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上下课, 容眠和宋洋一起去了学生会办公室。
新一届学生会成立到现在，他们因为各种事一直忙着，连个正式的会议都没开过。
宋洋坐在上首, 一圈看下来发现竟然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尤其是秦越, 特别扎眼。
“这些天，我想你们已经把自己部门的职责了解得透彻了。”
宋洋淡淡道, “以后主要由副主席给你们安排工作。”
容眠：“……”
宋洋偏头看向坐在右手边的容眠：“我交代完了, 你来吧。”
众：“……”
这才刚开始就说完了？！
敏锐地注意到众人微妙的眼神，容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调整桌面终端切到本月的工作计划。
“各部门除了本职工作外，目前还需要配合将这次的农作活动办好。”
容眠看向众人,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天，对这个活动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反馈？”
第一次开会, 大家都想给两个领导留下好印象, 说是让提意见, 可谁敢真的意见？
等了片刻, 没人举手也没人发言, 瞬间让容眠想起了哥哥开会时那压抑的气氛,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手肘推了推宋洋, 轻笑：“来，主席先说。”
宋洋：“……”
宋洋托着下巴, 懒洋洋道：“我只是个花瓶, 你问养鸡那么高深的事也太为难我了。”
会议室里响起很轻的笑声，更多的人抿紧了嘴巴就是不敢笑。
“主席！”
容眠看过去, 举手的人是新训时掉下土坡的陈杰。
“你说。”
陈杰腿还没好全, 容眠示意他不用站起来。
“养鸡太卷了！他们都把鸡带到宿舍里当祖宗供着！每天洗澡, 定时抱到走廊里放风，天天咯咯哒咯咯哒，吵得很。”
容眠：“……”
话茬一打开，其他人也纷纷举手发言。
“我听说有人已经养到8斤了，我室友焦虑得天天睡不着，一天天除了上课写作业就是喂鸡，那三只鸡都要被他整死了。”
“我知道有人耍手段，用谷子把其他宿舍的鸡骗走了！我就被骗走了一只，都快7斤了！现在不知道被关在哪里挨饿！”
“有人在宿舍训练室开斗鸡比赛，斗赢的可以把输的那只带走。”
容眠：“……”
宋洋：“……”
这校园生活，比他的还精彩。
容眠和宋洋对了个眼神，有些难以理解。
“我所在的宿舍楼好像没有这种情况。”
同样进了学生会的桑果举手附和：“我们那很安静呢。”
陈杰举手：“分配宿舍是按入学成绩来的，你们那边都是优等生，不担心学分问题，也就没那么拼了。”
想到宿舍走廊里都是鸡，宋洋头皮发麻。
“增加比赛规则，不允许带到宿舍养。”
容眠：“要良性竞争，不能影响到其他同学的日常生活。”
陈杰举手：“我写了几个方案，发给你看看？”
容眠示意他投放到会议室的终端里。
“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吧。”
见最高的两个大佬都没摆架子，其他人也逐渐放松下来。
一小时后，等所有人离开会议室，宋洋授权把活动规则增项发布了出去。
“养个鸡这么多事。”
宋洋重新看了一遍发出去的公告，确认没问题后关了，“还不如让他们种树，至少不会搬回宿舍。”
容眠忍不住笑：“可以办一期，正好实战中心的树被炸秃了一片。”
门外，桑果和桑宁跟着人群往外走，准备去图书馆打发午休时间。
听到周围的学生会成员小声讨论。
“容主席看起来难以接近，没想到本人这么随和。”
“都说他脾气很好，我之前还不信呢。”
“他打架时好凶，笑起来好温柔！”
“宋主席和传闻一样呢，自我定位是花瓶的大佬哈哈哈——”
见好几个omega对容眠大夸特夸，桑果推推桑宁，偷笑：“感觉容眠又要掰弯一批了。”
桑宁压低声音：“他要是alpha，那估计连宋洋都要靠边站了。”
宋洋很有才华，但总是对别人不理不睬，也有那种越难靠近越喜欢的人，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容眠这种又强又温柔的人做男朋友。
