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聚众斗殴
苏栩栩他们赶到的时候，医馆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街坊……
大堂之中，柳青芜被压着跪在地上，周遭一片狼藉，到处是散落的药材、倾翻的桌椅，以及打碎的碗盏，寒热温凉的各种药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像许久未开窗的旧房间，散发出阵阵凛冽腐朽的气息。
而在柳青芜的面前，是被一众家丁簇拥着的孟怀瑾，锦衣华服的少年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满脸的不耐烦：“怎么还不回来？你爹他该不会是听到消息，害怕了，所以丢下你，一个人跑了吧？”
他原本只是打算过来吓唬吓唬这个柳家的医女，让她为那天的事情跟他道歉而已，孰知她竟然还是一点儿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再加上身旁的家丁们的怂恿，孟怀瑾越想越气，遂决定把这柳家医馆给砸了，而且还是要当着这柳青芜的父亲的面……
果然，听到他提起父亲，柳青芜本就苍白的脸色瞬时更白了几分，不由急切的道：“孟公子，那天害得你从马上摔下来，的确是我不对，你要怎么处置我都没有关系……但这整件事情，跟我爹无关，求你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此刻女子眼中一瞬迭起的惊惶与无措，极大的满足了孟怀瑾的虚荣心，要不是先前他命手下将医馆砸掉，这柳青芜在跳出来阻止他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要砸，这是我爹一辈子的心血”，他也不会想到要利用柳父来逼迫眼前的女子对他服软道歉……如今看来，这个法子还真是管用……
孟怀瑾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得色，趾高气昂的瞅着跪在他面前的柳青芜……先前没觉得，此刻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这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小女医，竟然长得还不错，尤其是现在，她尚算清秀的脸容上还沾染着淡淡的泪痕，一双杏子似的明眸正近乎乞求的望着他……
隐藏在心底的施虐欲在这一瞬疯狂的滋长，孟怀瑾忍不住兴奋的一笑，显然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要本公子放过你爹也可以，”锦衣华服的少年大马金刀似的从座椅上跳了下来，施然然的走到跪在地上的柳青芜身前，就像市井里常见的那些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一样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笑的一脸恶意，“只要你能够伺候的本少爷舒服了，我就放过你爹……而且，说不定本少爷一时高兴了，还能将你带回家做个小妾什么的……”
柳青芜一瞬脸色煞白，直愣愣的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因为太过震惊与羞耻，她甚至忘了要躲开男人捏住她下颌的手势，一双珠子似的眼睛，一瞬布满了层层雾气……
瞧着她这副模样，孟怀瑾却是越发的得意起来，眼中难抑的兴奋光芒，就似那些嬉笑着，亲手将抓来的鸟雀开膛破肚，慢慢折磨致死的残忍幼童一般。
“将她带到内堂去……”
像是终于欣赏够了柳青芜眼中的恐惧之色，锦衣少年这才满意的松开了对掌下女子的钳制，悠悠的直起身，吩咐着一旁的家丁。
“是，少爷。”
得令的家丁，仿佛比自家少爷还要兴奋，争先恐后的向前，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柳青芜，就往内堂拖去……
“放开我……”
柳青芜第一次感到了深切的害怕与绝望，奋力的挣扎着……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但从小到大，父亲都对她极其宠爱，又将她保护的很好，她遇到过的最危险的一次情况，是很小的时候，她非要跟着父亲上山采药，结果因为太调皮，差一点摔下山崖……但哪怕是那一次的死生一线，也远远比不过此时此刻她正经历着的这一切带来的恐惧和不安……
她求救似的望向门口，眼圈通红，被泪水打湿的眼眸中，充斥着满溢的乞求与殷切的期盼……
周遭围观的街坊四邻，平日里或多或少都曾受过柳家医馆的恩惠，此刻眼见着她遭人如此侮辱，却因为慑于孟家的势力，竟无一人站出来阻止，只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敢上前帮忙……
方方赶到医馆的苏栩栩和萧默，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住手……”
几乎是愤怒的扒拉开挡在面前的围观群众，苏栩栩大步走进医馆，看也不看一旁的孟怀瑾，径直走向柳青芜，然后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将她护了住……
一旁的孟家的几个家丁，大抵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时竟忘了上前阻止。
“柳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栩栩轻轻握着面前女子纤细的手臂，一边快速的查看着她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可见的伤口，一边不放心的询问着。
柳青芜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抖，那双因为害怕而溢满泪水的眼睛在看到苏栩栩的一瞬，终于忍不住淌下泪来……
“陆姑娘……”
柳青芜张了张嘴，声音因为哽咽而断在了喉咙里，只勉强做出一个口型。
