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秋天，Y省夜间已经有些凉。温泉山庄里引了温泉取暖，房间里倒是暖融融的。
闻洛陪着檀星坐在影音室里。
屏幕上正播放着檀星参与录制的那一期《名捕》。
檀星自己只在开播时看过一遍，闻洛倒是已经看过好几遍。
不过，现在已经看过好几遍的那个，仍看得专注。
只看过一遍的反而没什么兴趣。正在看闻洛。
节目切换到其他人的镜头，闻洛低下头，“累了吗？”
“没有。”檀星摇头。
闻洛关掉电视，“出去走走？”
外面张管家已经准备好了很多烧烤串串，他们都知道檀星今天受了惊吓，因此更加妥帖起来。
院子里温泉溪流四处穿过，整个山庄随处都能取到水。
闻洛稳稳拉着檀星，“小心，有的地砖有空隙。”
檀星低头去看，鞋跟一下卡了进去，“你不早说。”
闻洛闷笑了两声，蹲下去帮她拔出鞋子，“背你过去。”
夜灯不亮，檀星也不知道闻洛怎么就能看清路，也不见他眼睛多好使。
她静静地趴在闻洛背上，隐约想起，似乎曾经也有人这么背过她，或许也是一个夜里。
在庄园里七绕八绕，远远就听见了张管家一群人的笑闹声，也闻到了风送过来的烧烤香味。
檀星拍了拍闻洛，“我走过去吧。”
闻洛勾住她腿弯，“没关系。”
他稳稳当当地背着檀星走了过去，将檀星放在椅子上。
一群人想又不敢，最后善意地笑起来。
吃到嘴里才知道，是用温泉热气温熟的鱼片，片得很薄，肉质甘甜，还有几样蒸熟的果子，软软糯糯，酸酸甜甜。
檀星坐在那里，见闻洛要去给她拿食物，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凉。或许是因为，刚刚有个热源给她贴着。
额头上也一暖。
离得近了，就听到电话那头是个歇斯底里的老人，“闻洛，你就一定要对秦家赶尽杀绝？我没有你这个孙子，你以后再也别回来了！当初，当初我就不应该……”
闻洛给她批外套时，顺便亲了她一下。
檀星一顿。
他已经神色如常地起身。
檀星唇角微勾。
她坐在烧烤架旁边，小口小口吃起炙烤好的鱼片来。
闻洛走远了点。
忽然，闻洛脱下了风衣外套，俯身过来。
檀星还没来得及打开相机看一下脖子上的珠宝，就见水里又飘来一个托盘，刚刚的托盘已经随水流飘走了。
檀星站起身，想也没想就追过去。
有两口泉眼温度高，张管家就拿来煮蛋，还有一个蒸屉浮在水面上，里面放着几盘锡纸包好的食物。
檀星不喜欢酒，果子是替代酒的调味品，发酵过，闻洛来不及阻止，檀星已经吃下好几颗。
檀星吃着热热的食物，身体到心都温暖了。
闻洛停了一下，“一起去捞温泉蛋？”
中途方旋电话响了，他起身去接电话。
齐朗吃完了两根串，他还没回来。
想着他们吃得不多，檀星拿盘子装了一些食物，朝他走过去。她是去送食物的，并不想听他打电话。
闻洛看见她，停顿了一下，没回避她。
电话那头，老人更加气了，“你接我电话的时候居然在……”
闻洛挂了电话。
檀星脑袋靠在他手臂上，像靠着一棵树。
闻洛好笑，“不舒服吗？蒸鱼的果子带酒精。”
“没吃出来，没事。”檀星揉揉肚子。
“好。”闻洛仔细看了看她，应该没受微量酒精的影响。
但也发现，不是错觉，今天檀星确实格外黏他。他稍微离开她视线，她就要跟上。
嘴上不说，她心里一定是有害怕的。
闻洛揽住她，“走一走，消化一下。”
“好。”闻洛咽下一块肉，“我让人把解除关系的声明公告和相关财产协议送去给你。现在我要吃我老婆喂的肉，就不聊了。”
夜风凉丝丝的。
檀星走到了一汪泉水下，这一汪泉水有一张大圆桌那么大。
天黑，她分不清哪个潭是什么用途。
闻洛却认的清楚，“泡个脚，晚上睡得好。”
