醒了过来,没等他兴师问罪,我们就交代了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一切。

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到妥协,他的心路历程可谓是十分复杂。

交代完后,元纪年和金莲识趣地离开了房间,只剩了我们两个四目相对,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阿离。”

“嗯。”

“辛苦你了。”

这样的话软软的,耳朵似乎也被撩得痒痒的,我摇头说:“不过是一场赌局而已,赢了皆大欢喜,输了,我们共赴黄泉。”如果早被顾擎风发现“眼泪”有问题,我们也是走不远的。

“阿离。”

“嗯?”

“我想抱抱你。”

那么平常的一件事,却因为琵琶骨的重伤,不能自主完成,我主动埋下身子轻抱住了他,熟悉的温度和体香席卷我的全身。

“百里怀颂,我跟叶清栩坦白了,我不再背负着叶瑶姬的身份活着,我就是我,苏见厘。”

“嗯。”

“可是百里怀颂,叶清栩变成了孤身一人,他什么都没了,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没有错,他左右都会知道的。”

“嗯。”

顾擎风驾崩,却没想到他早在好几年前以前便留了传位圣旨,只有高永良知道藏处,半个月以后,便昭告天下西聆新君为九皇子朝南。

我也是震惊了,顾擎风对于冯玉锦难道是真爱,顾梓清还在战场拼命,顾擎风就将皇位传给十六岁的顾朝南,偏心得不是一点半点。

顾朝南的圣旨来得比我们想象中要早。

明明说过不会再回这个倒霉皇宫,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顾朝南一身龙袍坐在大朝堂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百里怀颂,当真是人靠衣装,眼前的顾朝南,再也不会是那个哭着喊着要回家的小鬼了。

“朕知道先皇的走火入魔与你们有关,母后也薨了,朕却登上了皇位,也不知该感谢你们还是该恨你们。”

“皇上高兴就好。”我连忙点头哈腰。

顾朝南走到我们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六哥回来了,五哥和五嫂是不是应当探望一番?”

“梓清回来了?仗打完了吗?”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他在哪儿?”

“跟朕来。”

顾梓清所住穹景宫内大殿里,摆着一副打开的金雕棺木,棺木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奠”字,那字在白烛的衬托下,颜色显得十分诡异。

穹景宫的宫人门跪在地上焚烧着冥币,小声地哭泣着,看到我们的到来,所有人都转向我们,跪下叩头:“参见皇上,王爷。”

顾朝南没有多说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怎么了?谁......谁死了?”我蚂蚁漫步一般走近了棺木,探头向内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