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不堪回首的往事
沈璇心道：这一切跟曾经都何其相似？
只不过曾经的两个主角都换了，之前是沈璇盼着江世辉不得好死，现在，倒是江世辉盼着沈璇不得好死。
沈璇的脸上波澜不惊，红唇一张一合，平静的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小时候，我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哭醒，我无数次的在想，同样你的儿女，为什么他们就有锦衣玉食？为什么我只有巴掌皮鞭？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崩溃吗？”
“我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自己，你为什么还活着？面对你，面对江家的上上下下，我活着的每一天都需要勇气。”
沈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平静的脸庞透着一丝冷意，寒过监狱的四壁和铁窗，有种莫名的情愫埋在沈璇的眼底呼之欲出。
江世辉心里泛着酸，嘴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璇忽略了江世辉脸上的悲伤，继续开口。
“记忆当中，这还是第一次，我跟你心平气和的面对面说话吧？”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想想以前多讽刺啊？沈璇虽然贵为江家的二小姐，却活的连条狗都不如，在过去的多少年里，沈璇都是跪着跟江世辉说话的。
现在居然能坐着跟江世辉说话，足以让曾经江家的人震撼的了。
没准能把那群进了棺材的老管事们吓得活过来。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吧。
江世辉身形一颤，叹息的摇了摇头，“哎，这都是上一辈人做的孽啊。”
“上一辈人？我看是你做的孽吧？”沈璇轻笑道。
这个老头，都到了这一步，还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承认一声错，真的有那么难吗？
江世辉一窒，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有问题。
凌乱不堪的眉毛拧在一起，越发显老了，“这件事，冰怡是怎么跟你说的？”
沈璇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跟江世辉说了一遍，“一直以来，我妈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对此，沈璇从来没有怀疑过。
毕竟，沈璇每次挨打的时候，沈冰怡都会第一个扑到沈璇的身上，替她承受一部分疼痛，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偷偷的把她的那一份留出来。
只是，除了沈冰怡让她去讨好江世辉，并且动不动就以自己为借口，‘逼’沈璇回江家。
沈璇无法想象，在那种恶劣的环境跟她相依为命的母亲是‘坏人’。
“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啊。”江世辉笑着呢喃。
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但是又好像早早的猜到，果然是个矛盾又别扭的人。
江世辉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紧抿嘴唇。“小璇，冰怡她骗了你。”
听到‘小璇’两个字，沈璇如同触电，浑身一个激灵。
沈璇曾经多少次希望江世辉能这样叫她，甚至梦里都希望，但是现在，江世辉已经开了口，沈璇的心里却感觉不到高兴呢？
但是现在，沈璇还拎得清自己应该关心什么。
不解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世辉一脸悔不当初，看样子是已经承认自己做了错事。
“冰怡确实是我在酒吧认识的陪酒女，我们也确实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的关系，但是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和我夫人在一起了，跟冰怡，我……”
说到这里，江世辉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把剩下的话说完。
“你什么？怎么不往下说了？你只把我妈当成是在外包养的小三是吗？”
沈璇就算再傻也听得出江世辉的意思，既然江世辉说不下去，沈璇不介意把他剩下的话说完。
江世辉显然没有想到沈璇会这么直白，眸光一沉，整个人又苍老了几分。
江世辉面色有些为难，低头表示默认，“可以这么说吧，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冰怡，我是不可能娶她的。”
这话江世辉说的倒是不假，单凭江夫人背后的家族势力，江世辉也不会傻到要一个毫无背景，甚至毫无身份，甚至有可能会拖累自己，成为自己污点的陪酒女。
江世辉的眸光变得有些悲伤，甚至愤恨。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去算计我，算计江夫人这个位置。每次事后，我都会亲眼看着她吃药，后来她学乖了，自己主动吃药，久而久之我就松懈了。”
“没想到，她竟然偷梁换柱，背着我把避孕药换成了钙片，突然有一天，冰怡来找我，她说要跟我分手，以后就当不认识。”
江世辉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莫名的情愫，他是没想到，自认为聪明的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人耍了，以至于埋下这么大的祸患。
“虽然我很惊讶，但是我还是答应了，毕竟九江市这么大，要女人我也不是非她不可。整整两年的时间，我没有再见过她，就当我觉得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抱着一岁大的你。”
