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若不是乐正容休。还能有谁会如他一般的嚣张而冷酷?

居然连太后和皇上的宴请都敢姗姗来迟,甚至看不出半分的愧疚。

“鬼王,你可真是贵人多忙啊!”段太后冷冷说着。

“多谢太后惦记,本王的确很忙。”

众人:“……。”

这也……太嚣张了吧。

谁听不出方才段太后那一句分明是在讽刺他。他倒好,不慌不忙的道谢。然后告诉大家我真的很忙。

这脸打的,简直啪啪的半分情面不留。

若是你以为鬼王的战斗力就是如此,那么你可真是大错特错了。有一些人生来就能够引起天下人的瞩目。

鬼王便是这样一个人。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那狰狞而恐怖的男子目不斜视的走近了大殿,却在走到唐韵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面具下那细长锐利的眼眸盯着面前那个异常闲适的女子,似乎正缓缓浮起了一丝怒火出来。

唐韵耸了耸肩:“人家给安排的这里。”满面无辜。

“起来。”

“……什么?”唐韵眨了眨眼睛,表示我没有听懂你什么意思。

鬼王素来是个行动派,见眼前女子始终一脸蠢萌,也懒得再同她说话。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生生将她给从桌子后面拉了起来。

之后,二话不说,拖着她就朝前走去。秋彩秋喜眸光相触,二话不说紧紧跟在了后头。

“你起来。”鬼王的眼睛直直看着段冰清。

“你说……什么?”段冰清愕然。

这话方才唐韵刚刚说过,这会子又到了段冰清口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意境。前者蠢萌后者惊愕。

“这是本王的座位。”鬼王说话半分都不婉转,直言直语。

段冰清浅抿着唇瓣,一双妙目先是瞧向鬼王。之后便落在了他同唐韵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上。眼看着她整个人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之后便瞧向了唐韵。

唐韵无奈的朝着她掀了掀唇角,你莫要看我,我也是无辜的。

“殿下是要我起来么?”

“恩。”鬼王点头,却并没有如从前一般立刻就发火了。只是好脾气的等在原地。

即便段冰清涵养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人给这样子抢白也觉得受不了。

“殿下叫我起来,可有想过要冰清坐在哪里去?”

鬼王声音低沉:“那是你的问题。”

这便是打定了主意,半分情面都不肯留了。

段冰清也算的上是机敏之人,只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便又浮起了一丝笑容出来:“雪粟,立刻再加一把椅子过来。请……那位姑娘落座。”

“不必,你起来。”

段冰清:“……。”

在她看来,自己已经相当的委曲求全了。鬼王摆明了不给她面子,她不哭不闹。反倒叫给那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加一把椅子,三个人坐在一起。这样,谁的面子上都好看。

可是……

“鬼王。”段太后表示实在看不下去了:“能坐在这里的都是身份高贵之人,你拉着的那个是个什么东西?哀家能叫她上殿已经不错了,你莫要得寸进尺。”

“太后说的对。”鬼王点了点头。

四下里的宫人悄然松了口气,只要这个恶魔煞神肯服软就行。大家也都好办事。

哪里想到,他们才有了一点点安慰的感觉。鬼王立刻就抛给他们一个越发叫人不能淡定的重磅炸弹。

“本王山贼出身,实在算不得身份高贵之人。丫头,咱们走吧。”

这话说完,眼看着他居然直接拉着唐韵扭头就走。

“你!”

这一下,连段太后都不能够淡定了:“放肆!”

“鬼王殿下请留步!”

段冰清上前一步,一把扯住鬼王一角衣袖。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您若此刻就这么走了,姑妈的颜面何存呢?她毕竟是皇上的生母啊!”

“关我何事?”

段冰清便又给噎住了,她以前就知道鬼王是个难缠的主。她被鬼王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今日就会觉得这么难过呢?

那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就瞟向了他与唐韵仍旧紧紧攥着的一双手指,越发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放手。”

段冰清只顾着委屈,似乎全部的心神都被那两只手给吸引了。哪里还听得到鬼王方才对她说了什么?

“王爷!”

四下里一片惊呼,段冰清猛然瞧见有雪亮的光芒在眼前一闪,指端立刻就叫一丝沁凉给浸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只传来刺啦一声清晰的裂帛声响。

竟是鬼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被段冰清扯着的那一角衣袖给斩断了。

鬼王手腕一翻,将长剑送回到身边侍卫的剑鞘中,回身拍了拍唐韵的手背:“走吧。”

众人:“……。”

这也行?