闻洛不知从哪里找了个软垫出来，让檀星坐在池子边。
“好烫。”檀星说。她试探了好几下，才慢慢把玉白的双脚都泡进水里。
池壁忽然亮起微弱的灯光，仿佛天上的星星都在池子里闪耀。
檀星舒舒服服泡着脚，问闻洛：“你不泡一会儿么？”
闻洛摇了摇头，“我等下背你回去。”
“噢。”檀星软软地说。
她还想问问刚才电话的事，就盯着闻洛看，忽然感觉水里有什么东西飘了过来。
是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盏星星状的小灯，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上，托盘里也亮晶晶的。
“不看看吗？”闻洛问。
檀星一伸手，就拽住了托盘，拿起来才发现，里面是一条缀满钻石的项链。主体是一块硬币大的红宝石，红得像火，条上从坠子往上，依次是深红，浅红，橙，黄，土黄，各种绿色，蓝色，白色，浅蓝的各类钻石，每一粒都有指甲盖那么大。
檀星把盘子递给闻洛。说是给闻洛送食物，闻到香气，她又有一点点馋，于是自己吃一口，给闻洛喂一口。
“送我的？”檀星问。
闻洛点头，“别人都说这套珠宝压不住，但我看到就在想，你来戴的话，一定是它来衬你。”
闻洛蹲坐在檀星身边，看着她露出纤长的脖颈，将名为“地心之泪”的珠宝为她戴上。
闻洛的手不小心碰到她后颈皮肤，她也没躲。
收回手时，似乎手指还记得柔滑的触感。
檀星好奇道：“会飘去哪里。”
“温泉山庄按八卦设计，这个池是一个中转口，水会流出去。煮温泉蛋的那条线，也可以上下游联通。”闻洛解释说。
“好神奇。”檀星捞起托盘，发现是一盆昙花。
难得见昙花开放，现在这盆昙花却半张开花苞，像是要开了。
接着又兴致勃勃去捞下一个托盘。
又是花。
这次是一束玫瑰，温柔安静地躺在托盘中。
檀星后知后觉，这个山庄里花挺多，她的房间，影音室，都摆着花。
“喜欢。”檀星弯弯眼睛，等烟花漂流到手边，她才发现，刚刚看到的花是防水的金属底座，烟花固定在底座上，“我也想放。”
下一个托盘里是一个可爱的发卡，檀星头发有点长了，偶尔会垂在耳边，她看东西时总忍不住要去撩开。
檀星没去问闻洛怎么做到的，她拉了拉闻洛，“开了叫我。”
闻洛和她打电话时，注意到了。
一件件吃的玩的，装饰用的小东西顺水流过来。
檀星不知不觉已经站在池子里。
这口温泉池不深，刚刚能淹没她膝盖。
随着她在水里走来走去，裙边被打湿了一些，贴着腿，或许是不太舒服，檀星提了提裙角。
贴着腿的裙边被出溜一下拽起，她丝毫不觉。
闻洛垂下眼帘。
檀星拆完礼物，忽然发现水渠里一长串亮闪闪的彩色灯，像是把天上的银河都倒进了渠水里。
檀星以为是装电池的小彩灯，忽然看见最前面的花朵闪了一下，星星图案的烟花喷出来，闪耀后又归于沉寂。
后面的花灯，也一朵朵绽放起来。
“怎么会是烟花？”檀星惊奇道。
“不喜欢吗？”闻洛问。
“好。”
檀星拍了拍手，上游就放下来许多没点燃引线的烟花。
檀星已经有过放烟花的经验，知道引线长不容易炸开，于是自己点着烟花。
檀星踢了踢水，看着远方问：“你喜欢这些星星吗？”
“嗯。”闻洛点头。
檀星一下子蹿上岸，湿漉漉的脚踩在他鞋子上，“可是你只准有一颗星星。”
闻洛吓了一跳，一伸手将她拽住。
檀星也就顺势扑进他怀里。
“好。”他抱紧了这颗，撞进他怀里的星星。
檀星本以为今晚会睡不好，但或许是在水里捞礼物消耗了太多精力，趴在闻洛背上时，她已经有点困意。
檀星从不在他面前为难自己，调整了下姿势，更舒服地趴在他背上。
闻洛颤了一下。
檀星问：“你冷吗？”
