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舟贴上来时, 陆霓下意识感到唇上一阵刺痛,猛地向后躲闪,后脑勺磕在身后的栏柱上, 发出“咚”一声闷响。

她哎呀一声, 顾不得头上的疼,手指按住樱唇,嗔道:“不要你亲。”

上次被他咬破口唇的阴影难消, 她羞恼交加, 怒瞪着他。

看吧,又不乖了。

季以舟一面心疼她撞到头,又气她不给亲,强硬把她抱进怀里, 大掌揉着后脑, 幸得青丝浓密如云,把那一磕的力道消了不少。

眼下不能心急, 须得慢慢哄她入彀, 季以舟定下神, 凑近小声道:

“让你咬回来……”

陆霓才不上当,继续跟他翻旧帐, “本宫也去寻副镣铐, 回头也把你吊起来。”

他含糊应好, 已由那只晶莹如珠的小巧耳垂入手,轻啄细吻,濡润的舌尖一点点绕着画圈。

陆霓被亲得半边身子软了,强挣着去推他, 这人却得寸进尺, 一双大掌又来往她衣衫底下探。

好在今日出门她穿得厚实, 不似平日宅在屋里,地龙暖热,衣衫轻薄,往往被他一击得手。

这会儿季以舟从衫摆摸进去,里头一层叠一层,不得其门而入,正自努力破解,听得她嗓音软糯微哑,“哦”了一声:

“忘了跟你说,本宫给你应了门贵妾,过两日就抬进来。”

仿如一掬冰水,兜头浇在热情似火的男人头上。

陆霓反应迅速,早已一偏头躲开他的唇舌,没让他一口把耳垂咬下来。

季以舟手上动作一僵,蓦地咬牙,“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也是这话。”

“我不过出门几日,你就给我抬……谁?”

对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季以舟更是气得牙痒痒。

陆霓不动声色往边上又挪了挪,被侧边的栏柱挡住,这人蓦地欺身上来,一臂撑住身后柱子,将她围了个严实。

“就是你那个表妹呀。”陆霓拿指头戳他心口。

“什么表妹?”季以舟气糊涂了,捉住小手别过她身后,拦腰把人禁锢住。

陆霓动弹不得,拿脚踢他,“就是你嫡母家那个崔四娘子,本宫上回还听见她喊你湛表哥……”

这人手上的力道顿时收了些,竟然意味不明笑了一下。

陆霓见他这个反应,满心不乐意,睨着他,“林娟如说你亲口答应了的,怎么样,高兴吧?”

“你应了?”

“应了啊。”陆霓一不留神就提了高腔,“不是你说的,有事叫本宫忍着,只管应下来。”

还说他这么好心,原来有这么一出等着她呢。

又是崔氏耍花招,季以舟没放在心上,见她生气,却高兴起来,偏要气她,“嗯……应得好!”

陆霓优雅冷笑,“司徒大人喜欢就好。”

季以舟得意不过两息,忽地反应过来,这回脸彻底冷了,说出的话透着森森寒气,一字一顿:

“是你又想找面首吧?!”

陆霓眨巴一下眼,这才想起上回——只要他不纳妾,她就不找面首的话。

怎倒赖到本宫头上了!

“无赖!你松手!”

陆霓撑着他的肩就要站起来,季以舟跟着也起身,拦腰把她往上一提。

靠围栏的坐榻只有一尺来高,陆霓一下被搁到上面站着,这就跟他差不多一般高。

季以舟轻轻一推,把人抵在柱上,手伸进鹤氅里,开始解她外衫的盘扣。

“你敢!”陆霓气极,忙去抓他的手。

季以舟毫不示弱,“你看我敢不敢!”

和她较着力,半天才解开两颗,季以舟不耐烦起来,两手攥住圆领,作势要撕,“别怪我没提醒殿下,这儿可没替换衣裳,要是臣一不小心扯烂了……”

薄唇一勾,扬起个痞坏的笑脸,“殿下可得光着身子回府。”

“你混帐!”

他竟对她说这种浑话,陆霓扬手,简直想抽他个耳光。

季以舟两手忙着,不闪不避,把脸往她跟前凑,“殿下想打,臣受着就是。”

陆霓盯着他那张白皙的俊脸,竟然下不去手,又气不过,一把揪住他耳朵。

“殿下舍不得打我……”

季以舟顺着她的手歪过头,那双凤眸交织阴鸷和兴奋,透着十足的疯劲,“欢.好的时候,殿下不是很愉悦么,如今又想不作数?臣不会再纵着你了。”

论力气,两个陆霓加起来也敌不过,被他肩膀轻轻顶住,背就抵着柱子动弹不得。

错眼的功夫,他手势娴熟已将盘扣尽数挑开,解开外衫,又去拉里衬的系带。

她急得语无伦次:“不、不行……被人看到怎么办,本宫不要……你这狂徒,光天化日的……你快停手!”

