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死, 你拿整个楚国威胁我也没用。”楚清不明白,为什么秦梧洲总是认为他想死,能有在这个世界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很珍惜。

秦梧洲不顾楚清的意愿, 强行将楚清抱到了**, 他摸了摸楚清的额头,滚烫一片。

“应该不是鼠疫, ”秦梧洲通过脉象,察觉还是和鼠疫的脉象有所不同,“但是对你的身体而言,若是不好好诊治休息, 风寒也能要了你的命。”

“还好, ”楚清松了口气道,“那你去忙吧, 我一个人呆着就好。”

“为什么刚才不让我进来?”秦梧洲将楚清困在**,逼问道。

“鼠疫的传播, 在发病阶段最严重,”楚清看着离他距离极尽的秦梧洲,“若我感染了, 房间没有喷洒烈酒的情况下, 你是最危险的。”

秦梧洲看着楚清在光线下,略显琥珀色的瞳仁,他抬起手。

楚清下意识地闭眼, 额头被秦梧洲轻轻地敲了敲。

“下次不许瞒着我。”秦梧洲站了起来, 对楚清道, “我去给你煎药, 不许乱动, 多喝水。”

“嗯。”

楚清被秦梧洲塞进了被子里,只剩下一个头在外面,他看着秦梧洲渐渐离开的身影,悄悄起身,打算将茶壶拿到床边的小桌子上。

只是,楚清没想到,秦梧洲根本没走远,他刚拿起茶壶,秦梧洲黑如锅底的脸就出现在了房门口。

楚清莫名想起先前,他检查秦梧洲看书情况的时候,简直是一报还一报。

“你听我解释,”楚清虚弱地说,“发热不是要多饮水吗?我就是想多喝点水。”

“你可以叫我帮你拿水壶。”秦梧洲的声音冰冷,他冷笑着走向了楚清。

楚清在秦梧洲的压迫下,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总觉得现在的秦梧洲很可怕,比杀人的时候还吓人。

“秦梧洲,你冷静一点。”楚清看着距离他极尽的秦梧洲,尽力劝解道,“我没事,你不是说了吗,只是风寒而已,没几天就好了。”

“我一不看着你,你就穿着里衣,在外面乱跑,我怎么冷静?”秦梧洲质问道,“我不信你不知道冷热交替会导致风寒加重。”

楚清沉默了,穿书前他还真没把感冒当回事过,顶着感冒,盯美股,熬夜通宵开会是常有的事。

秦梧洲想了想,从房间的里找了根红绳。

“不用这么夸张……”

楚清在心中哀嚎,秦梧洲似乎对他过度关心了,简直比他死去的父亲更在意他的健康,表面却冷淡依旧。

秦梧洲没有说话,他拿起红绳,将楚清的手捆在床头,恶狠狠地威胁:“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你病愈前别想下床。”

楚清对秦梧洲的捆扎技术很不放心,他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个乱七八糟纠结起来的死结,楚清瞬间忧愁了起来,这可怎么解开?

秦梧洲没有说话,楚清的手本就如汉白玉般,白得快发光,眼下在红绳捆缚下,竟然显得格外色气。

楚清看着秦梧洲一眼不发地离开了房间,这回真的不敢乱动分毫。

等暗六前来汇报时,就看见门被破开,破碎地倒在地上,楚清双手被红绳捆缚在床头,双眼麻木地看着床帏。

楚清自己都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他这个样子,要是被除了暗六之外的人看见,一定会引起某种不必要的误会。

暗六正要解开楚清手上的绳结,楚清拒绝道:“别解了,帮我在门外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是。”暗六点头,前去执行楚清的命令。

秦梧洲端着药回来时,看见楚清麻木的眼神,心中却莫名涌起了占有欲,很快这种情绪就被楚清的咳嗽打散了。

“别再乱跑了。”秦梧洲将药放在一边,打算将楚清手上的绳结解开,低头一看,就发现楚清的眼睛亮了些。

只是秦梧洲越是努力想解开绳结,绳结就越是乱成一团。

楚清:……

“去拿剪刀。”楚清是真的无奈了,“快剪开。”

