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朝会过后玄付之紧绷着脸坐在御书房内。

六王爷脸色很难看的来回踱步,“该死的吴善!叶将军手里的三十万大军他也敢吞,真不怕被撑死吗!”

玄付之眉头渐渐聚拢,叶将军便是灵妃的父亲叶振奇,他手里的三十万大军是他们对抗吴善的唯一保障,不料叶振奇昨日夜里遭到神秘人暗杀,虽性命无忧但也深受重伤,太医说他伤筋动骨没个三年五载的修养绝不能上马。

将军是马背上的英雄,将军是保家卫国的灵魂人物,显然叶振奇已经失去了当一名军人的资格。

“安郡王有什么看法?”玄付之看向青阳朔衣。

青阳朔衣端着刚沏好的茶,慢悠悠道:“皇上难道还不相信吗?百里千留要反击,所以,吴善在破我们暗地里布置的局。”

玄付之喘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拄着额头回想这段时间百里千留的所言所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六王爷的想法一向直接,“该死的百里千留,本王今晚就去刺杀他!”以牙还牙!

青阳朔衣却道:“他身边那个人是谁?”

没头没脑的话六王爷也知道他说的是谁,“哼,会甘心跟在百里千留身边的能是什么好人。”

“那你想杀百里千留,就得先杀死这个不是好人的人。”讽刺能说的这么平淡估计只有青阳朔衣。

六王爷首次沉默,高手一眼能看出对手的深浅,即使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傻子很强。

玄付之看眼满脸愤恨的弟弟,突然坚定道:“我们把实力移到明面上来,第二方案实施。”

“什么!”六王爷微微惊讶。

青阳朔衣笑,“早该如此。”

玄付之起身离开,没想到这一步还是走到了……

皇宫大内华灯初上,宫里的太监宫女忙进忙出的张罗,宫中最热闹的当属灵雀宫,灯光通明,忙碌异常,可见玄付之最宠灵雀宫主子的传闻也是有根有据的。

此时,玄付之和六王爷正聚精会神的对弈,温晚秋不慎高兴的随侍一旁,就在这之前玄付之命人交给她一样东西,温晚秋当时只看了一眼就有些动气,本属于东宫的凤印交到了她手里这算什么?

温晚秋知道玄付之宠她,想给她好的,可不能陷她于不义,皇后建在却让她掌凤印让别人怎么想?让百里千留又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恃宠而骄呢!

温晚秋打定注意,皇上如果不收回凤印他就算道歉了她也不打算原谅他。

六王爷谨慎的放下一子,拿起茶杯想要喝茶时发现没水了,他奇怪的看看自己的皇兄。

玄付之则看眼晚秋,当不知道她在生闷气,“晚秋,斟茶啊。”

温晚秋不情愿的上前,倒了茶继续在一旁站着不吭声。

她身边的随嫁大丫鬟杏儿见皇上脸色不好,提醒的捅捅她,温晚秋还是不动。

六王爷了然的看眼温晚秋,小声道:“皇兄,温姐姐生气了?”

玄付之也不吭声,“下棋。”

六王爷耸耸肩,下吧,‘后宫秘闻’他还是不要打听了。

半刻钟,玄付之忍无可忍的瞪向自己的弟弟,“你笑什么?”

六王爷明显掩饰的喝口茶,“没什么,来下棋,下棋。”

玄付之看他还笑,拍下棋子怒道:“下什么下!走人!”

“别赶,臣弟马上消失,立即消失,皇兄良宵苦短啊!哈哈!”在得不到的人看来,吵架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六王爷离开灵雀宫回到曾经的皇子殿,虽然他在宫外有王府,但为方便商量事情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里。

打发走屋里其余人,玄付之有些不悦的看着站的规规矩矩的晚秋,

就剩两人,温晚秋更不对他摆好脸色了,他坐着,她还站着呢!

沉默半响,玄付之的脸色放缓,姿态放低,“事先没和你商量,朕道歉。”

温晚秋不领情,“道歉了也要收回凤印。”

“朕既然道歉了当然是不会收回。”

闻言,温晚秋又气又恼,“凤印是皇后的,皇上让各宫嫔妃怎么想臣妾。”

玄付之也有些动怒,哄女人决不是一个皇帝的强项,“是不是只有当了皇后才能拿凤印!”