桑果摇头轻叹：“那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再拖下去情敌只会越来越多。”
桑宁奇怪地看着他：“你干嘛这么着急？”
桑果咋舌：“我在容眠面前打过包票的，这不是翻车了吗？”
桑宁：“……”
你一个母胎单身，哪来的自信打包票？
容眠和宋洋回A区宿舍做午饭。
进出的alpha们见到他们纷纷打招呼。
“容主席来吃饭了啊？”
“今天也自己做饭吃吗？”
“今天吃饭这么晚啊？”
热络的就像容眠本来就住A区似的。
容眠挨个笑着打招呼，心情有些微妙。
“我是不是来得太勤快了？”
宋洋：“你就是天天住这里，也没人会奇怪。”
容眠：“为什么？”
回到宿舍，宋洋手指轻划，把终端的虚拟屏投放到厨房岛台前。
“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住在一起的关系。”
容眠边卷衣袖边看。
虚拟屏上显示着论坛上的各种帖子，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他们俩的名字。
不是「主席&主席撒糖记录贴」，「算一算主席他们什么时候公开」，就是「主席他们不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吧？」，“他们不会真以为我们相信他们是单纯的竹马关系吧？”
容眠接过宋洋递过来的食材放进水池里，不动声色地问：“他们说我们藏了什么？”
“我也不懂。”
宋洋拿着围裙走到容眠身后帮他系上，一脸无辜，“不是单纯的竹马关系，还能是什么？”
一瞬间像是被从身后抱住，容眠手指一缩。
又来了。
小猪崽这种看似自然，却过于亲密的举动。
以前他也是这样的吗？
容眠想回想以前他们是怎么相处的，可整个注意力却完全定在了身后，根本没办法思考。
02：“是故意的哦。”
01：“以前就这样的啦。”
容眠：“……”
“你袖子划下来了。”
宋洋从他身后伸手过去，帮他把两边的衣袖都重新卷了一下。
“确实不是单纯的竹马关系。”容眠低声说。
宋洋心一动，就见容眠转头看着他，眼神认真：“还是父子。”
宋洋：“……”
见他不作妖了，默默回灶台前，背影透着哀怨，容眠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小猪崽的心海底针，与其去猜还不如原地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下午户外训练，容眠换了训练服在场地一角做热身运动，脑子里想着秦瑞和小梧的事。
这周六检查后得再去见见小梧。
如果秦瑞就是小梧要找的弟弟，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身后突然传来惊呼，容眠转过头，听到有人大喊：“快！通知医务室，有人从器材上摔下来了！”
容眠神色一变，急忙跑过去。
不断有人聚集起来，现场乱成一团。
容眠拨开人群，示意他们冷静，挤进去后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是秦瑞。
“秦瑞？”
容眠蹲下来拍拍他的肩。
可是秦瑞完全没有反应。
容眠皱眉，抬头看向其他人：“怎么回事？”
旁边几个学生焦急道：“刚才我们几个倒挂在单杠上做仰卧起坐，他突然就摔下去了，可能伤到了头！”
“我听到声音很大，太恐怖了！”
“一定是伤到脑袋了，不然不可能失去意识！”
容眠确定他们已经联系医务室后，启动场地内的应急装置，很快就有AI抬着担架过来。
容眠：“来个人帮忙。”
桑果挤进去，根据容眠的指示走到秦瑞的脚边，两人小心翼翼地把秦瑞平着抬起来放到担架上。
“谁受伤了？！人呢？！”
刘医生背着工具急匆匆地跑进来，刘海都劈叉了。
容眠有身高优势，对他招招手。
见人已经放到担架上，刘医生按下AI上的启动按钮，跟着担架往训练中心自带的医疗室走。
这边的医疗室也配备了医护人员，只是这个点还没上班。
刘医生语速很快：“处理得很好，人什么情况？”
容眠迈着大长腿跟过去。
“倒挂在单杠上时不小心摔下来，可能头部着地了。”
刘医生皱眉：“这就麻烦了。”
容眠在检查室门口止步，看着秦瑞被推进去。
后面跟来一群学生，都是一脸惊慌未定的表情。
容眠转头看向他们。
“怎么会突然摔下来？”
