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宋锦书攀着晏骋的小臂从**坐起来,晏泽刚被官差带去府衙,住在深山里的父母就立马下来了,这事说是巧合他都没有办法骗自己相信。

“会,会打你吗?”

晏骋听见宋锦书的话,低头对上他担忧的眼神,有些好笑地曲起食指刮了刮他的鼻梁,“他们已经很久不打我了,再说了,如果他们要打我我就躲,你不要操心。”

宋锦书红着脸被晏骋牵着手带去前厅,刚走进前院,就看见晏父心急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余光瞥见晏骋立马快步走到晏骋的面前,看不出一丝年迈的样子。

他在后山住得久了,岁月在他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鬓角的发丝都被染上了灰白,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珠瞪着晏骋,“你这是做什么?虎毒不食子,你身为兄长,有什么事情不能跟你弟弟好好说,非要把人送进牢里?”

晏母坐在前厅内的椅子上,手里攥着一块雪白的帕子在揩眼泪,闻言也抬起头幽怨地看了晏骋一眼,责怪的神色溢于言表。

“他做的那些事情,父亲和母亲真的没有从别人嘴里听说吗?”

怎么可能没有听说,他们下山的路上就对下人进行了盘问,下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两位老人。原本的一腔怒火在知道晏骋叫人将晏泽抓紧了府衙后,尽数变成了担心。

“这……”晏父擦了擦额角的汗,嘴皮子发干,“可他是你弟弟,他就算做了些错事,你可以罚他但是你不能就这么把他送去府衙。”

“他还那么小,进了牢里面不知道要被什么欺负,也不知道吃不吃得饱饭睡不睡得着……”

晏骋没有听父亲说完这段话,他抬起头不带什么表情地看着曾经威严的父亲,“晏泽已经十七岁了,再过一年你们都会开始给他商量亲事了。他已经是个明事理并且能够自己做决定的大人了,所以他做出这些事情不是因为他无心,而是因为他本心就坏。”

两位老人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听着晏骋继续说下去。

“我十五岁的时候您就已经把我丢给大哥带着了,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接管布庄和成衣铺的生意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只是小打小闹,我是断不会将自己的亲弟弟送进府衙的,可是他想要害我挚爱之人的命呐!”

晏骋眼眶发红,后牙槽紧紧地咬在一起,恨不得能把一口牙齿咬碎。

晏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晏家三个儿子,晏池和晏骋都天资聪颖,教过的东西一遍就能够学会。

生下晏池的时候,他们还会悉心带一带。等到晏骋渐渐长大,小时候的奶团子愈发的成熟,而晏泽却机灵鬼怪,他们理所当然地把晏骋丢给了晏池带着。

他将布庄成衣铺的生意都交给了晏骋,可是却将完整的爱交给了晏泽。

“可,你也不能将他送进牢里啊,这样他以后还怎么过日子?”晏父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要触碰宋锦书,“我都听下人说了,锦书和孩子都没有事情,你就不能帮一帮你弟弟。”

晏骋最后一根理智的弦被割断,他站在父亲跟宋锦书中间,绝对不准他碰到宋锦书一个衣角,吼道:“你们就非得等到他将我们全部都害死,才会后悔吗?”

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过去和现实,眼前仿佛又看见了挂满白布的灵堂和宋锦书在他怀里渐渐冰冷的身体,恐惧和无力将他包裹起来,“如果不是你们的溺爱,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晏母哭得眼睛都肿了,看着被晏骋护在身后高耸着腰腹的宋锦书,想起了自己曾经怀着三个孩子的时候。

她生完晏池之后身体就不太好了,怀着晏骋的时候整日整日的吐,差点生不下来,丈夫每天都在劝她放弃,但她最后还是把晏骋平安地生了下来。

当时就想着,这个千辛万苦得来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地疼爱着长大。可是却没有想到晏骋根本没让他们操半分心,虽然他玩心大也有些调皮。

之后没多久便又有了晏泽,那些怀着晏骋时候的想法连同着本就属于晏泽的关爱被她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晏泽。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住丈夫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丈夫不解地看向她,眉眼间的戾气被她柔软的手心抚平。

“我们回去吧,孩子已经长大了会处理所有的事情了。”

她伸出手想摸一摸晏骋的头,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不能够轻松地将儿子搂进怀里了,有些落寞地将手收了回来,“娘也希望你能过得好,等锦书生了孩子,你们来后山住几日吧。清闲,适合养身子。”

晏骋不说话,宋锦书只好扯了扯他的衣袖,替他谢了母亲,“多谢娘。”

晏父被妻子半拖着往前走离开了前厅,晏骋在身后看着两人有些蹒跚的步伐,一直含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不会让他在牢里待着的,姚将军欠了我一个人情,等他出来,我会送他入军队。”

父亲的脚步一顿,半晌后点了点头,叹着气离开了。

晏泽在府衙里待了三天后被晏骋从里面捞了出来,连回晏府的机会都没有,姚巍山留在幽都的副将将人带回了军队里。

至此,晏泽的事件才终于算是落幕。

——

晏池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晏泽入伍的几天之后了。

彼时,他正躺在**,沈毓休将已经凉好的药端到他面前,亲自喂他喝了下去。

“你也别担心,晏骋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入伍对三弟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晏池喝得有些急,嘴角呛咳出一丝药汁,沈毓休用帕子擦了擦晏池嘴角的药汁。随后想替他将鬓角的碎发理顺,晏池察觉到他的动作头一偏躲了过去。

“明日,你就写和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