只因段冰清紧紧拉着他的衣袖不放,他居然将自己衣袖给斩断了。古有割袍断义,今有鬼王斩袖而走。

这么一来,他对段冰清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要是有眼睛的谁还能不明白?

“你可真是要将我给害死了啊。”唐韵扶额低语,低调什么的,果真是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你怕么?”鬼王声音低悦,那一张鬼面与她近在咫尺。若是没有面具隔着,只怕这会子都能直接凑在一处去了。

唐韵呵呵,不想跟你说话是怎么回事?

段冰清已然傻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鬼王居然能对她绝情至此。手里面捧着那一角玄色衣袖,便如捧着自己一颗破碎的心。

“鬼王,你这个……。”段太后气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浑身都如筛糠一般。

段冰清是她母族之后,安荣城哪个不知道她要将段冰清许配给鬼王?如今那人对段冰清这个态度,那哪里是在折辱段冰清,分明是没有将她们段氏一族放在眼里。

“鬼王。”容时再度开口,声音微沉却洪亮。一下子就将段太后的声音给淹没了。

“今日之宴原本就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哪里有主客离席陪客欢饮的道理?段冰清年幼无知,私自坐了你的座位。朕如今再重新给你指派一席便是。何故同一个不知深浅的丫头争这一日之长短?”

听他这么说鬼王便站住不动了,细长的眼眸盯着容时,倒是要瞧瞧他打算怎么做。

容时勾了勾手指,他身边贴身的一品掌印太监路公公立刻低下了身子。

眼看着容时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路公公答应了一声立刻下了御阶。

之后,便招来四个小太监一起,重新搬了一张新的桌案放在了关泽秋的前面。另有几个宫女将两把椅子放在了桌案后面。

关泽秋的桌案本就地位超然,与段太后比肩凌驾于百官之上。

这会子容时将鬼王的桌案放在了关泽秋的前面,便几乎与他持平了。这样的殊荣,天下再也难出其二。

“鬼王对朕的这个安排可还满意?”

“恩。”鬼王点头,拉着唐韵大喇喇朝着那桌案走去,施施然坐下了。

唐韵不得不坐在了他的身边。她觉得自己的后背简直要被无数炙热的目光给烫成了筛子。那哪里是个座位,分明就是刑场啊。

只要她一坐下去,立刻就能成了众矢之的。

可是,她能不坐么?答案很显然,当然是不能!

她毫不怀疑,她要是敢有半分拒绝的意思,那个霸道的男人能像方才斩断衣袖一般,分分钟将她也给斩了。

“此处视野甚佳。”鬼王一声由衷赞叹。

唐韵哭笑不得,可不是好么?果断是拉了一手的好仇恨呐!

她这一趟南越之行一定会非常的精彩刺激。

“瞧起来,丫头似乎对于本王的这个安排不是非常满意?”鬼王在唐韵耳边低语。

“咦?”唐韵抬头瞧着鬼王,眼底都含着笑:“王爷惯常都喜欢称呼姑娘家为丫头的么?”

鬼王手指一顿:“并无。”

“以前有个人也很喜欢这么称呼我,鬼王说,你们会不会认识?”

她这话说完,鬼王已经侧过了头去。那个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本王不想跟你说话。

唐韵心情却是大好,唇畔的笑意越来越大。

“嘿。”关泽秋拿单手托着腮:“南越可是有不少人还记得云染衣呢。”

唐韵:“……。”

所以说这个人最讨厌了,干什么总喜欢在人家开心的时候,咣当泼一盆冷水下来?

“关泽秋。”唐韵咬牙低语:“我上辈子一定是刨了你们家祖坟了!”

关泽秋愣了那么片刻摆了摆手:“哈哈,没有这种事。”

四下里终于因为鬼王的落座平静了下来,容时吩咐了一声开宴,气氛似乎渐渐的再度热闹了起来。

唐韵却清楚的很,无论是她还是鬼王生来就跟任何的宴会相克。只要有他们在场的地方,只怕分分钟都不能平静吧。

“贵妃娘娘协同德妃娘娘,陈妃娘娘上殿!”

太监一声唱诺陡然间响了起来,四下里的高谈阔论静了那么半瞬。

“听说鬼王再立奇功,贵妃她们便也想来给鬼王敬杯酒。朕允了。”容时朝着鬼王低声说着,也算是解释了下为什么后宫的妃子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瞧见三个姿态妙曼打扮的华丽非常的女子抄着手,亦步亦趋的走了进来。

唐韵放眼望去,走在最前面那个可不就是林兰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