就算是omega，每天的训练量也不会比其他人少，像这种基础的项目，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出现这种意外。
哪怕不小心摔下来，也会有应激反应。
一个身材长相清秀的omega脸色都白了，颤颤巍巍道：“他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叫他都没反应，刚才在做仰卧起坐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眨眼就摔下去了。”
容眠看向他，这个人很眼熟，他记得是新训时一起行动过，叫林悦。
其他围过来的学生里有人问：“倒挂仰卧起坐，对他来说是不是难度太大了？”
旁边之前说过话的omega男生摇头：“我们经常在宿舍里练习的，他能做一百多个呢，刚才也是，明明很轻松的，我们还边做边聊天。”
容眠：“你们聊什么？”
omega男生挠挠头：“中午不是刚出了养鸡新规吗？我就说我爸爸养鸡很厉害，林悦说他爸很会做宫保鸡丁，等放假回家后吃个够，问秦瑞爸爸擅长做什么，然后他突然就掉下去了。”
容眠淡淡点头，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快上课了，你们先回去吧。”
林悦看看紧闭的检查室，神色低落：“他不会有事吧？”
“刘医生很专业，放心吧。”
见还是不断有学生往这边来，容眠抬手做了个解散的手势，“有新情况我会告诉你们。”
宋洋慢吞吞地进训练中心，结果被劈头盖脸告知了秦瑞受伤的事。
顾飞跟在他后面，听得一头问号。
“不会又是装可怜吧？”
上课铃声打响，几位教官准时出现在大门口，不紧不慢地走向各班的集合点。
一班教官见宋洋还很悠哉地站在那里，对他招招手。
“大洋子，来啊，一起快活啊。”
宋洋：“……”
宋洋没理他，朝检查室走。
一班教官：“哎你去哪？在那边！”
宋洋面无表情：“我去找眠眠快活。”
一班教官：“……”
你特么——
顾飞见他公然翘课，也打算抱着大佬的大腿一起翘。
刚跨出一步，就被一班教官摁住了肩膀。
“他去快活，你就别打扰了，来，和我一起快活。”
顾飞：“……”
五分钟后，顾飞跟着同学一起绕着训练中心慢跑20圈，差点眼泪流下来。
“还是跑太慢了。”
一班教官突然从队伍最后跑到他边上，一脸正直：“嫌队伍太慢？那你去队伍最前面领队。”
顾飞：“……”
救命！
检查室外，容眠正坐在长凳上等待。
“很严重？”宋洋过去，坐在他身边。
容眠摇摇头，低声说：“送进去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他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刚才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用委婉一点的方式告诉他真相，对他的打击是不是就能少一点？”
宋洋揽着他的头往自己这边靠。
“事实就是事实，再委婉的方式一样也会造成伤害，不是你的错。”
容眠放松地靠着他：“昨晚我问了他的代号，可能和小梧失踪的弟弟有关联。”
宋洋：“这周又要去蛋糕店？”
容眠：“嗯，既然管了，就管到底。”
宋洋摸摸他的头：“你真是爱操心，做个单纯快乐的公子哥不好吗？”
再是沉闷压抑的气氛，也会被宋洋带跑偏。
容眠抬头看着他：“你不喜欢？”
宋洋视线扫过他好看的双眼，一本正经道：“适合做当家的。”
容眠：“当家？”
宋洋：“师父嫁进王室了，以后容家还不得你当家吗？”
容眠忍不住轻笑：“好像有点道理？但去哪里找愿意入赘的alpha？”
宋洋哼哼：“你这么优秀，谁不愿意入赘？”
容眠：“那如果是你呢？”
宋洋扬起嘴角，笑得很矜持：“那你得问问我父亲了。”
容眠慢条斯理地点头：“也对，王子下嫁不合适，算了。”
宋洋：“……”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半个多小时后，检查室的门打开，刘医生走了出来。
容眠和宋洋起身走过去。
容眠：“刘医生，秦瑞他怎么样？”
刘医生笑笑：“给他做了脑部扫描，没什么大碍，可能摔下去时压迫到了神经，倒是手摔骨裂了，大概要一个月恢复期。”
容眠松了口气：“谢谢。”
