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冰肌玉骨, 与大红喜被相得益彰,衬托得雪肤腻脂,白得令人难以直视, 偏又半点移不开眼。

这些日子刚养回来的丰./腴润在指间, 如把玩最上等的羊脂美玉。

季以舟不紧不慢,灵动手指仿佛染有魔力,撩起一簇簇小火苗, 星星之火, 渐成燎原之势。

藕段般的柔腻臂膀透着淡绯,向上勾住他的脖颈。

长公主蕴红的眼尾泪痕交织汗液,黏着乌黑的发,一绺发梢探在唇畔, 被她艳红的香舌轻轻卷住, 咬在齿间,难耐中隐含哀求, 神情幽怨。

驯服的猎物, 已乖乖走进囚牢。

季以舟记起幼时, 在山中跟老猎人学设陷阱,掉落其中的兽类软弱凄哀, 他便只觉索然无味。

唯独有次捕到一只小小麋鹿, 他至今仍记得那双乌溜溜的圆眼, 含着深深戒备,宁可折断双角,也要撞开陷阱逃之夭夭。

越是如此,令他生出强烈的欲望, 驯服它、掌控它。

为此, 他花费整整半月时间, 恐吓、安抚、用食物做诱饵,终于让它减少戒心,肯让他靠近,医治断裂的角,直到后来撤去陷阱,假意离开,小鹿亦步亦趋乖乖跟着他。

这件事被母亲从头到尾看在眼里,他带着小鹿回到家,迎来一场恶狠狠的斥骂——天生坏胚、卑劣成性,不怀好意、玩弄人心……

他不明白,想要得到信赖和爱,有什么错?

他曾经暗中观察母亲的喜好,小心翼翼讨好接近,换来却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一如她,恩爱过后却要他死。

人对于轻而易举便得到的,都不会珍惜。

他不肯进入,冷白肌体因血脉偾张泛出粉玉色泽,面容却冷得几近淡漠,唯独眼底漆黑幽邃,暗潮卷涌。

仿佛七情六欲与他这个人,在某个未知之处截然裂成两半,互不相干,又相互牵引。

归功于她当日的无情抛弃,他并不热衷情.欲。

在她手中死里逃生,恐女最大的症结在于对女人身体的抵触。

但征服和掌控的欲望不可磨灭。

磨磨蹭蹭,吊足她的胃口。

“殿下想要么?”呢喃如同来自深渊的**,“求我。”

陆霓的脸仿佛烧着了,圈紧的玉臂无力垂落。

他伏身吻上那截雪颈,留下片片专属他的烙印。

陆霓双手曲起攥在枕侧,水意涟涟的眸失神望向帐顶,任由他的亲吻,摆弄向左,或右。

春宵并非一刻,长夜漫漫,他有的是耐心。

征服是男人的天性,这世上大多数人,凭借得无非先天的家世地位,或后天的权势财富。

其实,征服女人只需最原始的方法。

花费两月之功蚕食占据,最终,他要她心甘情愿交付身心。

从枕下摸出绸带,两指宽,质地绵软丝滑,与她的肌肤一样雪白。

一端缠绕上纤纤细指时,陆霓受惊回过神,飞红双颊似尽染霜意的枫叶,濡湿的睫羽下,润着水光的眸升起怯意,却又挟杂一丝渴求。

攀越雪峰,绕过山坳,沿途勾勒至美景致,最终来到幽壑掩映的峡谷。

一切就绪,悬垂的丝带绷紧,如同一根琴弦,他便是技艺精湛的乐师,带她抚琴。

轻挑慢捻叩动琴弦,忽急忽缓,颤音低慢,滑音悠长,曲合高低,韵境骤生。

他眼底蕴着激烈的情绪,语气却透着漫不经心,在耳边低低诱哄:

“殿下……真的不曾爱过我?”

泛红的指尖抵上他紧致胸膛,于块垒分明间毫无章法地**。

即使没有“消愁”的驱使,此时陆霓依旧像三年前那样,小脸嫣红,眼神涣散,顺应他步步紧逼的追问,喃喃低语,如同傀儡:

“本宫、心悦你……”

潜情入巷,陆霓才明白先前下意识怕的是什么,三年前横冲直撞的少年,早已长成沉稳强悍的男人。

窗外大雪纷飞,被疾风卷裹着发出沙沙声,拍打檐下铁马,冲锋号角奏响,驰骋沙场,肆意挞伐,锋芒锐不可挡。

渐入佳境,她方知欢悦真谛,这是当年浑浑噩噩之际,体会过却被遗忘了的。

如今食髓知味,实在妙不可言。

难捱时,指甲掐他坚实的后背,养病之后陆霓就绞了长甲,三日前他离开时,专门给她修剪过,磨得钝圆,光秃秃怪难看的。

原是为防着她……

结实的双臂撑在两侧,将下方的人死死困入囹圄,无处可逃,呼吸炽烫,他沉沉发出得逞的闷笑:

“那时可不止挨了你一簪子,后背快被你挠烂了……”

怜她大病初愈,他并未长久沉迷,鸣金收兵,按惯例备下的喜帕,被他扯来包裹罪证,草草扔在地上。

陆霓眼波如丝,伏在他宽阔胸膛上,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两人保持一样的频率。

“为什么……”

上回抓着宸哥儿不放,她以为,他定想要她生个孩子。

“等你养好身子。”

季以舟两手环住纤纤细腰,大掌缓慢揉捏,替她舒缓酸涨,香汗淋淋的肌肤又腻又软。

若宸哥儿真是他们三年前的结晶,他自然欣喜接纳,极尽所能地弥补,但若不是,其实他并不想要孩子。

他起身披衣,开门叫人送水,陆霓蜷在被里,瞥见从门缝露进的天光,惊问:

“天都亮了?”

