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地下车库

白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而我早已经从病**起来。

“我爷爷被人连夜带走,一路奔波差点儿要了他半条命,很久以后他再一次找到那个寨子,却是满目疮痍,早已没人居住,寨子中间的灰瓦大屋仍旧在那里,破旧的铁锁挂在门上,满是灰尘,而我爷爷那时却没有打开它。”

他看了我一眼,“人都是会变的,也许有一件事现在对你很重要,但是在很多年后它就在你眼前时,你却突然发现,你已经懒得为它花费精力,哪怕只是打开一把锁。”

他又拍了拍我,“忧思过重,透竭精力,长途奔波,神劳体衰,这就是你发烧的原因。”

“不要想太多,很久以后这件事可能会不值一提。”他道。

他这是关心我,我坐在床沿儿上,也看着他,“我哪有心思想以后会怎样的啊,我更关心我现在是怎样的。”

“好吧……”他耸耸肩,“我就是一说……我爷爷这事儿吧,真假难辨,谁知道是不是他编出来骗小孩儿的。那个孟启生的事儿,没准儿也是编的,就是逗你呢。”

我斜了他一眼,“他逗我玩儿干啥?有意义么?还是说我这是误入了什么真人秀节目?”

“好好好,管他长生不长生的,远着呢,下馆子去吧,搓一顿,我请!成吧?”

白痴把我从**拖起来,把外套扔给我,“我跟你说,昨儿宰了个冤大头,嘿!开个凝神的方子当宝似的。”

白痴的爱好是交女朋友,业余爱好是坑人。

和他出去下馆子,这么些天终于吃了顿好的,俩人吃的跟得了小儿麻痹症似的。

回到远山花园已经是下午三四点,感觉好了很多,白夜说我这几天要好好修养。

穿过杂草丛生的花园,上了台阶,记起孟启生说的那句话,东西,在楼里。

什么东西在楼里啊,是岳阳楼还是鹳雀楼啊……白四楼?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进屋时发现门上还真有个脚印儿,白夜还真是破门而入的,踢坏了赔得起么。

在房间里,又把那叠文件拿了出来。

一部分是秘调局关于湿蛟的研究计划,秘调局类似的研究应该还有许多,湿蛟研究计划只是其中之一。

另一部分就是我爷爷的日记了,钢笔正楷,繁体中文。

我没见过我爷爷的字儿,所以无法对比。

也许,白夜说的也有可能,这些资料是伪造的。

谁会那么无聊?

其实想要验证也还是有办法,只要能够找到我爷爷的笔迹,一对比就行了。

我这里是没有,只是不知道家里有没有。

说做就做,我立刻打了个电话给我哥。

我哥宁山,大我二十来岁,一直把我当儿子养着。

电话很快就通了。

“说,这儿开会呢。”那头儿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哥,也没什么事儿……”我道。

“快放。”

这是要我有屁快放的意思。

“啧,就是吧,老爷子在家么。”我爸现在七十多,一直把我当孙子养。

“昨儿家里那只八哥给他弄死了,这会儿这估计正在花鸟市场逛呢。”

“啊,怎么这么闲得慌逮着个鸟儿弄啊,还给弄死了。”我举着电话笑得嘎嘎的。

“谁知道呢,就这样儿吧,等你半天了也不放,以后给我打电话先吃点儿黄豆番薯什么的!”

嘟嘟嘟嘟。

我:“……”

我已经习惯了,从小我和他最多的交流就是损与被损,这么二十几年下来,这会儿要是有个挨损江湖,我得是东方不败那个级别的。

叮咚。

刚放下的手机又响了,来了信息。

是我哥发来的,他说买了辆车,给我当生日礼物。

我一喜,从现在开始,不对,再过不久,我宁川也是有车有房的男人了!

再过些时候我哥再送个女朋友我,就圆满了!

收拾收拾东西,定了个机票,准备过几天回北京看看老爷子和宁山,顺便看看我人生的第一辆车,大学考了个驾照就没用过,这次回去过把瘾。

再看看有没有起我爷爷留下来的笔迹,和那份日记有个对照,看看是不是真的。

不过,说起来,我家里人知道我爷爷是秘调局的研究人员么,我哥可能不知道,但老爷子肯定知道这事儿。等回去了得好好儿问问。

洗了个澡,把驾驶证找出来一个人嘚瑟了会儿,想起我这栋小别墅还有个私人地下车库。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我还没进去过,嘿,这就去看看。