刘医生：“应该的，他大概再过俩小时就会醒。”
说完，刘医生进了旁边的值班室，和值班医生交接工作。
“这下放心了？”
宋洋牵着容眠往训练场走，“骨裂了也好，省得过两天又从哪里摔下来。”
容眠笑骂了一句：“乌鸦嘴。”
宋洋委屈：“你凶我？你为了他凶我？”
容眠：“……”
宋洋：“罚你晚上洗碗，还要给我泡奶。”
容眠：“知道了。”
往一班集合点走的路上，容眠忍不住问：“你还敢喝牛奶啊？我怕再长高，都不敢喝了。”
宋洋：“我喝只是因为想喝，反正不管喝不喝，该长还是长。”
容眠：“……”
到集合点，一班正在做障碍训练，有不同高低的栏架，独木桥，梅花桩，还有伏地前行，一群人都脏得跟猴似的。
宋洋嫌弃得远远站着，根本不想过去。
容眠正打算说服他，突然听教官对他们喊：“你俩快活完了？那来跟我们一起快活！”
容眠：“……”
快活？
宋洋面无表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顾飞比着兰花指，做了个娇羞的甩手绢动作：“来呀来呀——”
班里其他人跟着起哄，一起甩手绢：“来呀来呀——”
容眠：“……”
宋洋：“……”
简直辣眼睛。
容眠最近不能运动过量，就和宋洋一起远远跟在队伍后面慢跑。
月考过后，一班的人员发生了一些变动，桑果桑宁成功回来，秦越则是因为拟战考核分数太低，去了三班。
见桑氏兄弟俩和其他人混得还不错，容眠突然想到了富农基地里的那些omega。
瑜哥说，对于改造体的归宿他也在摸索中。
想要让所有改造体回归正常生活，这难度不亚于当年的内战。
毕竟破坏只要一瞬间，而重建却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心血。
到伏地前行，宋洋死活都不要趴地上。
“太脏了！”
刚说完，容眠已经钻进了障碍网。
宋洋看着他挪着挪着就走远了，还有一群alpha跟在他屁股后面挪。
这谁忍得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追上去，一脚踹了跟得最近的几个alpha。
“离我儿子这么近，找死？”
几个alpha捂着被踹的屁股，委屈：“我不是，我没有。”
教官抱着手在旁边看：“……”
容眠故意放慢速度，等着宋洋跟上来。
“有没有觉得躺地上打滚很爽？”
宋洋：“没有。”
从爬出一百米的障碍网，宋洋和容眠也是满身的灰尘。
宋洋想给容眠抖抖头发上的灰，一看自己的手比他头发更脏，顿时就绝望了。
见爱干净的小猪崽石化了，容眠边笑边拍拍他的手。
“再两圈就完事了。”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结果教官来了一句：“现在开始练习，带着伤员伏地前行！”
宋洋：“我看他是不想干了。”
容眠：“你冷静。”
所有人两两一组，一个人扮演伤员，一个人带着伤员从障碍网下面传过去。
前面几组，没走多远就陆续翻车。
伤员们怨声载道。
“我手没被敌人弄伤，倒要被你掐断了。”
“障碍网卡脖子了！”
“被你这么拖，我后脑勺都要秃了！”
桑果朝容眠那边看看，走过去犹豫道：“要不要我跟你一组，我身高体重都中等。”
“换你带我的话太累了。”
容眠指指从刚才就黑着脸的宋洋，“我和他一组吧。”
桑果：“他太高大了。”
被容眠怀疑的眼神打量，宋洋突然很后悔以前喝的那么多牛奶。
“我只是看起来高，很轻的。”宋洋面不改色道。
桑果：“……”
是吗？
容眠忍笑：“是不重，脱了衣服全是骨头。”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
是吗？！
被众人眼神洗礼，宋洋：“……”
到第四组，容眠和宋洋走到网前。
等教官吹响口哨，宋洋原地躺倒：“眠眠，你要好好爱护我。”
容眠手臂从后面穿过他的腋下搂紧，另一只手臂撑着地面，借助双腿的动作往前爬。
其他队伍都出去四分之一了，容眠却远远地落在后面。
后面排队的学生们：“看起来真的好重啊。”
教官严肃地点点头：“带着一吨的狗粮，能不重吗？”
学生们：“……”
有道理啊。
桑果冲那边大喊：“容眠，加油！冲上去！”
其他人跟着大喊：“容眠，加油！容眠，加油！”
刚才障碍跑没流汗，这会儿容眠已经汗湿了。
没想到，小猪崽这么重！
容眠微微喘了口气，边调整呼吸边打趣：“可乐，你是不是偷偷灌了铅？”