她好心地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拉开一点，将闻洛也盖进去。
闻洛沉默着咬了下牙，“没事。”
“哦。”檀星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脖子和耳朵，“你好暖和。”
被摸到耳朵时，闻洛又颤了一下。
因为他一手端着那盆随时要开的昙花，只用一只手扶着檀星的腿。
檀星吓了一下，更紧地攀扶住闻洛肩膀。
“踩到地砖空隙了。”闻洛轻咳一声。她像是什么都懵懂，每次他背她的时候，她都会软软的整个人贴上来。
他本来就刻意忽视她柔软的触感，可她还去摸他耳朵。
“今晚谢谢老公，我很开心。”檀星说。
“开心就好。”她说话洒出来的气息也洒在闻洛耳根，闻洛声音低沉，有点后悔当初买了这么大一个庄园。
檀星笑了两声，吻在了闻洛耳朵上。
这次闻洛确定了，檀星不是懵懂，是在故意逗他。
“星星，我在走路。”闻洛说。
他停下脚步。
檀星犹豫了下，她累了，不想下来自己走。
很快，眼睛能望过去的溪水里，就放慢了亮闪闪的烟花，它们炸出一颗颗星星，朝远方飘去。
于是她又亲了亲闻洛耳垂，“老公辛苦了。”
闻洛失笑，继续一手端着昙花，一手托着她，慢慢地往前走去。
这次檀星安静了许多，不再乱动了。
过了一会儿，闻洛就发现，背上的人在慢慢往下滑。
他叫了一声，“老婆，星星？”
檀星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打湿的裙子湿哒哒的，水迹越发蔓延上去。
她睡着了。
闻洛勾唇笑了一下，用力托着她，加快了脚步。
檀星被放在**。
她这时是真困了，也不嫌弃闻洛吵了。
闻洛叫她，“星星，起来换身衣服再睡。”
檀星嘟囔了一句，翻过身，不理他。
估计那一群人还在玩着，没空看手机。
闻洛无法，只得继续叫：“衣服给你拿过来了，换上就行。”
可檀星还是没醒。
闻洛想了下，打算让小何或是杨雪来给她换一身衣服，发了消息没人回。
檀星盯着闻洛看了一会儿，“哼，你为什么让我穿湿衣服。”她高高提起裙摆，像是要竭力证明衣服都湿了。
闻洛走进卫生间，不打算吵檀星了。
谁知他关上门刚说了几句，忽然听到外面有声响。
闻洛开门，见檀星晃晃悠悠往这边走来。
那点酒劲现在才挥发出来。
她正哭着。
闻洛一惊，跑过去拉住她，“星星，怎么了。”
檀星眼泪一直往下掉。
仿佛和闻洛较着劲，他擦一下，她就哭得更凶。
“别哭了，嗯？”
檀星嘴一瘪，“你怎么不叫我老婆了。”
“老婆，对不起。”闻洛说，他不该把檀星一个人放**的，明知道她今天没有安全感。
闻洛别开视线：“正要找人来给你换。”
“你又不看我了。”檀星控诉，她眼睛忽闪忽闪，又要落下泪来。
闻洛估摸着她没喝过酒，应该是醉得狠了，干脆一把抱起她。
檀星拍打他的肩膀，“干什么干什么，我就说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闻洛解开她脖颈上硌人的项链。
拿起衣服，“给你拿了衣服，叫你了，你不肯起来。”
“哦。”檀星用醉了的脑容量思考一下，“那我不起来你就不会给我换吗，让我穿着湿衣服睡觉。”
“快换。”闻洛打断。
檀星这时还是挺乖的，思考了一下，开始慢吞吞换衣服。
闻洛偏头看了下他一路抱回来的昙花，“快点，花快开了。”
檀星开始慢吞吞换衣服。
闻洛半天没听到声音，担心地转过头看，就发现她正抓着衣服，带着哭腔，“衣服解不开……”
闻洛脑子里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