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四、白发恶鬼(1/3)
子夜，苏阮芝悠悠醒转过来，只觉口干舌燥，便下床去倒水。初秋冷风习习，她向来娇生惯养，喝了口冷下的茶水，并不解渴，反而胃里有些不适，便往半敞的窗口望了望，想叫个值夜的丫鬟来送点热茶。
蓦地，她看见敞开的窗口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并着一头白发，在漆黑的夜色里招摇。大骇之下，她竟然丝毫喊不出声，下意识摸向床头的长刀，手腕软了软，沉重的长刀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那双血红眼睛瞬间穿过窗户，抵达她身畔，一手扣住她的脖子，一手拿起床头的另外一柄长刀，“唰”的一声，长刀从花哨的刀鞘里抽了出来。苏阮芝这才回过神来，一脚踢在那白发鬼的腹间，正要跳起来逃跑，那锐利无双的长刀便已经抵在她的胸口了。
她这一击用了全力，且落在实处，等闲高手起码也要受三分内伤，而转瞬间能继续发动攻击的……大约只有鬼能做到了。她正要认命，白发鬼忽然提起刀，转而将刀刃挥向身后。刀刃不晓得砍上了什么坚韧的东西，发出一声巨响。苏阮芝心知出了这般动静，自己的刀必然是卷刃了，心痛不已，碰巧摸到刚刚掉落在地的那把刀，缓缓拔了出来，猛地刺向正专心对付身后之人的白发鬼。
不料，那鬼灵敏得很，稍稍一偏身，凌厉的刀只刺破了衣衫。
苏阮芝手腕当即一转，刀刃瞬间换了个方向，往鬼的斜下方横劈过去。这招是她的绝技白龙坠涧，此招一出，要么血花四溅，要么刀毁人亡。她闯**至今，祭出这招从没有失手过，但成名后就鲜少用这般凶残的招式了，不禁有些感慨。却不想，那鬼在她一念之间，已然发觉，用手里的刀柄全力一击苏阮芝的刀刃，登时凌空，弃了刀，借力从窗外飞了出去。
黑暗中，苏阮芝看不清救她之人的面目，顾不得许多，追了出去。
夜色沉沉，一袭白发格外显眼。苏阮芝一眼便看见房梁上正在逃匿的厉鬼，正要提气一跃，那厉鬼一回身，撒下一片银光闪闪的东西。
她收力不及，整个人迎了上去。
蓦地，一个人扑过来，硬是将她往边上一扯，两个人都滚落在地上，避开了那片银雨。
苏阮芝惊魂甫定，才发觉那人竟是沈郁，脸色几经阴晴，声音和缓：“刚刚屋里救我的人也是你？”
沈郁从她身底抽出胳膊，疼得抽冷气：“苏大美人觉得呢？”
苏阮芝略略思忖一番，打消了这个念头，恶声恶气地问：“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沈郁讶异：“你房里窗柩都打出来了，我还能睡下去？”
苏阮芝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看见地上一小片十字星样的银芒，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沈郁揉了揉眼：“看样子好像是落日长河门逃命专用的‘踏星芒’，毒得很。”
“莫非又是解颜那妖女？”
“我看不像，她向来是模仿某人混淆视听，这回模仿个谁都不认得的做什么？”
不等苏阮芝信服，他便长长打了个哈欠，扭身往自己房里走去。
“喂，你回来。”
下半夜，沈郁披着一件大氅，坐在苏阮芝门前守了一夜，所幸并没有再碰上那白发鬼。
翌日一早，苏阮芝便爬起身，穿戴整齐，一推门，却见着沈郁睡得香甜。她审视了一番，用脚尖踢了踢沈郁：“我知道昨日那白发鬼是什么人了。慕容府上下，除了慕容相就是他那干儿子郑彦之，再没什么高手了。你看，若是我死了，慕容相是没什么好处的，而郑彦之，压根就不是我的……顶多么，也就是个平手。”
沈郁没有睡好，心不在焉地点头，见她眼风扫来，连忙附和：“苏大美人说得是。”
苏阮芝忧心忡忡地继续道：“这么厉害的身手，大概就只有昨天你说的那个如夫人。”说出，自己也吃了一惊，“啊，如夫人是落日长河门的人！可我昨日同她交手，踢中她的腹部，她却全然无事。”
“有桩江湖秘辛，涉及慕容相和落日长河门的一位高手，绝非空穴来风。如此看来，的确如夫人的嫌疑最大，可有三点说不通：第一，她的孕肚去了哪里？第二，
她既然嫁给慕容相，又何必做出对慕容相不利的事，将你杀死在慕容府，岂不会给慕容相带来巨大的麻烦？第三，她武功如此之高，事先又不曾料到有人能够从她刀下将你救出，只消简单伪装便是，何必弄成那副模样？”
苏阮芝沉思良久，慢慢吐出一口气，幽幽道：“莫非真的是什么厉鬼，只认得这屋子，不管屋里住了谁，都是见一个杀一个？”她自己越说越信，开始自圆其说，“之所以没人发现，是因为她杀了人，将尸首都扔进湖里了，而湖里的大鱼，大概就是被杀的那些短命鬼养出来的罢？”说完，禁不住为自己的推论打了个冷颤。
沈郁扯了把她的袖子：“我们去找那鬼去。”
苏阮芝忸怩了一下，推辞道：“慕容老爷子送了我爹爹不少回礼，还有些着急忙慌的信件要我带去。你这桩案子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完结，我得找家镖局先将这些东西送回去。”
沈郁只得自己去寻线索，沿着一条奇怪的轨迹，三拐两拐，来到一处园子门口。这时，一个丫鬟发现了他，急急过来驱赶：“哪里来的人，怎么闯到这来了？”
沈郁拱拱手：“抱歉，在下迷路了。”
丫鬟正要呛声，身后走来一个款款的身影，正是那时时含羞带怯的如夫人。沈郁看了看她走路的步调，心不在焉道：“夫人即便有孕在身，依然步态轻盈，风度翩翩叫人羡慕。”
如夫人一怔，低头笑了笑。
“夫人昨日说府上人事繁杂，特来讨教，”沈郁袖起手，“院子里是否闹鬼？”
如夫人退了一步，讶然：“鬼？什么鬼？”
“以我所见，像是个白发红眼的女鬼。”
如夫人愣了半天，沈郁原本就不打算从她口中探听到什么消息，刚要做罢，如夫人却道：“我还以为是下人们以讹传讹拿来唬人的，竟然真有这种东西在府上作恶么？我要多念些经超度她，也好保我腹中胎儿平安。沈先生寻到我这，不会荒唐到怀疑我是那白发鬼罢？”最后一句半是玩笑半是愠怒，撂下话，便翩然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