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爷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坐在前厅的男人不耐烦地用脚尖点地,粗眉毛厚嘴唇,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黄牙,看起来凶神恶煞。

“二爷……店铺里事忙,他回来得晚。”

管家不敢靠近这个浑身都散发着汗臭味的男人,一边擦汗一边,嫌弃着这位自称是宋锦书表哥的人物。

“那宋锦书呢?他怎么不在府上。”

男人旁若无人地将腿架在膝盖上,手指抠了抠脚缝又伸手去拿盘子里的梅花酥。

管家忍了好久才没说那盘梅花酥是留给小爷的。

“二爷带着小爷一块儿去了店铺里,您……要不去客房等等?”

“去什么去,老子就在这里等他!一个嫁过来的男妻,还跟着往外面跑,想男人想疯了吗?也不怕大街上有人把他抢回去做了妾,切,丧门星。”

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越想越来气,最后竟然把手里没吃完的梅花酥扔到了地上,还用脚碾了碾。

宋锦书被晏骋从马背上抱下来,就听见从前厅里传出来的骂骂咧咧声,宋锦书下马的动作一滞,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晏骋搂着宋锦书有些后怕地拍了拍他的背,他察觉到了宋锦书的异样,捏了捏他的手心拉着他往府里走。

男人看见宋锦书从门口进来,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等到宋锦书走到面前,他才看清楚昔日瘦小干瘪的小男孩早就已经长成了漂亮纤细的少年,一颦一簇间都带着被他忽视的风情。

男人眼睛都看直了,原本嘴边的话被忘得一干二净,只顾着盯着宋锦书眉间的朱砂痣看了。

如果不是有那颗朱砂痣,他都要认不出这人是宋锦书了。

见他死盯着宋锦书,晏骋眉头一皱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挡得严严实实,一边抬眼瞪人一边询问管家。

“晏府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了?我们这里不是接济所,城门每月十三会有官员布粥。”

听晏骋把自己说成讨饭的叫花子,男人立马横眉竖目,作势想要去拉宋锦书,被晏骋挡下后,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

“这位……公子说是小爷的远亲表哥。”

表哥?

晏骋将这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满身的污泥和臭味,他看不出任何一点跟宋锦书相似的地方。

“你们怎么办事的,他说是表哥你们就信了?哪里来的要饭的,给我赶出去!

男人一听不乐意了,指着宋锦书的鼻子大喊:“宋锦书你这个小婊`子,如今你表哥来投靠你,你竟然要把你表哥赶出去!”

“想当初如果不是我爹娘每个月给你们家送米,你们一家早就没命了,你今天哪里还能站在这里给我脸色看!”

宋锦书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有些愤恨地抬眼瞪他,眼眶泛红溢满了泪水。

送米?

如果不是他们家送过来的米撒了药,他父亲也不至于卧床不起,全家的重担都压在母亲的身上,最后使得母亲劳累过度去世。

“你还敢瞪我!当初我爹娘说要我娶你我就不该拒绝,没想到这几年你就大变样,我就应该把你纳进房里当小妾,让你每天晚上都在我身下哭。你浑身都被我摸遍了,还敢嫁人?晏府二爷知不知道你脏,啊?”

晏骋听闻,冷着脸将他一脚踹翻在地,吩咐下人将他按在地上,双手用麻绳绑着,拴在柱子上。

宋锦书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掐进手心里,指缝间都是鲜血。

小时候爹娘农地里忙就把他交给二婶带,二婶看不起他,时常对他又打又骂宋锦书每次挨了打就锁在柴房的角落里哭,被被他大了七岁的表哥黄富贵看见了。

小孩子不懂事,黄富贵在乡野间学的尽是粗鄙污秽之事,看见瘦瘦小小的哥儿,便以上药为由哄着宋锦书脱光了衣服躺在柴房的地板上摸遍了他全身。

之后的十几天,黄富贵每每看见他都要哄着他看伤口,宋锦书小时候不明白,等到他长大些每次想起这件事情都会恶心作呕。

他怎么还敢提这件事情!

宋锦书扭头去看晏骋的反应,却只看到了晏骋有些冷冽的背影,小时候被打骂被轻薄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宋锦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一步腿一软就往旁边倒去。

晏骋一回头就看见宋锦书在自己面前摔倒,连忙伸手去扶,避免他跟地面亲密接触。

宋锦书拉着他的衣袖,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指缝间残留的血丝刺痛了晏骋的双眼。

黄富贵还在骂骂咧咧地说些什么,宋锦书一阵耳鸣,头晕目眩,附身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晏骋将人抱起,命令管家将人扔进柴房里,大步流星地抱着人离开,远离了鸡飞狗跳的前厅。

黄富贵的那些话还在耳边萦绕,哪怕已经过了好几年,今日再想起他还能感觉到有些粗糙的手摸上他皮肤的感觉。

宋锦书隔着衣料在身上狠狠地搓着,好像这样就能让那些深得刻骨的记忆消失一般,他有些机械地持续着这一个动作。

等到晏骋把他抱回房间放上床时,才发现宋锦书颈侧的皮肤被搓得发红,甚至出现了红血丝。

他有些生气地抓住了宋锦书的手,用布料将他的手捆住绑在床头,不准他再伤害自己。

宋锦书却误以为晏骋是嫌弃他脏,不愿意再碰他。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修长的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像是濒死的天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

“不……不脏,我,我,不脏……”

晏骋眼眶一热,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用力得像是要把宋锦书嵌进自己身体里面一样,血肉相融疼痛传递再也不会被分开。

他虽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却也能大概猜得出是什么样的过往。

一想到瘦小的宋锦书被人按在地上,只能咬着唇哭泣无声地接受侵犯时,他整颗心都要碎掉了。

耳边是宋锦书微弱的抽泣声,晏骋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宋锦书的耳垂,在他耳边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不脏,我的锦书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