宋洋：“……”
宋洋转头看看其他队，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他努力把自己缩小，委委屈屈道：“我就是骨密度比较大——而已。”
容眠认真问：“我可以丢下你一个人跑吗？”
宋洋小小声地反驳：“我还能抢救一下。”
一百米的障碍网，容眠在呐喊声中到达终点，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他趴在宋洋胸口喘气：“这下我真要变成伤员了。”
宋洋：“……”
一轮过后，两人互换。
到第四组，宋洋活动了一下关节。
哨声吹响，容眠自觉地背对着宋洋躺下，可下一刻就被宋洋翻了过去。
宋洋：“抱住我的脖子。”
容眠伸手抱住，看看他近在眼前的脸，有些不自在：“用刚才的姿势更好搬运一些。”
宋洋搂紧他的腰往前爬。
“不看着你的脸，我没动力。”
容眠：“……”
后面排队看着的学生们——
“这特么才是吨级的狗粮。”
“教官，您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要练习这个项目。”
教官：“……”
为了更方便宋洋活动，容眠只能尽可能地抱紧，把自己当成固定在他身上的零件。
在黄沙翻滚中，莫名有种真的在共患难的感觉。
恍惚间，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气味。
好像在很久远的以前，他也曾经这么紧紧抱着宋洋，就像抱着救命稻草。
容眠心里咯噔了一下。
可这种熟悉感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捕捉。
到了终点，宋洋往地上一瘫。
“眠眠，咱还是不长个了吧，真的好重。”
容眠：“……”
恒星落山，他们滚了一身的泥走出训练中心，连训练服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宋洋看看容眠的头发：“你现在的发色和我很像。”
容眠看了他的头发一眼，轻笑：“你的倒是没怎么变。”
宋洋甩了甩头，被飞出来的黄沙呛得直打喷嚏。
“玩是挺好玩，就是比较费人。”
容眠：“……”
回自己的宿舍洗了澡后，容眠去宋洋的宿舍吃饭。
进去时，对方正在和容时视讯，讨论18系列图纸的问题。
“哥哥？”
容眠过去打了个招呼，把厨房里宋洋收拾好的菜端出来。
之前收到的第二军团的肉又有第一军团的蔬菜，所以他们俩经常煮火锅吃，比较方便。
容眠把锅子端到吧台上，给两人调了酱料，冲工作间喊。
“可乐，开饭了。”
片刻后，容时看着两人面对面坐着，吃得很开心，心情很微妙。
容眠敏锐地注意到哥哥的情绪变化，夹起一片牛肉问：“哥哥要吗？金爷爷给的，给你和瑜哥寄过去点？”
容时没回答，转而问：“这几天身体好些了吗？”
容眠还没开口，倒是宋洋先说了：“刚前两天又发烧了。”
见哥哥的表情变得严肃，容眠怕他担心，忙道：“比以前好很多了，自从上次被可乐咬过后，最近都没有信息素乱窜的感觉了。”
说完后，他突然沉默下来。
不对，这话好像不太妥当。
抬头一看，果然哥哥的脸黑了，小猪崽低头吃肉，假装自己不存在。
容时：“图纸改完了，接下来会很空吧？每天晚上2个小时训练没问题吧？洋洋？”
宋洋：“……”
容眠：“……”
挂断视讯，容眠给宋洋夹肉：“对不起，把你卖了。”
宋洋大口吃肉，一脸不在意的：“反正你答应会陪我一起挨打的。”
结果到了要登星战的时间，容眠突然收到训练中心值班医生的通知，说秦瑞醒了。
宋洋快哭了：“你不会走的，对吧？”
容眠摸摸他的头。
“其实，哥哥挺温柔的。”
宋洋：“……”
星战房间内，兔子抱着手站在擂台中间等，片刻后狼崽子出现在眼前。
容时：“眠眠不陪你？”
宋洋揣着背带裤的兜，没好气的：“他忙得很。”
容时：“那正好，晚上玩点别的。”
宋洋：“……”
五分钟，宋洋看着赛事选择版面上的机甲排位赛。
“赢了你，这次的帐就一笔勾销了？”
容时：“可以。”
宋洋：“输了呢？”
容时：“你再跟我学两道菜。”
宋洋：“……”
进入机甲排位匹配，在选择机甲的时间里，他看到双方奖池在不断滚动。
这是星战独有的玩法。
观众的玩家在不知道双方ID的情况，可以通过查看历史对战视频来对对战双方下注，如果投对了，可以瓜分双方奖池里所有的钱，而对战双方中赢的一方将自动获得奖池总金额的10%。
