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黎从未与男人接过吻。

在此之前甚至不知道接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此刻被赵景川吻着亲着抱着,呼吸交缠间,她只觉心跳加速。

有一股奇奇怪怪的热源从心口处扩散蔓延,渗透到四肢乃至全身,身上多了一种说不上来的燥热,仿佛浑身发烫。

时间久了,她有些害怕地往后撤,却被他紧扣着腰肢锁在怀里,无法撤离。

须臾,腰间似有一丝冰凉划过,好似电流流窜全身,她拧了下眉,闭着眼嗯一声,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连她也意想不到的嘤咛。

这一声落进赵景川的耳中,他微微勾唇,低头轻吮着她柔软的唇瓣的同时,自胸腔里漫不经心地发出了一声慵懒的低笑。

书黎恼得差点将他推开,红着脸伸手掐他,暗示他别笑了。

然后他便真的止住了笑声,却哑着嗓音跟她说:“别多想,没有别的意思。”

书黎已经能猜到他下一句:只是我见识少,觉得有点特别。

她果真将他推开,有些委屈地看他一眼,擦了擦唇。

上床睡觉去了。

***

周一返校,上完两节早课的书黎又适当性地偷了下懒,打完水回来,捧着水杯走进办公室听其他几位女老师围在一起闲聊,也八卦地凑了过去。

她们聊的话题是关于男女方面的事情,说是有个朋友最近分手了,本来交了个大帅哥男朋友很兴奋,一瞬间以为找到了真爱,谈了几天觉得人还不错,结果才第一次出来约会,那人就目的性极强地想带她去酒店开房做那种事情,本性毕露。

程灵清见惯不怪地说:“猴急的男人见多了,就没见过猴急成这样的,分是对的。他这不是猴,他是野泰迪,专门广撒网的那种,去骗一些小姑娘,心里头估计想着十个里总有一两个会上当的。”

“是啊,现在不是特流行那种什么网恋吗?打打游戏就认识了,然后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去开房,成年人能为自己负责的倒还好,就怕是未成年被骗了都不知道。”

一起聊天的女老师里有三个已婚,有人问,“话说,你们是什么时候跟你们老公那个的呀?”

其中一位女老师说:“我老公跟我是大学同学,社团联谊的时候认识的,在一起两年后吧,当时还是学生都挺纯情的,没怎么往这方面去想。”

另一位说,“我半年,不过没多久就领证结婚了。”

“书黎呢?你和你老公大概是什么时候?”

“对哦,书黎前阵子结婚了!动作够快的,还以为没男朋友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加入已婚的行列里了。”

“书黎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老公是做什么的?”

书黎不想回答那个问题,有一瞬间后悔凑过来聊天了。

程灵清看了眼书黎,替她转移话题说:“她老公说出来你们可别羡慕,我见过她老公一面,长得可帅了!”

“连程老师都说帅,那应该水分不大吧哈哈。”

“能有多帅啊?我怎么没见过。”

“相亲认识的吗?前段时间听你打电话还提到相亲呢?这么快就领证了?”

书黎摇头:“不是相亲认识的,我们是高中同学,早就认识了,认识十年了。他是医生,目前在省中医院神外科工作。”’

程灵清挑了下眉,替她吹嘘地补充了句:“27岁,已经主治了哦。”

书黎一毕业就进了这所学校工作,是直接通过考试一次上岸的,当时进来的时候特别年轻,因为性格内向也不怎么会讲课。

但她学历高,哪怕在大学里成绩也名列前茅,还是从国内排名第二的师范大学毕业走出来的高材生,当时领导找她谈话时很疑惑地问,为什么她不去读博做教授,或考去高中当老师呢。

书黎直说她没有那么伟大的志向,只想找份安稳的工作安然过完这一生,在她看来,初高中并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一个人读书生涯里必经的阶段,不觉得在初中教学会比高中低人一等。

于是,她就被破格录进来了。

刚入职时,程灵清虽与她不熟,但听过其他教职工私下悄悄议论过她。

有的说她性格看上去内向其实有点装,有的说她走后门,什么话都有,其中就包括了这里聊天的两位老师。

听见程灵清的话,其中一位已婚女老师不太相信地看了她一眼,想探探虚实:“真的假的?书老师高中是南城中学吧?你老公那么厉害,不会是你们那一年的状元或榜眼吧?”

通常能厉害成这样的,高考成绩也不会低到哪儿去。

书黎说:“不是。”

“居然不是?”那人哂笑道,“那他考上了哪一所医学院啊?多少分考上的?大学是在北京上的吗?”

书黎告诉她,“他没高考,他出国留学的,至于医学院嘛,我没细问过他,但昨晚跟他妈吃饭的时候听他妈说到,好像是国外的……”她用英文报了国外的医学院名字出来,又告诉她师承哪位国外的专家教授。

那人的弟弟刚好是医生,十分了解这方面的信息,听得脸都绿了,想找茬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但又阴恻恻地觉得莫不是在瞎说?

这时,一位刚回办公室坐下恰好听到她们几句对话的男老师说:“这么厉害,还在外面留学过?”