“这是祖宗规矩。”

“那好,朕明日下旨封你为后。”

温晚秋被吓的没立马哭出来,“这怎么行,封后乃国之大事怎么能开玩笑!”

“朕从不开玩笑。”

“皇上……”

“是你说要当皇后的。”

温晚秋可怜道:“臣妾哪有说。”

“你刚才说的。”

“没有!”

“朕说有就有,朕听见了。”

温晚秋跺脚,“你蛮不讲理!”

玄付之突然笑起,一把抱住她哄着,“好了,别气了,朕知道你很难做,但是朕现在不能把凤印交到他手里。”

“臣妾……”

“朕知道,有朝一日朕除了吴善、废了百里千留,朕会让你名正言顺的拥有凤印。”

从爱人嘴里听到承诺是个女人都会感动吧?不管是真是假,不管能不能兑现,温晚秋自然不能免俗的会感动。

“相公……”

“天晚了,睡吧。”

比起灵雀宫的温馨,栖凤宫内的气氛却是一片紧张。

紧闭了数日的栖凤宫大门因花花的突然昏迷而开启,舒禾沉着脸坐在床边一言不发,被急召而来的李太医额头冒汗的跪着,颤颤巍巍的给花花把脉。

“回,回皇后娘娘,病人气血翻滚、心率奇快,应是功法所致,看情况重则痴呆瘫痪、轻则心智不齐。”

舒禾皱眉,“可有药医?”

李太医说:“回娘娘,下官只能帮忙调理,具体根源还要靠修行者自己。”

舒禾沉默,看向闭着眼也是一脸痛苦的花花,一颗心堵的窒息。

“下官先去开药……”李太医起身。

“等等!”舒禾猛然回头,“李太医,本宫身上的毒……”

扑腾!这次跪的更利落,李太医吓的都感觉不到膝盖上的痛楚。

“下官什么也不知道!下官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舒禾满目冷厉,“闭嘴!你知不知道本宫比你心里清楚!你就告诉本宫可不可以医治!”

“下,下……”

“本宫可以考虑帮你换个舌头!”

李太医瞬间浑身冷汗,已成结巴,“不,不,下官,下官……”

舒禾眯起眼,“不如换个脑袋吧,来……”

“娘娘!”李太医急道:“您的身体经过长达十多年的药物侵蚀早以毒入骨髓,而且娘娘身上不下数十种毒,就连安郡王和皇上都不是第一个动的手,娘娘您不能只埋怨一个人,况且下官也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舒禾顿时怒火闷烧,他埋怨谁了!他敢埋怨谁!他现在谁也不敢埋怨!活着是人家看的起你!死了还得谢谢人家赏赐!他就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百里千留这么个笼中兔子,被关在众人看的见的地方让人观赏,观赏还不算谁都可以指责,就连宫里的丫头背地里都会诅咒百里千留两句!他哪配说埋怨!玄付之不杀百里千留他舒禾就谢天谢地了!死了有个人收尸都是他烧了高香!他吃饱了撑的敢埋怨!?况且人家都说了不是第一个动手的,死了都是自己活该!怨不着人家头上,别人都无辜,别人都是受害者,就他舒禾活该,就他不该乱找凶手!

“滚下去!”

李太医赶紧后撤,“微臣告退。”

宫灯息半,夜已渐深,银白的月光慢慢变淡,舒禾瞪着眼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着窗幔心里很乱很乱,在未知的环境下看不见敌人只会加深本身的恐惧,而他现在最不需要这种情绪,可是这幅身体还能支持多久?他现在每天活动两个时辰都会觉的累,以后呢?是不是会一天不如一天?李太医说他身上的毒已无药可救,那他是不是什么都别做就坐着等死算了?

“百里千留,我舒禾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自嘲一笑,舒禾披着单衣下床,赤着脚绕过屏风想看看花花怎么样了。

花花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紧皱,浑身发烫,舒禾打盆凉水轻轻的帮他敷脸。

“跟着我你也够倒霉的!”沉声一叹,舒禾犹豫着是不是该把花花送走,既然这个孩子与所有事件无关又何必把他牵连进来,可现在这个样子送走了能怎样?万一花花的身体和脑子都恢复不了正常,离开的下场会不会更倒霉?

“嗯呜……”花花不舒服的翻身。

舒禾斜身躺下抚着他的额头助他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