五分钟后，宋洋这边的奖池10万，对方奖池300万。
评论区全是“给没有历史对战视频的人下注，是做慈善吗？”
宋洋扫了一眼，随意地选了个机甲型号。
“正好，晚上可以测测各个机型的防守弱点。”
片刻后，星战公屏突然被两个用户ID刷屏。
【用户R10击败用户专业带躺，当前排名181】
【用户可乐是猛兽击败用户老子最牛，当前排名180】
……
【用户R10击败用户我上你不行，当前排名40】
【用户可乐是猛兽击败用户我很菜，当前排名41】
很快，公屏下涌出一堆高段位玩家。
“卧槽！远古大佬兔神又双叒来屠榜了，快跑！”
“谢邀，被秒杀，不过跟着兔神赚了十倍本金，意满离。 ”
“兔神我认识，但是那只狼是谁啊？！好特么厉害！”
“狼最快的一场15秒了结对手，要一战封神了！”
等挑战完最后一个对手，约定的时间刚好到了，宋洋直接退出匹配回到社区。
结果钱包里多了上千万，可排名却被容时低了一位。
“你输了，过来学菜。”
容时提着狼崽的后衣领进了刚开的房间。
宋洋：“……”
王宫内，宋瑜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招手让特助过来。
“容时呢？”
特助恭敬道：“还在星战。”
宋瑜想了想，也登了上去。
一进房间，就看到一兔一狼两个圆墩墩的身体并排坐地上，正在看某个炒菜的教学视频。
兔子做了个手势：“手要这么颠，不然会焦。”
狼崽木着脸跟着学动作：“我和眠眠都不喜欢吃苦瓜。”
兔子纠正他的动作：“营养不均衡会长不高。”
狼崽子打着哈欠：“不想长了，已经抱不动了。”
兔子：“……”
宋瑜勾唇轻笑。
嘴上说着不要，倒是已经身体力行地在培养容家儿媳了。
可能教程太催眠，胖狼崽直接歪在兔子身上睡软了。
兔子提起他甩了甩，放回去继续看视频。
反复了几次后，师徒俩又吵了。
宋洋：“老头子，你别太过分！”
容时：“要学就给我认真学。”
两个人竖着眉毛瞪了片刻，突然开始掰手腕。
宋瑜坐在边上，托着下巴。
“你们当我死的？”
看到那边的波斯猫，容时一怔：“小瑜？你工作结束了？”
趁着他分神，宋洋瞬间发力掰过他的手腕，踢出一记小短腿。
容时抬手格挡，还是退出去好几步。
“……”
美色误事。
看着师徒俩打得不可开交，宋瑜：“……”
他还是去找小兔子玩吧。
军校。
容眠到训练中心的检查室，秦瑞正坐在病**接受检查。
检查的医生见他进来，走近两步。
“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头部除了磕伤没什么大碍，手臂已经包扎过，以后每天过来治疗半小时，一个月后可恢复训练。”
容眠点点头：“谢谢医生。”
等值班医生离开，容眠坐到病床旁的椅子里，见秦瑞脸色苍白，眼神呆滞的，低声问：“如果身体吃不消的话，可以考虑请几天假。”
秦瑞摇摇头：“我怕跟不上，如果连军校都无法毕业，那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忙抬头，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掉出来。
容眠斟酌了片刻：“往好处想，你至少不用继续被他们骗下去。”
“比起家人是坏人，更痛苦的是连家人是谁都不知道。”
秦瑞自嘲地笑笑，偏头看着容眠，“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想法很扭曲，很无法理解？”
容眠没有过这种经历。
上一世父亲和爸爸都因故不在，哥哥一边上学一边赚钱养他，他整个童年到少年时期几乎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但不同的是，他有期盼有牵挂，只要数着日子，到了时间哥哥就会来学校接他回家。
虽然孤独，但能熬下去。
如果连这小小的期盼都没了——
容眠的沉默，在秦瑞看来就是默认了无法理解。
“既然你也是改造体，那应该多少会知道，我们中有很多人是不可能有家人的。”
秦瑞呆呆地看着地板，声音很低，“从试管里诞生，出生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被改造……”
说着，他又低笑了一声。
“可是那群坏蛋已经没了，目的已经没了，我们为什么还活着？”
