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抬起眼, 迎上简桐担忧的视线。母亲用手背擦去她的眼泪,而后拥抱了她:“好了,别哭, 没事的。”

虽然余景之说他放手不管,但余笙心上还是压着一块重石:“妈……他是不是再也不认我了?”

“傻孩子,怎么会呢?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况且,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简桐拍了拍她的后背。直到女儿的身子不再发抖,她好声好气地问道:“我想和小林单独说两句, 你看行不行?”

余笙马上望向林嘉誉, 看出她好像不放心,男人用力地握了下她的手:“你去吧,我和阿姨说。”

简桐像往常那样开起了玩笑:“你看他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爸, 你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她的妈妈看着又甜又柔, 不可能为难林嘉誉, 余笙破涕为笑, 留他们两个单独在包厢里。

余笙关上门,简桐收敛笑意,周身萦绕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硬气场, 她向林嘉誉走近两步, 神情严肃:“小林, 其实我早知道你们在谈恋爱。第一次带笙笙和你吃饭, 我就觉得你俩不太对劲。”

“还有……”默了一秒, 她道, “我也知道笙笙没怀孕, 她在撒谎。”

林嘉誉一点也不意外。

简桐作为豪门阔太, 她不可能是个傻白甜, 能把余景之治得服服帖帖,这样的女人必然聪慧机敏。

简桐望着窗外,语重心长地说:“我之所以帮你说话,不是因为我不在意,而是我觉得,笙笙和你在一起很高兴。”

她不禁自嘲:“那孩子心事很重。我这当妈的,不管做什么都没法让她真正开心。”

“但是你能,”简桐视线上扬,定在林嘉誉的脸上,“她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露出笑容的次数比以往都多。”

这对林嘉誉来说是莫大的赞美:“谢谢阿姨。”

“我不需要你说谢谢,”简桐又逼近了一步,“你听着,我把女儿交给你,是因为你能让她笑。假如有一天,她为你哭了,我也会让你后悔。”

她眼里冒出一丝狠意,话中也听得出杀气。她不再似刚才那样温柔,绵羊蜕去软乎乎的毛发,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只刺猬。

但是林嘉誉卸下防备,朝她的刺撞过去:“阿姨,如果我让余笙伤心,随您惩罚。”

-

余笙坐在车里,度秒如年。余景之的座驾就停在不远处,他也在等待简桐。

两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一前一后,像光天化日下的两口棺材,躺在里面的还是冤死鬼,导致棺材散发出凉飕飕的阴气。

她趴在方向盘上,晕得能看见宇宙星辰。

终于,几个世纪过去,她左手边的车窗被轻轻敲响,林嘉誉在窗外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上车。

余笙解除安全锁,他坐进副驾。余笙往左前方看了一眼:“你也开车来了,那你的车怎么办?”

“我打电话给小熊,他之后会过来。”

余景之的车子先一步开走,余笙注视着那辆轿车消失在转角。

“那个……我妈和你说什么了?”她怯畏地问道。

林嘉誉略作思虑,扯了个谎:“阿姨嘱咐我好好照顾你。”余笙没有怀疑,拧成浅结的眉心慢慢展开,舒了口气。

她启动车子,踩紧了刹车,却不知该把方向盘往哪边打:“我们现在去哪?”

林嘉誉看看时间,五点多了:“回家?或者去吃东西。”

余笙瞥了眼他的着装,西装革履,极其正式,像是要去联合国开大会。

他穿这身衣服吃饭,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余笙想想算了:“还是回家吃吧,叫外卖。”

余景之约见他的会所在郊区,他们开车回到市里,路上车多,堵得像是鼻炎患者。油门还没踩下去,马上又要刹车,一路停停走走。

司机出奇地安静,只有时不时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也不像叹息,只是让人感觉她很累。

林嘉誉主动说:“换我来开?”