“放心,此地只有你我,再无旁人。”

外袄里衬被他逐一扒下来甩在一旁,上身只剩一件厚绸缎子里衣,下摆本是系在长裙里,腰间已被他扯得七零八落。

他一手探到后腰解裙子,另一手将她外面罩着的鹤氅拢紧些,嗓音微沉,含着浓郁蛊惑。

“殿下难道不想试试,幕天席地……和臣来一次?”

“不想!”陆霓奋力摇头。

“为何不?咱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在此让天地见证,不好么?”

好什么好,那种事……只该在房里,怎能像未开化的蛮夷,跑到野外……

对于长公主从小到大的礼仪教养来说,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陆霓被他闹得脑子晕晕乎乎,说出来的话竟是:

“万一、万一有人来呢。”

“不会。”季以舟一口断定。

诚然,她这一身白羊儿似的细皮嫩肉,他可不会让外人瞧去一眼,蓦地凶气毕露,“谁要是看见,我把他两只眼挖出来。”

他要给她非同寻常的体验,让她铭心刻骨,他要做她生命中,唯一的、无法被任何人替代的男人。

更要撕碎她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条条框框,让她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大氅内雪肤如凝脂,深黛色衬得莹白更加耀目,泛着白玉佛莲般的圣洁华光,强烈冲击季以舟的心神,生起阵阵眩晕,呼吸逐渐粗重,难得地克制不住本能。

被他衫上凉意一激,陆霓战栗的身体抖得更厉害,季以舟解了自己的大氅,铺在一旁,扯开衣袍露出结实胸膛,继而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软香在怀,他同她一样,不可自抑地身体剧颤,蓦地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夜。

陆霓从未有过这样经历,比第一次和他在山间木屋更为荒唐。

空旷无人的山野,仅隔通透的琉璃窗,以及一层如烟似雾、有等于无的鲛纱帐帘,亭中人与四周冰天雪地几乎融为一体。

新鲜的刺激感,言语难以形容。

日暮时分,一轮巨大夕阳在远处山巅将坠未坠,橘黄的光线沿着雪地逐寸蔓延过来。

梅谷一片静谧,唯有劲瘦挺拔的梅干,托起枝头妖娆红梅,梅蕊沾着点滴莹雪,凌枝狂醉,梅艳争娇。

季以舟抱着陆霓转个身,托住她下颌,伏在耳边轻哄,“睁开眼,看……”

陆霓紧闭着眼摇头,雪颈纤长柔软,无力后仰,靠在他肩头。

夕阳似血,余晖漫洒天际,辉芒灼盛,映着她嫣红靡艳的玉面,纤长睫羽在日光下根根分明,随着起伏忽闪,如蝶翼轻颤。

雪白玉臂曲起挡在眼前,陆霓双眼眯开一隙,眼前炽光璀璨夺目,立时被这天地美景震撼到无以复加。

难以言喻的滋味侵袭身心,不容侵犯的清冷早被洗刷褪尽,沾染俗世浊息的眉眼秾丽,媚意入骨,惊心动魄。

强健有力的臂锢住纤腰盈盈,青丝如瀑蜿蜒而下。

交颈相依,缠绵悱恻。

季以舟低垂眼睑,长睫阻隔阳光,形成一片阴影,令得眼尾那抹腥红色泽泛紫,如痴如醉,贪婪地将她每一个最细微的神情,尽数收于眼底。

在她耳边呢喃,“好么……”

陆霓咬紧唇瓣低低轻哼。

“大声点儿……”

诱她放声,口吻如恶霸调.戏黄花大闺女,“你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见。”

落日尽沉,夜幕下的八角亭,酣畅淋漓过后,暗香方歇。

陆霓身下垫着季以舟的墨羽大氅,身上盖着自己那件,长发逶迤于地,浑身软乏,一根小指头都懒得动。

借着红泥小炉的一点微光,正好瞧见季以舟将中衣团成一团,扔在地上。

他捡了先前丢得到处都是的衣衫,背对着她穿衣,冷白肌肤在黑暗中隐隐发光,脊背流畅的线条,由宽肩收拢至紧窄腰线,双腿修长笔挺,不由轻声笑了出来。

季以舟转过身,在她边上席地而坐,将拖在地上的长发挽在手里,含着一丝宠溺问她:

“笑什么?”

“笑你傻。”陆霓微微抬起点头,他把手臂垫进去给她枕着,才道:

“前几日不见你这样,想起一次才……弄出来,本宫该怀还是得怀上,有什么用?”

“这不是……”季以舟声音微滞,“这地儿又不能沐浴,怕你身上不舒服。”

陆霓不说话了,到底,他这人在这些事上还是挺细心的。

她阖上眼,倦意沉沉,“我先睡一会儿……咱们再回家。”

“嗯,睡醒明日再回。”

季以舟一手轻抚她圆润香肩,背抵栏柱仰头靠着,心满意足闭上眼。

此地虽简陋,他却觉得,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