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么早？”李安打开房间门，迷糊着看着外面一副整装待发样子的李小爷，有点搞不清状况。
“大姐，不早了。赶紧洗洗弄弄，早上有好东西看。”李小爷忽略掉李安满脸不愿意，带着无辜的笑意说：“不是昨晚上约好的吗？”
李大姐刷牙的时候还没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在卫生间换了衣服，犹疑着要不要旅途中增加这么个虽然不讨厌的大男孩子。还没等她想清楚人已经跟着李小爷上了公交。
李安坐在窗户边，看着满世界都是安静的样子，心里难得的忘了脑海里时时放映的事情。小爷嘴巴静不下来，先是在车上吃早餐，接着开始大聊特聊，李安不理他，他就和前桌的人设备专业的人聊起来。
在快到庆源的时候小爷拉着大姐下了车，一大群人也拖着相机下车来，李安还在恍惚间就看到弥漫在雾气里边的山水，太阳从不远的地方升起，金黄的光并没有把雾逼散，倒是显得一派和谐，空气里都凝结了美丽。
司机招呼各位摄影爱好者上车，清远就在山上，海拔更高一些。李安刚想跟着大家一起上车，不想小爷拉着李安，跟司机说不上车了，李安挣了挣：“喂，你不上我还要上车的。”行程有点紧，后天的火车，李安希望还能去景德镇淘点东西，并不是要把时间都耗在婺源。
“听过一句话没？世之奇伟瑰怪，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听过没？”小爷摇头晃脑一打断李安，车就开走了。李安看着喷了尾气的小巴士，心里恨的直接甩开小爷的手。
“我没有看奇伟瑰怪的计划，你这人真有意思。”鼻子一“哼”有点不满小爷三番两次打乱自己行程。
“缘分嘛，缘分就是让我赖上你了，反正都来了，一起看看吗？看到有些景色的时候身边每个人分享也很无聊。”小爷拍了拍肩膀上的背包，然后又接着说：“不过你要坚持我就陪你等下一辆班车好了，半个小时一辆？”不确定的语气。
整段话里，不知道是哪一句打动李安，李安抬起步子走在前面：“险远是哪个方向？”语气依然不好，但是行动表示同意。
小爷快两步走到李安前面，“往这边，看看那边去。”指的是雾气腾起的山林间，下边是水库，李安倒也没觉得会有多险，不过对于自己这番古怪出乎自己性格的决定有点反省。
小爷走在前面，不时说句小心，车路上不时有车子经过，约莫是自驾游的旅行或者周围村子里先富起来的人们。看着走在半个身子距离前的同名的李小爷，李安心里忍不住感慨事情的发展，也有点猜不住以后的走向，莫名的感觉在心里腾起不安来。
而走在前面的小爷也在疑惑着自己的问题，已经认出来现在走在自己身后的人就是那天晚上在大街上嚎啕大哭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是一个人走走停停的旅程，也只是偶尔和途中结识的人相伴一段之后各自相忘于江湖，从来都是这样模式的旅行，如今却带着这样一个不情不愿，满身伤心和落寞的人走往下一段未知的路。小爷安慰自己说当是做善事吧，又转身催促发呆的李安：“大姐，人老了步子也慢。”话虽这么说，但是步子却放小两步，走到李安的左手边，并排走。
听见老字，李安有点想发飙。“小孩你多大了？”
“虚岁25，你不止25吧？”小爷上上下下的打量李安，李安瞬间石化一分钟，原以为如果自己愿意还是可以伪装一下年轻女生，但是连25岁的男生也能神情自若的喊她大姐，并且那么肯定的说：“你不止吧？”
“那就是24，满年轻的。”李安跳过年纪的话题：“现在要去哪里？”
“其实我也没想好，就是随便走的，呵呵……”小爷露着八颗牙齿标准的无辜的笑，为了配合这个动作还用手抓了抓头发。
李安看着这幅样子的男生，无力吐槽。
