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复目光落在林清见身上,她浑身都是干涸的血迹,连发上簪花都沾上血迹,不由瞪大眼睛,他夫人这是去干嘛了?

一旁的林清心更是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心都跟着突突跳动起来,捂着心口怔怔的看着林清见。

林时温愣了一瞬,随即快走两步上前,声音都有些变调:“你这是去做什么了?啊?”

肖氏忙上前,蹲在林清见面前,拉过她的手,在她身上反覆检查,眼里满是焦急:“怎么弄成这样了?伤着哪里了快给娘瞧瞧!”

林清见笑笑,扶住肖氏的手,道:“我没受伤,娘别担心。”

说着,林清见抬眼看向林时温,平静的将余家的事讲了一遍,而后道:“我本打算将这件事告知爹爹,但是陈嬷嬷晓以利害,我便知爹爹或许也没法子,就想去自己看看。等真的见着傅砚名,我才发现他毫无悔过之心,且还要逼死余家夫妇,若官府当真拿他没办法,他再活下去,只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我杀了傅砚名,还有跟着他作恶的那几个小厮,抢了傅家在庄子上的财产,平分于佃户。”

林时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呼吸都滞在胸口,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他诧异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一个女孩子家家,居然毫不眨眼的杀了八条人命!便是他林时温为官多载,手上也未曾沾过人命,他这女儿……她怎么敢啊?

林时温被震惊的都有些语无伦次。

林清见道:“爹,女儿自知惹了极大的麻烦,但若再来一次,女儿还是会杀。女儿不连累爹爹,还请爹爹,逐我出家门,日后傅家若要报仇,是生是死,女儿一力承担。”

一旁的晏君复自是震惊不已,但同样心生钦佩,他从前真的是半点不了解他夫人啊,这果断的魄力,这轻而易举杀人的能耐,将她圈在后宅,未免太过委屈,难怪前世她会变成那样,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林时温活了大半辈子,情绪从未像今日这般激动不受控过,让他不管林清见,怎么可能?

林时温只觉眼前一片黑,抬手指向祠堂的方向,厉声道:“去祠堂跪着!傅家的事不解决,不许出来!”林时温手臂都在颤抖。

林清见颇有些意外的看向爹爹,他不赶她走?

林时温这般态度,林清心都被吓得后退两步,但林清见不仅不怕,心间反而感动的紧,她闯下这么大的祸,她爹居然没放弃她!

但她委实担心,父亲不放弃她,这烂摊子,肯定得把父亲卷进来,非她所愿,但她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暂且起身,朝林时温行个礼:“多谢爹。”

说罢,往祠堂方向走去。

路过晏君复身边时,竟见他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神色间满是钦佩和支持。

林清见唇边划过一丝笑意,大步往祠堂走去。

林清见走后,林清言忙对林时温道:“爹,傅砚名是傅家唯一的儿子,傅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该怎么办?”

林时温胸膛大幅的起伏着,拚命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捋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思量片刻,林时温道:“找人,先去祁山庄将事情查明白,再去打探傅家的动向。”

话音落,林家人即刻行动起来,林时温到晏君复身边,强笑着道:“世子刚搬进林家,便见如此大事,委实抱歉。是小女莽撞,这几日若有怠慢,还请世子多多包涵。”

晏君复道:“无妨,老师不必管我。”

林时温点点头,即刻朝书房而去。

晏君复留在原地,不由负手在身后,看向天空,深吸一口气。

厉害啊,他夫人居然敢捅这么大篓子!但这才是真正的林清见,嫉恶如仇,侠肝义胆……嘶,怎么感觉他夫人比起做林府小姐,更适合做个江湖侠客。

晏君复低眉笑笑,事情确实大,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傅相公本是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但自皇兄登基后,野心渐渐膨胀,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处处掣肘皇兄,早已成为皇兄心头的一根刺。

前世的时候,现在这个时间的两年后,皇兄方才找到机会,撼动傅家这棵大树,彼时,殿前副指挥使一职,尚在傅家手中,掌管京城全部防卫,当初傅相公便靠着这兵权和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险些玩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

当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很多事不懂,是他父王带亲兵北上勤王。但是因为殿前都指挥使的阻拦,几番进不来京城,最后还是皇兄换了太监的衣服,由他护送逃出京城,方才与大军汇合,除掉傅相公和傅指挥使。

前世余家的事,他有所耳闻,但一直到审判傅家罪行之时,方才拿出来,记得那时这案子,叫余家灭门案。也就说,前世这案子发生时,林清见尚未找回,她也没有参与这件事,余家夫妇都死了。