“你懂那种天地间了无牵挂的孤独吗？”
“你并非了无牵挂。”
容眠认真道，“你在雪星一定有伙伴，有同学，他们都是——”
“两块冰坨子就算贴在一起也捂不热。”
秦瑞靠着床头，沉默了许久，“还是你好，虽然你父亲和哥哥厌恶改造体，可能不会对你很好，但到底是家人。”
容眠：“……”
见秦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容眠试探道：“你在雪星有没有玩得很要好的人？”
“有一个。”
秦瑞想了想，解释说，“我们住的房子就像宿舍，他就住在我隔壁，大我几岁，在离开雪星前，他一直很照顾我。”
说到这，秦瑞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之前想过，如果真的成了宋洋的伴侣，就有能力把他从雪星接出来，到时候可以让父亲收他做养子，可现在——”
容眠：“他叫什么？”
听他这么问，秦瑞眼神闪了一下：“你能帮我？”
可问出口后，他又犹豫了：“算了，也许他并不想出来。”
容眠：“他有名字吗？”
秦瑞：“叫梧桐，是他自己取的，我以前叫他小梧哥。”
容眠心道一声果然。
“你先休息吧，有消息的话，我会告诉你。”
秦瑞微微睁大双眼。
“把改造体接出来是违法的吧？你为什么要帮我？”
容眠起身：“你不是说我们是同类？我不帮你，谁帮你？”
等走到门口，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你真的喜欢宋洋？”
秦瑞冷淡道：“比起他，我更喜欢他能带来的权势。”
容眠：“……”
等容眠离开，秦瑞坐着呆了许久。
病房门突然再次被打开，他以为是容眠折返，转头却看到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秦瑞微微眯眼，声音冷下来：“你来干什么？”
——
连着两天被宋洋哭诉了两天哥哥很可怕后，周五早上，容眠像往常一样走出宿舍区，到小花园里找宋洋。
宋洋刚看到他，就扑过去抱着他哭。
“眠眠，师父太可怕了，没你在我害怕。”
容眠：“……”
本来以为他是假哭撒娇，没想到小猪崽真的在掉眼泪。
容眠心疼坏了，拿湿纸给他擦擦：“今天我和哥哥说一声，让他对你好点。”
宋洋委屈：“可是，这样他会认为我打小报告。”
容眠：“那怎么办？ ”
宋洋边抽噎边说：“你这几天晚上能不能来陪我？”
容眠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
“可以，不过11点之前我要回宿舍睡觉。”
宋洋又开始掉眼泪。
“那我做噩梦怎么办？”
容眠：“……”
这小子，就是想让自己陪他睡吧？
02：“是的哦。”
01：“爸爸好可怜哦呜呜哇啊——”
容眠：“……”
当天下午，他收到了定制玩偶店发来的发货信息，预计两小时后送达。
满心满意等着小兔子到怀里，结果宋洋收到了一只兔子玩偶。
宋洋：“……”
“它代表我，以后就让它陪你睡了。”
见宋洋看着兔子玩偶不说话，容眠忍笑，“你不想要？那还给我。”
宋洋避开他的手，将兔子玩偶抱紧。
“送给我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容眠搭着沙发背，一条腿跪在沙发里，垂眸看着他：“那你想不想要嘛。”
“当然要。”
余光见沙发另一边放着一个很大的包裹，宋洋朝那边抬抬下巴，“那里是什么？”
“那个啊。”
容眠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把包裹拆开，拿出一个近两米高的抱枕，“这是我的。”
看到上面的图案，饶是宋洋也不禁睁大了双眼。
那是他的全身照，还对着镜头在笑，可能是哪次眠眠给他偷拍的。
“你，你竟然——”
宋洋惊讶得一时语塞。
眠眠这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么轻浮的抱枕？
容眠一把抱住蹭蹭脸，笑得很开心：“高级定制的手感真好，钱没白花。”
宋洋看看自己怀里的小兔子，又看看那边等身高的抱枕。
“我也要有照片的！”
片刻后，容眠在小兔子玩偶的脸上贴了一张他的大头照。
“喏，照片。”
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