走到原来看到腾起雾气的地方，雾气已经散掉了，只有水库上面腾起的水汽，小爷说本来就是这些水汽形成的那些雾，以前在东北看雾凇的时候，早上也是整个江面上雾蒙蒙的的，整个世界就是……他想了想形容词，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李安遗憾的看着已经散掉的雾，跟着小爷的话尾说：“以后有机会也去看看。”
小爷转头看已经升起的太阳光撒在她身上，却有种不实在的感觉，揽了李安的肩膀才觉得身边确实是有人：“看吧？这种时候就应该有人一起，不过去东北的话要等到冬天了……”
李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位叫自己大姐的大男孩处处不拘小节，而她明天正式三十，更加不会像小女生一样因为这样一个小小无心举动而觉得小鹿乱撞脸红心跳四肢发麻表情不自然等等各种状态了。只是想了想，冬天去东北会不会很冷？
刚刚往下走，现在又得往上爬去原来计划中的地方，庆源。天气不热，但额头还是冒起细密的汗，脱掉外套又觉得冷。小爷一边走一边脱了外套，小爷的外套倒是不厚，很适合这种季节脱脱换换的。李安刚觉得冷又要穿上里边加了厚厚绒的外套，小爷就把李安的外套接过去：“穿我的吧，你的衣服也太厚了，出来玩还真是没经验。”
李安忍住才没翻白眼，拿了小爷的衣服来穿，他的衣服上有和司马北不一样的味道，这种时候想起司马北明显不是什么好事，只是衣服上温暖的气息一传过来，李安就不自觉红了眼眶。很久以来，身边的男人就只有司马北，不曾想过在这样陌生的地方接受来自一个陌生男孩的温暖。
因为想起司马北，接下来的一路上李安话都很少，小爷见到李安刚套上他的外套眼圈居然红了，马上转过头去，心里面念了句“又是这副样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乱侃。尽管李安很少接话，小爷依然热情不减。
李安感激这样的聒噪打断她时时冲上心头的伤感，一直到天快黑才走到晓起，一整天暴走下来，李安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刚坐到老张家椅子上，小爷就从里面拿了苹果出来，递给李安。
小爷看到李安悬在空中的两条腿，指着发笑：“大姐，你腿在打颤！”
李安彻底无语，因为小爷买的通卡也没有用完，明天准备直接去景德镇，卧龙谷什么的都还没有看，虽然遗憾，却也不重要。李安咬一口苹果，看了眼搬了小矮凳坐在旁边的小爷：“谢谢你。”
“今天的第一句人话。”小爷头趴在椅子的扶手上，画面更加诡异了。李安累的不想讲话，等着老张的饭菜上桌，小爷刚消停没两分钟，又跳起来：“老张！我也来帮忙吧！”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进了厨房。李安觉得这不是有多动症吧？当他的妈妈肯定很辛苦，默默撇着嘴摇摇头。
还是少不了酒，小爷依旧把饭菜全端出来。
“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这种天气在院子里吃饭，菜真的冷的很快！”李安把鱼翻了个边，菜已经凉了，酒上头，李安开始胡乱说和司马北的故事。小爷识相的不多做评论，只是适当给她布菜添酒。然后跟着附和两句，这女人变脸比翻书快，本来还说着笑着，然后就低头哭起来。
老张看着小爷，小爷看着老张。最后还是小爷把李安送上楼，老张给小爷留的隔壁的房间，小爷觉得是倒了八辈子霉要照顾女酒鬼。李安拉着小爷说要继续喝，小爷没办法，两个人就在阳台上继续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李安在开骂，国骂三字经一字排开，而小爷就自我催眠的喝酒。
李安揽着小爷，笑得花枝灿烂的，满嘴酒气眼神迷离不清。“李安，你也叫李安，明天我就三十了，老娘就三十了……”一口一口的热气全喷在小爷脖子上，小爷也喝得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