程灵清也才知道书黎老公竟然是留学回来的,“我说呢,难怪这么牛逼!不过现在确实很多年轻医生手上有两把刷子的基本上都是海龟,很正常。”

男老师看了眼书黎,问道:“书老师,能不能加个微信啊?我妈最近老是说头疼,身体也不太硬朗,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到时候挂个号看看。”

书黎礼貌地拒绝:“你直接带阿姨去挂号就可以了,微信上又不能看病,省中医院离这不远啊。他叫赵景川,就在四楼神经外科,不过星期一到星期三才有门诊,要去的话最好请个假。”

男老师愣了愣,确实觉得加微信不太妥,“也行,有时间就过去。”

连名字、科室、楼层和门诊时间都一清二楚,大大方方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再怎么瞎说也瞎说不到这份上。

很快,没了新鲜的话题,聊八卦的人就散了。

中午吃饭时,程灵清端着饭盘凑过来对她说:“笑死我了,你有没有看见早上围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后来那个戴眼镜的老师脸有多臭!”

书黎年纪也不小了,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什么人对她好,什么人对她虚情假意,她能感受得出来。

她语气平常:“我故意在她面前这么说的。只不过,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有意见,仅仅只是因为我刚进学校的时候还很年轻也没什么工作经验吗?可是当年招聘要求并没有写到一定要有工作经验啊。”

“不是。”程灵清将自己在学校里听到的八卦告诉她,“是因为她有个侄女,在你考进来那一年跟你是一起考的。你们考的是同一个岗位,后来你被录取了,她托了各种关系还是被刷了。你懂为什么了吧?”

“原来是这样。”书黎又好奇地问,“那她侄女现在做什么去了?”

“在私立初中教书吧,她那侄女被刷其实很正常,虽然我们这学校比不上高中、大学,但是好歹也是香饽饽铁饭碗啊,想进来没那么容易。那人她本身学习就那样,没那个本事。”

午饭过后,书黎打算回教师公寓歇会儿。

倒杯水喝了几口刚准备睡下,书海亮就打来了电话,她不太想接,因为大概知道他打过来是因为什么事儿,可还是接了,“爸,怎么了?”

“吃午饭了吗?”书海亮关心地问。

“刚吃完,回了公寓正准备睡会儿。”为了节省时间,书黎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呀?”

书海亮也不绕弯子了,直接摊开来说:“昨晚那顿饭吃得不愉快,回来后我跟你妈谈了一会儿,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我打电话来就是想跟你说,你别放在心上,也别想太多。”

书黎说,“我没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要是放在心上,她都不用活了。

不过,她很怀疑梅韵清真的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吗?书海亮的话很难相信。

“那就好。”书海亮叹了口气,接着说,“但是你知道吧,你妈这人爱面子,面子就是她的**,她拉不下脸来找你们说开这个事情,她知道小赵是为了你好之后就已经消气了,也意识到问题了。你呀,有时间跟小赵说说,也让他消消气,毕竟是一家人,以后还得常见面不是?关系闹太僵也不好,你们有时间就回家一趟,她说给你们做好吃的招待招待。”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找他说的,放心。”

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矛盾有疙瘩是迟早都要说开的。

书黎爽快地答应下来。

见午休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她也不怎么能睡得着了,便无聊地拿着手机刷了会儿软件,找赵景川聊天。

一只雪梨:今天早上上课前我用你昨晚告诉我的提神方式试了一下。

一只雪梨:真的有用!我上课都不犯困了!!

书黎只是抱着他可能有空的心态,尝试地找了他一下。

并不觉得他会这么快回复她,看到他秒回时,她心情不可避免地开心了好一会儿。

jc:那以后就用那个方法!

书黎惊喜地回复过去,跟他闲聊起来。

一只雪梨: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

一只雪梨:薄荷糖还挺好吃的,办公室里没零食,工作的时候总想吃点东西,所以都快被我吃完了。

一只雪梨: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两颗。

那两颗,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专门拍了张照片,可怜巴巴地发给他看。

一只雪梨:喏。

jc:下了门诊,正在吃饭。

jc:所以陪你聊会儿。

jc:你喜欢吃薄荷糖?

一只雪梨:还行吧。

一只雪梨:其实挺好吃的。

jc:有个牌子的更好吃。

jc:不是昨晚买的那种,但是现在市面上不怎么卖了,我上网给你找找看。

书黎又倒了杯水,坐在公寓的小沙发上,还真等了他一会儿。

没两分钟,赵景川发来一张从某宝上扒下来的商品图,是一盒的薄荷糖,一盒里有十二条,每条里有十二颗,不同条分别是不同的口味,有水蜜桃味、西瓜味、柠檬味,还有单纯的无糖薄荷味。

为什么书黎这么清楚?

因为这是赵景川在南中小卖部里经常买的那一款,后来也成了她高三做题无聊时最喜欢吃的零嘴。

jc:这个。

jc:吃过吗?

书黎又撒谎了,怕他生疑没敢说自己高中也经常吃,模糊掉了一些事实对他说:这很眼熟啊,是不是以前在学校小卖部里有卖的?

jc:你记得?

一只雪梨:因为很显眼,就一直在收银台旁边放着呀,每次去结账的时候都能看见,但我不怎么买来吃。

一只雪梨:你很喜欢吃吗?

jc:这是我高中经常吃的,我买来给你尝尝,还有一款国外牌子的也很不错,我找找有没有,到时候一起买回家。

一只雪梨:好啊。/期待/

聊了近半小时,赵景川说他要趴下睡会儿,下午还有手术。

书黎退出微信,自觉地没再打扰他了,洗把脸,回了教学楼的办公室里,准备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