江世辉的脸上隐隐可见一抹惊慌掠过，好像那是的感觉依然能够感同身受。
“我那时已经结婚了，而且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见到冰怡和你，我很震惊，但是更多的是害怕。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两年前冰怡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
满脸悔不当初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沈璇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想过事实的真相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是她没有想过，自己一直觉得可怜的母亲，竟然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难道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沈璇不愿相信，冷冷开口，“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这些我会相信吗？”
沈冰怡已经去世了，随便江世辉怎么说都行。但是沈璇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其实从江世辉肯把这些说出来的那一刻起，沈璇就已经在心里相信，江世辉接下来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果然，江世辉没有过分的激动，反倒是多了几分真诚。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现在身陷囹圄，已经是一只脚伸进棺材的人了，你觉得我还会骗你吗？”
确实，江世辉确实没有理由骗她。
况且，江世辉难道不怕这话激怒了沈璇，沈璇会让他在这里面的日子更不好过吗？
沈璇百分之一万二的相信，江世辉不会这么做。
沈璇表现的异常平静，“如果你早知道我的存在，那么我也就不会存在了，是吗？”声音都带着隐痛。
江世辉浑身一僵，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如果早就知道，我不会允许你的出现，来破坏我的婚姻。”
当然，还有他的财路。
沈璇闻之，只觉得好笑，轻笑道，“所以说，我从一开始，就是个不该存在的存在，是吗？”
沈璇嘴角的笑意越发变冷，冷到人的心尖，看一眼都觉得凉初透。
沈璇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至亲都这么不堪，一个从她没出生就开始算计，另一个欲除她而后快。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可以依靠的吗？
正当沈璇心中慌乱的时候，那个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璇，虽然这话你不愿意听，但是对于整个江家来说，你确实不该存在。”
江世辉一字一句的陈述这所谓的‘事实’，但这一切在沈璇听来，无比讽刺。
忍了这么久，沈璇终于爆发了，冷眼相对。
“小璇？小璇也是你叫的？我曾经那么希望你喊出这两个字，但是你都没有，现在，你已经失去这个资格了，请叫我沈小姐，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叫我江小姐，但是你别指望我会再叫你一声父亲，哪怕到你死。”
你别指望我会再叫你一声父亲，哪怕到你死。
沈璇的心意再明显不过，这是要跟江世辉断绝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江世辉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嘴角多了一抹苦笑。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奢求了，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求？真是新鲜的很。
曾经最瞧不上她的江世辉，现在居然委身来求她这个他口中的‘野种’？
一瞬间，曾经的耻辱，苦楚，心酸，还有曾经流过的血和泪，全都浮现在沈璇的脑海。
沈璇能想到的，就是拿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来抨击江世辉。
“江世辉，看不出来，你还挺瞧得起自己，如今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求我？”
“当你拿着皮鞭一下一下挥在我身上的时候，你有听到我求你吗？当你的好儿子好女儿对我百般凌辱，甚至拳脚相向的时候，你有听到我的求饶吗？当你们一家人都在压榨我，逼我跟那些老男人联姻的时候，你有听到我的绝望吗？”
“恐怕都没有吧？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听呢？好了，我来这里已经够久了，想说的都说完了，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心里痛快多了，兰泽还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
尽管，沈璇不得不承认，当初的一切都是她母亲沈冰怡犯下的错，但是虎毒不食子，同样是血亲骨肉，就算是私生女，也犯不着往死路上逼，甚至让她活的这么没有尊严吧？
沈璇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毕竟，在沈璇的眼中，江世辉已经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是沈璇心中不能示人的伤疤。
江世辉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