幸好这次林清见参与其中,保住余家夫妇的性命。

林清见这人一杀,林家和傅家的梁子便结下了,且还是不死不休的死结,这次若不将傅家连根拔起,日后很长一段时间,林清见乃至整个林府,都得如履薄冰,林时温也得捏着分寸小心博弈。

晏君复唇边勾起一个不屑的笑意,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搓搓手,看来这回,傅家的事要提前帮皇兄解决。

不仅要帮皇兄解决这件事,他还有个更好的主意。

晏君复看了眼天色,见宫门已快到下钥的时辰,眼下进宫已经来不及,只能等明早。

晏君复便暂且回了林清言的院子,静等天黑。

这一夜,于林家人而言,注定是个不眠夜。

亥时,去祁山庄查探的人回来,林时温在书房接见,他忙问道:“祁山庄情形如何?傅家情形如何?”

那人行礼道:“回主君的话,小的去的时候,傅家人刚刚接出傅砚名的尸体,在祁山庄拷问凶手的去向。小姐今日放跑了两个小厮,那两个小厮已经将小姐的样貌口述,画成画像开始四处查探,想来很快就能查到小姐头上。”

原来还在查凶手吗?难怪等了这么久,傅家还没找上门来。林时温蹙眉不解:“清见今日不是报了大名吗?”

那人眼里微有些动容,对林时温道:“祁山庄的佃户,无一人告知傅家小姐的名讳。”

林时温闻言稍愣,烛火昏黄的光,跳跃在林时温脸上,半晌后,林时温唇边隐隐出现一个浅淡的笑意,随即又是一声长叹。

他不得不承认,清见这件事,做得当真极有意义!让作恶者付出应有的代价,为真正的可怜人做出实事。即便面对的是傅相强权,她也毫不畏缩。

这般血性和胆量,便是他年少时也不曾拥有。

作为父亲,他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但是作为在朝堂浮沉多年的官,他不赞成女儿的做法,这会使她卷入无法预知的漩涡。

林时温隐隐觉得,他这女儿,不该被囿于后宅,可惜是个女孩子,若是男儿身,或许比清言还有出息。

林时温想了想,随后吩咐道:“即刻返回祁山庄,带个人去京兆尹报官,先将事情闹大,晾到京城人的眼皮子底下,否则的话,以傅家人的做派,祁山庄的佃户要受大罪。”

那人领命而去。

屋中复又剩下林时温一人,他在桌前来回踱步,眉心深锁。傅家想来很快就能查到清见头上,女儿他一定是要保的。

虽同为正一品大员,他手中权力不如傅相,但也并非没有一争之力,若是事起,他得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傅相撕破脸皮,将他和傅砚名罪行全部抖落出来,以后便是正面较量,如此这般,傅相使阴狠手段时,必会忌惮。

他是纯臣,始终与皇帝利益紧密相连,比起傅相这类权臣,皇帝会更偏向他,这是他能赌的。

但傅相到底有制衡皇帝的本事,皇帝能保他到什么程度,他得拿捏好这个分寸。至于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左不过是他被贬官外放,若想彻底击垮他,傅相怕是也得费些功夫。

如此想着,林时温即刻落座,提笔便开始写弹劾傅相和傅指挥使的折子。

夜已深,晏君复想着林清见一天没吃东西,便趁林清言不在,跟院中的下人要了个食盒,去厨房装了些吃的,趁夜色,悄悄往林府祠堂而去。

怎知他刚走到祠堂附近,却见一个身影,同样提着一个食盒,先他一步进了祠堂,脚步匆匆,和他一样鬼鬼祟祟。

晏君复蹙眉,哪个不长眼的也来夜会他的宝贝夫人啊?

晏君复直接从侧墙翻进去,拐进祠堂侧面,贴在窗下听墙角。

林清见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转头看去,藉着祠堂微弱的光,正见林清心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林清见收回目光,看向前方供奉的牌位,轻叹一声。

林清心来到林清见面前,在她身边的蒲团上跪下,打开食盒对林清见道:“姐姐一天没吃饭吧?我悄悄送些吃的来,姐姐快吃些。”

林清心委实没想到,林清见下手居然那么干脆利落,居然直接将人杀了。这次的事闹得这么大,想来她只需轻轻一拨,便能彻底占据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说着,林清心递上筷子。

林清见看了一眼那双握着筷子的手,收回目光:“清心……”

林清见眸色平静,但她不接筷子,林清心微有些慌乱。

林清见接着道:“你串通嘉容,先让我在申国公府出丑,又费劲心机把余家的事送到我面前,如今这局面,你如愿了吗?”

林清心手一抖,看向林清见,眼里颇有些疑惑,诧异道:“你知道了?你知道了还去祁山庄?”