红绳剪开后,楚清细细观察秦梧洲,从他表情淡漠的脸上,竟也瞧出一丝尴尬。

楚清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就眉头紧锁,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把药给喷出来,强行将药咽了下去。

“你是故意的吧?这药里放了多少黄连?”楚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命地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药。

楚清刚喝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枚甜滋滋的糖,味道清甜,带着点桂花的香气。

秦梧洲按着楚清的肩,让他躺了下来。

“河郡的事情你别操心了,后续按照你的计划来,出不了什么差错。”秦梧洲细心地替楚清压好被脚,“但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那河郡才真正要乱套。”

“嗯。”楚清头晕了起来,他想秦梧洲给的药里,应当有安神的成分。

看着楚清昏睡过去,秦梧洲将倒在地上的房门扶了起来,简单修缮了一遍,检查完,门勉强能用后,秦梧洲就离开了房间。

邵铁一上午都没看见楚清,他在连廊遇到了秦梧洲后立刻着急地问道:“你看见四皇子了吗?今天四皇子就没露过面,我问了好几个人,都是这样,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四皇子感染了风寒,正在卧房休息。”秦梧洲面无表情道。

“什么?”邵铁刚想冲去楚清的卧房,询问病情,就被秦梧洲拦了下来。

“不要去打扰他,现在他需要静养。”秦梧洲态度冷硬。

邵铁点点头,赞同道:“四皇子这几天确实太过操劳,从没看见他笑过,一直忧心忡忡的,希望他病能快点好。”

河郡今日并无大事发生,秦梧洲细细翻阅楚清给他的书册,上面的内容详尽万分,一看便知不是这两日写成的,看来楚清在来河郡前,就做好了万一死在这里的准备?

秦梧洲越看越生气,不过想到楚清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又开始担忧起来,先前的气愤全然消散。

程尚书知道楚清风寒后,也很是担忧,但同样被秦梧洲挡在了门外,只不过程尚书并不像邵铁一样大条,他早就猜出了秦梧洲的真实身份。

“好好照顾他。”程尚书说得颇有深意。

“当然。”秦梧洲面无表情回道。

夜晚,躺了一天的楚清觉得自己快和床褥融为一体了。

“今天河郡如何?”楚清关切地问着拿着药碗,踏入房内的秦梧洲。

“你把百姓都摆平了,能有什么大事?”秦梧洲没什么好语气道,“没什么,很顺利。”

楚清接过药碗道:“那就好。”

秦梧洲看着楚清飞快将药饮尽,又上手摸了摸楚清的额头。

楚清的额头都是汗水,秦梧洲再次将楚清塞回了被窝里。

楚清:……

这日子没法过了,又热又无聊。

睡前,秦梧洲难得「大发善心」,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根玉笛,递给了楚清。

楚清的眼睛亮了,他拿过玉笛仔细观察,结构完整,用料不错,除了不是萧之外,都很好。

秦梧洲看着楚清这么开心,也跟着高兴起来。

“这是玉笛,不是箫,不过我也能吹。”

终于找到事情做的楚清拿起玉笛,试了试音,接着他发现这玉笛的音色很准。

“不错,你哪里找到的?”楚清的眼中光亮依旧,他好奇地问道。

“和乐器铺子的老板换的。”乐器的来历秦梧洲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接着道,“你喜欢就好。”

楚清细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中,收到的三分礼物,刻图案的叶子,中秋夜得到的玉佩,和他手中的玉笛,竟然都是来自于秦梧洲的。

悠扬的笛声从玉笛中流淌而出,楚清吹奏了起来,分明是高山流水的曲子,却莫名透着些许思乡的味道。

秦梧洲专注地看着吹奏玉笛的楚清,他们来这里不过几日,河郡距离建阳城也不过急行军一日的距离,楚清为何会如此怀念自己的家乡。

一曲终了,楚清放下玉笛,一双偏琥珀色的瞳仁显得格外灵动,他看向秦梧洲,似乎是在问我吹得如何,却偏偏不将话语问出口。

“你吹得很好。”秦梧洲的声音低沉,“我很喜欢这首曲子。”

“睡吧。”楚清心情很好地躺了下来,不知是不是药的缘故,楚清没来得及和秦梧洲进行今日的尬聊,就睡着了。

半夜,楚清醒了过来,他伸出手,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只是又渴又饿,而且因为白天睡得太多,现在完全睡不着。

楚清闭眼,试着强迫自己入睡,却失败了。

“醒了?”秦梧洲突然开口问道。

楚清被吓了一跳,现在是半夜,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发出什么响声,秦梧洲怎么知道自己醒着。

“嗯。”楚清不动声色地将被子向下拉了拉。

“要吃点东西,喝点水吗?”秦梧洲问道。

楚清:“!”