她明明、也许大概……他压上来的时间也没太长。

“还早。”季以舟走回来,瞄了眼更漏,“外面雪积了半寸厚,这会儿刚停,映着雪光才这么亮,这会儿也就寅末才过。”

也就……

陆霓缩进被里,小脸羞红,来“真的”是没多久,她算看出来了,这人热衷的是在她身上肆意撩拨,到处煽风点火。

季以舟立在榻前俯视她,瞧见表情怪异,挑了挑眉,“殿下这是……怪臣未尽全力?”

“本宫才没有!”

“臣也是体谅殿下,毕竟大病初愈,纵./欲伤身……”

这人太可恶,竟然反咬一口,陆霓被他奚落得耳根都快滴出血来。

季以舟唇边抿着一抹愉悦,把她被子里挖出来,打横抱着进了湢室。

陆霓双手搂住他脖子,这些日子早已习惯被他抱着去沐浴,不着寸缕却属首次,头埋在他胸前,声若蚊蚋:

“本宫昨夜很欢愉……多谢你。”

并非像预想中那样,一夜过后全身酸痛无力,连下床都艰难的地步,再说,到底他们也不是头一回。

然而更多的,是他这份无微不至的体贴,表姐说得没错,男人在这种时候,还会一心照顾女子的感受,说明……他是喜欢她的。

“你我是夫妻,为何要谢?”

季以舟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唇角早已止不住高高上扬。

浸入浴池,借着热气腾腾的水雾遮掩,陆霓记起先前无意识说过的话,带着几分确定,重申一遍:

“季以舟,本宫心悦你。”

或许现今还不够多,但本宫会尽力去尝试。

季以舟一手揽着她,头仰靠在池沿边,长睫半阖,似乎前夜的焰火正在眼前徐徐绽放,浓烈的喜悦,将他整个人炸裂开来。

长公主亲口表白,这人竟像睡着了一样毫无反应,陆霓气不过,白白嫩嫩的指头在他心口戳了一下。

“听见没有?”

季以舟一把捂住她手,连带那处旧伤,一同按在掌下,“又想捅死我?”

这话出口,他忽地笑出声来,“听见了,裳裳说……她爱我。”

什么爱不爱的,肉麻,陆霓打了个激灵,抽出手问他:

“以后咱们就住这儿么?”

不用去住国公府?

“那可不行。”季以舟失笑,“三天后,殿下就得跟臣回去,做季家的当家主母。”

陆霓泄气,原来这里就只是座金屋而已,“只新婚这三日住一下,就这么大动干戈圈地造府,司徒大人小心被人弹劾滥征民宅。”

季以舟嗤地一笑,“朝里圈地最多的,远轮不到我。”

“那是谁?”陆霓来了兴致。

“殿下确定,洞房花烛夜,要跟臣聊这个?”

季以舟凤眸微眯,眼神带点危险意味:

“看来殿下今夜精神好得很,一点都没累着,那再……”

玉池清波激**翻涌,抛起一浪比一浪高的水花,四散溅落,碧玉镶嵌的墙壁因热气凝结露珠,此刻化作涓涓细流,汩汩而淌。

陆霓半伏在光洁的青玉石面上,滚烫的脸颊浸着润润凉意,醉眼微阖,任凭身后的男人尽情撒野。

这样一来,再回拔步床睡下时,透进的天光已是明晃晃刺眼。

层层帷幔后,大红喜被上的一双鸳鸯总算可以交颈而卧,安静好眠。

一觉醒来,午时都已过了。

不在祖宅办婚事的好处就在于,第二日不必早早爬起来认亲应酬。

洗漱过后,白芷进来替长公主梳妆,长发梳起做妇人髻,她在镜中偷瞄,笑道:

“殿下今日的气色好极了。”

镜中容颜更显国色天香,是属于成熟女性最美的姿态,眉颦生情,双颊润红,神情间尽是温柔缱绻。

换上一身石榴红双层广绫大袖衫,季以舟在旁看着,“穿厚实点,待会儿用过膳,带你去游湖。”

陆霓眼中流露喜色,向窗外看一眼,“雪住了么?”

“嗯,天都放晴了,你前阵不是说,想到郊外散心,秋月湖虽在城内,湖光山色还是有一些,我昨日就让人备好了。”

从前每至春秋两季,陆霓最期待便是猎场行狩,不为打猎,就想有个亲近山川的自在放松。

自今年夏末父皇驾崩,原本这时候她该还在守孝的,哪儿有游玩的心思。

前阵子是养病闷出的闲散,到底她身子未愈,出行总不能全程坐轿子,那还不如窝在书房看话本。

乘船游湖的乐趣则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