林清见道:“是,我都知道了。林清心,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明知你设局,但余家人,我不会见死不救。”

林清心怔愣片刻,她看着林清见清亮坦**的眼,莫名便觉像灼眼的光芒般,衬得她愈发阴暗。

她心里莫名窜上一股火气,对林清见道:“你可真蠢!明知是陷进还跳!就你这样,一辈子也赢不了我。”

林清见听在耳中只觉好笑:“我从未把你当过敌人,我为什么要赢你?你在乎的东西,我不在乎。”

林清心凝视着林清见,她这幅模样,怎么那么惹人讨厌?

林清心不想再看见她的脸,起身缓缓在祠堂中踱步,对林清见道:“可你知道了又如何?没有一桩事是我亲自参与,即便你告诉父亲,也没证据。嘉容是你的婢女,你若要让她做人证,我便可说是你们主仆勾结,要陷害我。”

“哈……”林清见低眉一声嗤笑:“我可不是你,做不来阴沟里的臭虫。清心,你做的这两桩事,我不会告诉父亲。”

林清心已踱步至林清见身后,诧异的转头,看向林清见的脑袋顶,目光落在那沾血的簪花上。

她居然说不告诉父亲?莫不是藏了什么阴谋,等着在诈她?

林清心谨慎起来,一时不敢乱接话,只等林清见接着说。

林清见依旧看着前方,道:“你是否以为,我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你?可惜没有。我初来府中,不足一月,在得知你真实心思前,我曾真正的感谢过你,感谢你无微不至的照顾,在我出错时维护我,在我胆怯时鼓励我。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想,能有你这样一个妹妹,真的很好。清心,无论你是虚情还是假意,我实实在在感受过你的好,我念着你的恩,你陷害我这两桩事,至此一笔勾销。”

“从此刻起,我与你恩怨两清。日后你若再敢行陷害我之事,我绝不会再对你手软,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清心静静的听着,一时只觉有些不可思议,她当真从没见过林清见这种人,将恩怨分的这么明白。她知不知道,斩草不除根,迟早有一天害的是自己?

若今日易地而处,被抓到把柄的是林清见,她一定会借此机会按死她,叫她再也不能翻身。

林清心眉心深蹙,缓缓摇头叹道:“姐姐,你好生天真。”

林清见笑笑道:“比起你们,兴许是吧。但是清心,这世界很大,眼前不是只有那一亩三分地。你可曾见过银岗山初升的第一缕朝阳?可听过黄河奔腾的滚滚浪涛声?可摸过剑锋沾血后的温度?你若见过、听过、触碰过,兴许就不会觉得我天真。你走吧,带着你的东西一起。”

林清心微微低眉,林清见那些话,反覆在她心间回**,她只觉愈发有些看不懂这个姐姐,她好像根本不是他们的同类。

这一刻,林清心格外见不得林清见这幅嘴脸,道貌岸然,当真让她觉得恶心。她嗤笑道:“你是嫡出!即便流落在外十三年,一朝回来,便占了府中最好的一切。你十三年未在府中,堪堪回来,就能将我多少年的经营打会原型,就因为你是嫡女!你说我是阴沟里的臭虫,你可知我经历过什么?能做菩萨谁想当鬼?我若也是嫡女,我也会像你一样,做个高贵善良的人,可惜我不是。”

林清见懒得再和她争辩,天知道她之前多羡慕这个仙女般的妹妹。林清见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林清心。

林清心盯着她看了会儿,平复了下心绪,俯身提起食盒,转身离去。

晏君复在外头听完了全程,目送林清心踏月离去。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林清心居然一直都在陷害他夫人!

这一世,他提点了林清见关于嘉容的事,她方才顺势牵出林清心的真实面目。

可是前世,直到他们成亲,嘉容都好好呆在她的身边,那她岂不是一直不知道林清心背地里做过些什么?

而林清心这么做的目的也很清楚,无非就是想取代林时温心中嫡女的位置,从而让自己获得更多实际的利益。

申国公府设计她出现在赛马场,又将余家的事送到她面前,这一桩一件,可不就是为了毁掉林清见吗?若是前世林清心做得更多,那么林清见性子最后变成那样,可是因为一次次的被陷害遭父母训斥,最终一点点磨掉信心?开始谨小慎微的守好规矩?

“妈的……”晏君复低低骂了一句,看来带林清见离开一事,刻不容缓!

晏君复深深剜了一眼林清心离开的方向,转身走进祠堂。

林清见又听见祠堂开门的声音,蹙眉回头道:“又是谁?”