余笙摇摇头:“我不累,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

余笙抿了下嘴唇,又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点,她感到闷躁,热气堵在血液里散不出去。

许久,她双唇嗫嚅着,艰难地开口道:“KS那个胡总,我听我哥说,你答应了他们一些条件。”

林嘉誉缄口不语。

“能违约么……你别管他们了。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余笙听见林嘉誉在笑,两颊鼓了起来:“你笑什么啊……”

“他们也不是不给钱,我哪有什么委屈?”林嘉誉翻出聊天记录给她看,“他们出价很高,我不亏。”

余笙才不看这些障眼法:“如果我家不想和KS合作,你会接他们的活?”

林嘉誉还想狡辩,余笙抢在他前头说:“我不要你为我纡尊降贵的,我不想看到别人把你当玩物。要是只能这种方式获得我家人认可,那你和我在一起也太憋屈了。”

“我不觉得委屈。”林嘉誉语调不重,却不觉得他在敷衍。

今日天气晴好,轻煦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来,绘染了他线条清晰的侧脸。两片薄唇被光芒煦蒸着,显得没那么寡淡了,生出一种温文的味道。

“余笙。”

经不住他突然深情地呼唤自己,余笙身子发酥,只能虚然地应着。

“对我来说,能和你在一起比较重要。”

这话听上去很好,但余笙还是板着一张脸:“话不是这么说……你受委屈,我很生气。”

“那我答应你,仅此一次。别生我的气了。”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很不爽那些资本家。”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林嘉誉把她的手牵到唇边,细细地吻了又吻:“我发誓,以后不会乱来。”

余笙很是挫败。

她还想趁机好好警告林嘉誉一番,叫他不准再轻贱自己,结果根本是拳头打在棉花上,这个人三两下便能让她没了脾气。

开车回到家,天幕都落了,万家灯火星星点点。

晚饭随便吃了点潮州菜,饭后余笙想回去洗澡,又被林嘉誉留下看了一部动画电影。

当艾莎唱起《let it go》,林嘉誉颇有兴致地和她一起唱,余笙幽幽扭过头:“你真的没看过《冰雪奇缘》?”

“只听过歌。”

他们窝在沙发上,灯光都关着,电视屏幕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室内开着暖风,温度偏高,可以仅穿一件衣服,又或者是……

林嘉誉从背后将她环抱,余笙蜷起腿缩在他身前,完全贴靠着他的胸口。

余笙对正在播放的剧情意兴阑珊,因为某人的手一点也不安分,隔着衣服在她腰上游走,一会儿捏捏肚子上的肉,一会儿剐蹭着她的腰窝,她好痒,不停地小幅挪动身体。

察觉到那双手试图向上或者向下探索的时候,余笙冷不丁问道:“我说……你到底看不看了?”

本想做些什么的手触电般缩了回去,林嘉誉面不改色,但些许哀怨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全片102分钟,除了唱歌的部分他会认真一点,别的都没看进去。

余笙的头发很厚,但发质柔软,她曾经抱怨过自己细软的头发不好做发型。但是林嘉誉很喜欢这种质感,每次用手指从中穿过,他都觉得自己的神魂被一圈圈捆绑。

这哪是头发,这分明女妖精吐的丝。

她似乎又换了洗发水,气味比先前甜美了许多,林嘉誉怕她反感,偷偷摸摸地嗅了嗅,想记住那个味道。

但是一缕温热的鼻息吹在颈畔,怀里的人倏地缩起脖子,发出了声好听的嘤咛。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撒娇。

林嘉誉的颈动脉突突跳动,血液极速上涌,让他的大脑有些神志不清。

余笙感到他伏在自己耳边,凉凉的嘴唇去触她滚热的耳垂。

她这个位置尤其怕痒,余笙想从他怀里跑出去,和他拉开距离。林嘉誉的手臂宛如两道枷锁,紧紧箍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余笙浑身发软,只好求饶:“你别弄了……”

他不说话,余笙听见他缓慢吞咽的动静。男人动作轻柔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脸转过来。

离得太近,余笙从他眼中清楚窥见那个快要沦陷的自己。

余笙羞窘不已,挥开他的手:“老老实实看电影好不好……”

“余笙……”他用嗓音蛊着她,手指挑开她衣摆的布料,指尖压在她的皮肤上。

“如果我说不好。请问……我可以继续么?”

作者有话说:

可以,下章继续,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