车库很大,开发商原本的设想可能是认为这么大的别墅都消费得起,一定会有很多豪车来停满车库。

不想它的主人是我,空虚了这么些年,它要是能说话怕是要哭出来了。

正是下午,阳光正好。

我将地下车库的卷闸门推上去,激起一阵灰尘。

站在外边儿等灰歇了下后,才走进去,第一次打量着这片地下空间。

一片漆黑。

车库的灯应该是声控的,我嚎了两嗓子,回声**开,没有灯亮起。估计是坏了。

我站在阳光和黑暗交接的地方,想了想,走了进去。

就像我控制不住对秘调局和我爷爷的事好奇一样,我对这片地下空间同样好奇。

当它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时,我对他还不感兴趣,但是当我注意到这片存在于我生活的角落的陌生区域时,我就会忍不住去了解它。

那怕它只是一处声控灯坏了的地下车库。

我将手机按亮,沿着车库的一侧墙壁摸索,也许开关就在这附近。

没有找到开关,车库的墙壁很粗糙,可以想象出这只是个毛坯,修好之后就再也没装修过。

地面也是很粗糙的水泥地面,走上去带起沙沙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建筑工地里混凝土的气息,这么多年了仍旧没有散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

摸摸索索向前走了几步,我要干嘛来着?管他,就当散步了,拿出去炫耀就说,我在我家地下车库散步,走个三公里不带回头的。

不知道是采光设计还是什么原因,外面的光并没有透过打开的卷闸门照射进来,只是一摸朦胧的光源透露出不真实感。

太刺激了。

我把手机按灭,离开墙壁,向更深处走去。

一个从小独自长大的人,经常会对莫名的事情感兴趣。就像现在,一个人在黑暗的地下车库里行走。

最初只是为了打发掉一点时间,后来便成为了一种嗜好。我并没有沿着墙壁前进,而是凭感觉在黑暗中行走,右手向前摸索着,防止撞到黑暗中的杂物。

什么都没有,我面前仿佛是一片虚无。

怎么还没有到尽头?

要不是大门处的光源离我越来越远,我都会以为自己在原地打转。

这车库,怎么这么深?是留给我停地铁的么。

说不定突然有一列车污污污地从黑暗里开出来,然后从我身上碾压而过。

我继续前进。

最开始进来的原因是想打发时间,而现在,是想知道这座地下车库有多深。

眼前仍旧是虚无的黑暗,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仿佛失去了自己的眼睛。想起电视里那种一个响指就有无数盏灯亮起的地下车库,屁嘞,我现在除非打响指打到手指起火,燃烧自己,照亮世界。

卷闸门已经离我很远,回头看时,只剩下一抹被黑暗包围的光晕。地上的沙粒被我的脚步带动,与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耳边响起自己的呼吸声,在这种情况下,人才会发现自己的呼吸其实很大。

脚步声单调响起,时光缓慢流逝。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后卷闸门的光源消失了。

我四下望了望,四周是一成不变的黑暗,就像是有人把卷闸门关上似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和大门中间的区域里,有什么东西阻隔了光源传入我的眼睛。

大门一直在我的右后方,随着我一直向前,我和大门之间连线的轨迹缓慢变动。

当我们的连线终于穿过黑暗之中的某物时,我和大门的联系就被隔断了。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失去了光源的指向作用,我可能会迷失在这片黑暗中。

按理说我应该向原路返回,直到我和大门的光源重新出现在我的视为止。

可是谁又能保证我能按原路返回?

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人在黑暗中很难直线前行。

说起来还挺刺激的,一个想法不可抑制的升起。

继续走下去啊。

有时候当一个想法升起就无法熄灭,明知它不是最好的选择。

小时候经常想一出是一出,想不到长大了还是这样儿。家里老爷子这么说我。

毕业后不去找工作,打着自由撰稿人的旗号到处玩儿也是一时兴起的结果。

更深处,仍旧没有到达尽头。

很显然,这处地下车库已经深入到别墅后面的山体之中。我住的别墅在远山花园的最边缘,后面就是大山。

城里的开发商还没有开发到这里来,附近的山一直保存的很好,这下面绝对不止地下车库这么简单。

“东西,在楼里。”

蓦地,我想起我爷爷要孟启生转告我的话。

东西,在楼里。

莫非就是指这栋别墅?

不对,远山花园这个项目完成时我爷爷早就去世了,他怎么可能会在一座当时并不存在的楼里留下什么东西。

突然,我觉得有一些不对。

我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回声了,如果在这出开阔的地下空间嚎一嗓子,的确会有回声。但是我的脚步声并不大,要出现回声的话,除非我现在是在一处很狭小的空间。

我换了方向,果然,没走两步,就碰到了墙壁。又换了另一个方向,很快,也到了头。

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走廊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