秦梧洲怎么知道的?

“好。”楚清索性起身穿起了衣服,只是今夜夜色太暗,阴云将月光全数遮掩住,烛台也没有点燃,楚清实在是看不清,于是摸索着穿衣的速度很慢。

秦梧洲伺机问道:“要点灯吗?”

“点了灯,暗六会过来,”楚清考虑到暗六这几日忙碌的事情不少,而且一空下来,就会隐匿在暗处,守护他的人生安全,“还是算了,我自己慢慢穿。”

秦梧洲精准地按住了楚清的手,找到了外袍,主动替楚清穿衣。

“别……”楚清穿来这里之后,几乎没怎么让人服侍过更衣,他总觉得让其他人帮忙穿衣服很别扭。

秦梧洲的手脚很利索,他没说话,也没有理睬楚清的拒绝。

终于,两人穿戴整齐站在了屋子里,秦梧洲从柜子里找出了冬季的披风,给楚清披上。

楚清入目皆是漆黑一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手就落入了另一个滚烫的手中。

秦梧洲的手比楚清的手的大一些,带着长期练剑磨出的茧子。

楚清跟在秦梧洲的身后,由于目不能视,他的步伐走得并不稳,但是好在秦梧洲走得够慢,让楚清慢慢调整了自己的步伐。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在连廊里行走着。

秦梧洲带着他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楚清轻声问道:“我们去哪?”

“厨房。”秦梧洲压低声音时,莫名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到了厨房,楚清被秦梧洲安置在一边,秦梧洲蹲在熄灭的炭火旁,他将两枚红薯丢了进去。

漆黑的夜里,微风吹过,楚清盯着微弱的炭火光,两个大国的皇子,竟然坐在厨房里等烤红薯,不知为何,楚清竟然觉得这场景其实还挺有意境的。

楚清的手中被塞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于是他一边喝,一边道:“这个吃法挺特别的。”

“这种方式在秦国王宫中,最不容易被察觉。”秦梧洲没有隐瞒什么。

原著中从不曾提及原来秦梧洲小时在王宫之中,连吃饱都是这么困难的事情,楚清莫名感到一阵心酸,他问道:“那时候没有人照顾你起居饮食吗?”

“没有。”秦梧洲的记忆回到了许多年前,“秦王不相信我是他的孩子,后来滴血认了亲,他勉强认下了我。”

“都过去了,”楚清不知该安慰秦梧洲什么,他想了想,慎重道,“以后我一定不会少你吃的。”

秦梧洲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楚清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好笑,“对了,说到吃的,你是不是特别爱吃鸡?”

秦梧洲联想起先前楚清对那只叫花鸡的在意程度,反问道:“难道不是你特别喜欢吗?”

“不喜欢。”楚清干脆地答道。

看来又是个乌龙,两人同时沉默了。

秦梧洲将焐熟的红薯拿了出来,递给了楚清。

“手艺不错。”楚清吃的时候很斯文,如果不是两人现在躲在厨房里的话,只看他吃东西的样子,秦梧洲甚至觉得楚清手中拿着的是什么珍馐美味。

秦梧洲默默地替楚清将脚边的障碍物除去。

两人吃完后,秦梧洲再次牵起楚清的手,他们慢慢往回走。

沉默的夜,给了两人无尽的平和与温存,仿佛那些横于两人之间,那不可言说的矛盾都消散了。

邵铁提着灯起夜,紧接着他就看见了楚清和秦梧洲两人亲昵地牵着手,他手一抖,灯落在了地上,火光熄灭了。

“你看见什么了?”

邵铁觉得楚清的声音温和中透着些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