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泽回到房间就着急忙慌地落了锁,确定门窗都管好后,这才将桌子上的包裹打开。

表层是几件不起眼的铜器,再往下就是几本泛旧的书籍,晏泽将上面这些东西都拿出来,随意地丢在地上,这才 露出最下面那些东西的样貌。

赫然是晏氏布庄、成衣铺的账本。

他这几日出去便是去拜会幽都几位长期与布庄合作的大老板,晏氏的布庄有好几位老板参股,虽说晏骋手里拿着大头,可若是几位合伙人 撂担子不干了,晏骋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拿下那么大一个布庄。

晏泽每日宴请这几位老板,酒后吐真言,他这才知道这些人早就看晏骋不爽了。

布庄每年的收账都很可观,虽说他们每年年底都能够分到一笔数目 不小的分红,可人总是贪心的。

晏家的成衣铺越做越大,收账甚至超过了布庄,几位老板好几次提出要多拿些分红,却都被晏骋驳回了。

晏骋虽然为人风流成性,可是在生意上却毫不马虎,旁人根本占 不到便宜。

一听说晏泽想把布庄和成衣铺都从晏骋手里抢过来,几位老板纷纷赞成。

“说起来,再过两年,小公子也将及冠。按理说这布庄和成衣铺都有小公子的一份,二爷他一人将这些全都攥在手里 ,真是委屈了小公子。”

“是啊是啊,况且依陈某看,小公子可比二爷更有生意头脑,日后定能带着我们大家伙发财致富,哈哈哈哈。”

晏泽耳边还回**着几位老板对他的恭维,他从不认为晏骋就要比 他厉害比他聪明。

不过是从小有大哥在身旁辅佐,没了大哥,晏骋又算个什么东西?

现如今,大哥已经嫁去了夫家。晏骋又成天围着宋锦书转,就连做账这么重要的事情,晏骋都愿意交给宋锦书做。

晏泽不屑地笑了笑,一个乡下来的哥儿,没上过几天学堂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能够帮得到晏骋什么呢?

不只是布庄和成衣铺,宋锦书他也要。

原先只是觉得这个乡下来的哥儿生得有几分 好看,可自从宋锦书从盐城回来,便越发的水嫩,整个人都如同一颗圆润的珍珠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他怀孕之后便更是如此,皮肤水灵得让人想掐上一掐。

晏骋凭什么就这么好命,能够让宋锦书给他生孩子?

晏泽攥紧了手里的茶杯,眼中流出了势在必得的光芒。

姚巍山剿敌有功,皇上象征性地赏赐了一些珠宝首饰,第二日姚巍山就带着手底下的兵往边郡赶。

看着军队里明显少了的几个人,姚巍山眼 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皇上在他军队里掺了不少眼线,他平时懒得管,只想着打赢仗,能够护住父母护住妻儿护住弟弟就好。可是……

马车内,姚绍卿扒着窗台望着外面的风景,姚巍山只看一眼就不敢再 开。

他骄子般的弟弟,被太后逼着嫁给了端亲王,又被端亲王弄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此般瀛国,让他如何继续守下去?

车队渐渐靠近城门,幽都进来防守甚严,百姓都以为是幽都里进了什 么贼人,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这是萧颐泽为了找自己的王妃。

姚巍山不屑地笑了笑,现在知道找王妃,过去那几年干什么去了?

“柳毅。”

“属下在。”

护卫骑马行至姚巍山身侧后方,“将军有何吩咐?”

姚巍山拉动缰绳让马停了下来,沉声道,“让载着小世子的马车先行,守在马车外的人务必要小心,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小世子的脸,护城守卫要是问起来,就说 是家里人生了病,要去城外治。”

“你也跟着……”姚巍山顿了顿,继续道,“算了,你不要跟着了,会让人起疑。”

“是。”柳毅驱马掉头,很快行到队尾的马车前。

姚巍山看着那辆马 车行至城门,这才下马去前面不远的摊子上打包了好几包不同的糕点。

“停下,”护城守卫拦住马车,“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要去哪里?”

驾驶马车的人是姚巍山手下的一个小兵,他穿 着一身简朴的布衣,从腰间取下一个破破烂烂的钱袋递到守卫的手里,“家里老人生了病,老爷觉得麻烦就让我们送出城,送去城外的小镇子里。”

守卫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嫌弃地将布袋子扔回了赶车人身上,“掀 开帘子让我瞧瞧,如今幽都戒备森严可不是谁都能出去的。”

赶车人记着姚巍山的嘱咐,立马笑着迎了上去,“这老人得了风寒可吹不得风,官老爷行行好,我们就是小户人家的下人,得了老爷的命令出来办事。这 是事要是办不成,我们可是要赶出府上的。”

守卫用长剑敲了敲车辕,“去去去,我管你们的死活,你们要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人出去,回头王爷追究起责任来,你们来替我被砍头?”

那守卫用手推开 赶车人,长剑剑鞘沿着车帘插了进去,眼看就要掀起帘子。

“姚将军。”

守在另一头的守卫看见姚巍山,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怎么回事?”

守卫的动作被打断,他抱着剑如 实说,“幽都近几日兼备森严,王爷吩咐我们一定要严查出幽都的马车。”

这时,赶车人连忙道,“这位官老爷,我们就是把家里老人送出城外,就被拦在了城门口,这要是耽误了就医……”

姚巍山坐 在马上,掀开车帘,从守卫的视角处只能看见一人背对着车帘躺着,一头白发垂在床榻上,脊背微曲,看那模样果真是个老人。

“持剑之人怎么能为难妇孺老人?”姚巍山松开手,那车帘悠悠垂落,挡住了马车内的 光景。

“是,”守卫让开了路,“过去吧。”

“诶诶,谢谢官老爷。”

赶车人扬起鞭子打在马身上,马车应声而动。

出了城门,他偏头啐了一口,“呸,狗仗人势的东西,你 爷爷我在沙场杀敌的时候,他还在喝奶呢!”

几个人对视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