晏君复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将门关上:“我。”

“世子?”林清见不太意外他会来。

“是我啊。”晏君复笑笑上前,在林清见身边的蒲团上盘腿坐下,将食盒打开,一样样往外取带来的饭菜。

林清见问道:“你怎么在我家?”

晏君复道:“京里的宅子卖了,暂时无处可去,就先来和你哥哥挤挤。”

说着,晏君复将筷子和米饭递给林清见:“饿了吧,吃饭。有些凉了,将就下吧。”

林清见确实饿了,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刚才林清心带饭菜来的时候,她就挺馋的。

林清见接过晏君复递来的筷子和米饭,夹菜吃了起来。

晏君复多带了一双筷子,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你胆子也是真大,居然直接把傅砚名给杀了,好魄力啊。”

林清见缓缓嚼着,道:“可若是不杀他,官府又治不了他,余家夫妇都留不住,且还会有更多人受其害。”

晏君复道:“不过确实杀得好,那种人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粮食。”

林清见这才叹了一声,对他道:“我本想着让爹爹把我赶出去,但是现在爹爹显然没有放弃我,我就是担心,把爹爹也卷进来。”

晏君复从食盒最低下取出一盅羹汤,取下盖子推到林清见面前,问道:“把你赶出去后呢?你自己要怎么面对傅家的报复,你想过吗?”

林清见点点头:“要么逃亡,要么接着杀。左右这种蠹虫,多死一个都是好事。大不了最后铛锒入狱,至少我做了该做的事,问心无愧!”

晏君复笑,眼底尽是宠溺,他对林清见道:“用不着这么破釜沉舟,别担心,我有法子。”

林清见抬眼问道:“什么法子?”

晏君复狡黠一笑:“等我明日进宫,见过皇兄后再说。”

林清见低眉,半晌后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但是世子,我……”

“停停停……”晏君复打断她,接着道:“我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我不会挟恩让你嫁我,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可是无功不受禄。”林清见看向他的眼睛,认真道:“日后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便是。”

晏君复神色愈发温和,深邃的笑意漫过唇边,缓缓点头,眼睛也跟着缓慢而眨,轻声道:“好……”

他如今才十六岁的小夫人,真挚的叫人心疼,还别说,真有江湖人侠肝义胆,重情重义那个味道。

等林清见吃完饭,晏君复收了碗筷,对她道:“你不必太过忧心你父亲,他怎么也是正一品大员,有的是法子应付傅家。你先在祠堂呆两天,等我消息便是。”

这般大的事情,林清见也不知晏君复能有什么法子,说实在她有些不信任,但依旧很感谢这份心,点头道:“好,世子慢走。”

“我没说要走啊。”晏君复将食盒放去了一边,拖着腮看着她。好不容易能和他夫人单独呆一会儿,就这么走岂不可惜?

林清见闻言蹙眉,急道:“你是外男,不能和我独处一室!”

晏君复指了指食盒:“吃我饭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外男?”

林清见瞪了晏君复一眼,就知道他无事献慇勤,总得讨些什么回去。

晏君复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在后宅里呆着?”

这话当真是戳到了林清见的痛处,莫名又想起林清心,无奈道:“看林清心活得,真是辛苦。可不想又如何?都回来了,我就算不想在后宅呆着,我也找不到别的出路啊。”

晏君复还不知自己的计划能不能都成,便先没提,只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记着自己的想法便是,日后有机会,可一定要抓住喽。”

林清见冲他抿唇一笑,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这陈留王世子,说话当真有水平,每次在她低谷和迷茫的时候,他往往一两句话,就能让她豁然开朗。

兴许当时在孔雀寨时,他并不是因为脑子有病才被她耍的团团转,大抵真的如他所说,知晓她真实的身份,所以没有怀疑她。

晏君复又和林清见聊了一会儿,见子时已过,便将祠堂里几个蒲团拼凑在一起,对林清见道:“我小时候被我父王罚跪祠堂,夜里就是这么睡的,别担心,明早早点起来复原就行。”

林清见看着忙活的晏君复,居然觉得他还挺贴心。

林清见点头应下,晏君复起身取过食盒,对她道:“我回去安排你哥哥房里的人,给你送些热水过来,你把身上的血洗一洗,还有衣服,要不要送?”

林清见确实需要热水,她道:“送热水就成,衣服先别换了吧,省的爹见我换了衣服,以为我跑出去了,来气。”她可不敢再刺激爹爹。

晏君复应下,关上门悄悄溜走。

林清见目送晏君复出去,不多时有婢女送热水过来,她便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沾上的血迹全部擦洗干净,方才在晏君复拼好的蒲团上睡下。

晏君复回去就睡了一小会,早早起来就去宫门外等着,宫门一开,便立马通报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