苏栩栩看的一阵心疼，一边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一边轻声安慰道：“没事……我们在这儿，你放心，不会有人再伤害你的……”
一旁的萧默，似乎有些意外她在提到他的时候，无意中说出的“我们”两个字眼，旋即唇角微勾，仿佛心情极好的向她挑了挑眉。
苏栩栩狠狠瞪了他一眼，对他在这个时候还想些有的没的的举动，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和警告。
一旁，孟怀瑾眼睁睁的看着这突然闯进来多管闲事的两个人，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人可不正是那日在青楼里一唱一和，跟自己争夺花魁的**的那两个人吗？
“是你们俩！”
孟怀瑾一把推开跟在自己身边碍手碍脚的侍从，气势汹汹的走到苏栩栩和萧默的面前，死死盯着他俩，简直咬牙切齿：“很好，你们俩来的正好，本公子正愁去哪儿找你们俩算账……”
“来人，把他俩给我一块儿抓起来！”
手一指，孟怀瑾怒而吩咐一旁的家丁。
萧默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这会儿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十分骚包的折扇，一边煞有介事的摇着，一边慢悠悠的道：“孟公子看来这是忘了那天在寻芳阁里的事情了……”
孟怀瑾不由的盯着他手中的折扇，然后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他当然记得那天在青楼里发生的事情，且不说在竞标那花魁的**的时候，他是如何的被眼前的这人不断的拿银子压着，之后他恼羞成怒，命属下将他抓起来好好教训一番，也是看他孤身一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眼看着他家的下人们马上就要将他制服的时候，这人却突然一个来了一个反杀，也不知怎的就突然蹿到了他的面前，而抵在他喉咙处的半截折扇，正是先前被他一气之下坳断的那把……
此刻，乍然看到这萧默手里的扇子，虽然不是当天的那把，孟怀瑾还是不由的感到脖颈处一凉，心里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但旋即他又强自镇定了下来……他是孟家的人，有什么好怕的？那天只是他一时失手，才让这人钻了空子，眼下他身边带着比那天在青楼的时候还多的下人，他不信这人还能运气好的躲过去……而且，那天就算是他把扇子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到最后还不是碍于他姓孟，然后乖乖的把花魁的**让给了自己？
一想到这儿，孟怀瑾瞬时更有了几分底气，锦衣华服的少年挺了挺脖子，用一种近乎虚张声势的趾高气昂狠狠盯着面前的男人，继而想到那天在青楼里被这人凡事压着一头的憋屈感，心中更是恼羞异常，此刻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叫他恨不能立即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打趴下，然后他倒要好好看看，他是如何跪在地上向自己磕头求饶的……
一想到这儿，孟怀瑾又得意起来，下巴微抬，活像一只好勇斗狠的公鸡，恶声恶气的道：“那天是你运气好，本公子不小心着了你的道……本公子倒要看看你今天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转头，一眼便瞧见一旁一个个二愣子似的呆站着的手下，孟怀瑾方方树立起来的满满自信，一下子尽数化为烦躁，简直恨铁不成钢一般，当即不耐烦的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给本公子抓起来？”
被主子当面训斥了的几个家丁，再不敢耽搁，纷纷争先恐后的向苏栩栩和萧默扑去……
苏栩栩将柳青芜护在身后，随手抄起身旁能用的家伙往逼近的家丁们身上扔去……好歹她在穿越到这个时空之后，跟着家里的护院学过几招防身术，此刻这些家丁一时倒也伤不了她……
另一边，萧默瞧起来比她还好一些，虽然还是看不出来他那天在青楼里到底是如何能够在重重围攻下将那孟怀瑾打赢了的，但自保的确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还能及时的在苏栩栩遭遇到危险的时候，顺手帮她一把……
但饶是如此，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再打下去，苏栩栩只怕他们很快就会被拿下了……
在又一次躲过一次袭击之后，名唤萧默的男人已是抓着苏栩栩的手退到了墙边，眼看着退无可退，男人尚有闲心的回头冲着她懒懒一笑，道：“看来这次我的运气的确没有那么好……”
苏栩栩原本还多多少少有些不安的一颗心，在对上他似笑非笑的一双桃花眼的时候，虽然有些懊恼他这副仿佛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够完美的做到十分不正经的本事，但一颗心却还是奇异的感到了某种安抚。
但苏栩栩还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还是好好的打你的架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医馆门口一阵嘈杂，紧接着是一声大嗓门的厉喝……
“干什么？干什么？聚众斗殴，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王法？”
众人一愣，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去，便见一群官兵模样的汉子正分花拂柳的拨拉开挡在门口的一群看热闹的街坊，浩浩****的走了进来……
他们身后跟着的正是先前被苏栩栩打发去报官的绿桃和那柳家哭哭唧唧的小厮……
看到官兵赶来的一瞬，苏栩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