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强抱了裴与墨的当晚, 江璨就做了奇怪的梦…那种没什么特色的,只是特色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下午的电梯里, 一如先前地抱住裴与墨, 然后强行撕开了裴与墨身上的衣服。

紧接着,他们突然出现在一个酒味弥漫的车厢里。

拥抱, 接吻, 近乎急躁地抚摸。

再一错脚,又莫名置身于一个很是熟悉的房间里,覆盖着柔软的被褥,指尖所能触碰到的,尽是细腻柔软的皮肤。

江璨清晰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这一切都真实地发生过。

可就是知道这一点, 他从头到尾居然没有一丁点反抗和拒绝的意思, 而是近乎痴迷地, 完完整整地从里到外地再现一遍。

甚至在醒过来知道是梦时,还有那么几分惆怅和失望。

江璨迷蒙地睁开眼, 窗外还是黑的, 他浑身燥热地冲完澡, 一看时间,凌晨四点,再一看被子…

禽兽!

混蛋变态!

江璨默默地把床单被套塞进洗衣机, 近乎绝望地一脑壳扎进枕头里。

再可怎么办啊?

这是不是证明,不管摔没摔坏脑子, 他好像都喜欢裴与墨?

像是做证似的, 江璨现在一想到裴与墨, 就感觉哪里有种似曾相识的不对劲。

默默看向睡裤里不对劲的主体, 跟做实验似的,江璨小声:“裴与墨?”

小江璨:升叽盎然。

江璨:“景计?”

小江璨:当叽立断。

江璨:“与墨?”

小江璨:升叽勃勃。

江璨:“许凌云?”

小江璨:无叽可乘。

如此几次下来,江璨就很想知道,他当时为什么出院后非要和爷爷回家?

一通胡思乱想下来,江璨再是睡不着了,他翻着通讯录看到裴四的号码,编辑消息发过去,“睡了吗?”

裴四很快回复过来,“没有。”

江璨问:“四啊,与墨在做什么?”

裴四言简意赅地回复道,“在睡觉。”

江璨:“他今天回去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裴四:“什么算异常的表现?”

江璨有些迟疑地打道:“就是有难过,不开心之类。”

毕竟他昨个落荒而逃的,跟欺负了人家女孩子穿上裤子就跑也没差别了,惴惴不安地等待了片刻,那头回复道:“有,好像哭了。”

啊啊啊啊!他是个罪人!

江璨把手机往旁边一丢,沉痛地捂住脸。

这要怎么弥补才好?不然他把自己炖了给裴与墨补补吧。

或许是做了一晚上的梦太磨人,又或许是愧疚感太盛,江璨给了自己两拳试图把自己也揍哭的缘故,大清早的,江璨瞧着跟被狐狸精吸了精气似的。

江老爷子吓了一跳,“你昨晚去做贼啦?”

江璨哀叹,“爷爷,我好累。”

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误把情伤当工伤,难得地感受到工作对社畜的摧残。

他感慨了声“年轻人身体素质他娘的怎么这么差”,同时大手一挥,给江璨放了个小假期。

然而,假是早上放的,综艺是下午上的。

江璨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景计薅住脑壳送上标有“野外求生”字样的飞机。

窗外蓝天白云,江璨茫然地和一堆机器镜头面面相觑,再看着右手边坐着的国际友人。

对视一眼,他礼貌颔首,“哈喽。”

对方漆乌扒黑的面孔上露出一口洁白的牙,“江璨,好久不见。”

听着流利的华国话,江璨多看了两眼,“…金城?”

金城:“是啊,是不是差点没认出来?”

江璨忍不住问:“你去挖煤了吗?”

讲真的,煤指不定都比金城要白净点。

金城解释道:“我去拍戏了,一个特别好的正剧,全球都跑遍了。”

裴氏当初给他的资源发挥了作用,算是突破瓶颈之作吧,他几乎可以笃定剧播出后会引起多大的反响。

而见多了山川河流的宽广辽阔,知道自身的渺小,他的心态也随之发生变化。

金城笑着看向江璨,主动分享了自己进组几个月里发生的趣事,一点都没有先前缄默寡言的影子。

另一边,裴与墨工作间隙,还在注意手机有没有收到来自江璨的信息。

但页面始终保持在凌晨那寥寥的几条对话上面。

是了,裴四的手机早就被收缴了,裴与墨知道裴四有时候会和江璨联系,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把各部门送来的项目审查过后,裴与墨把消息记录又看了几遍,仔细地想了想江璨可能会有的反应后,继而拆开了一件快递。

快递的箱子上有剧组的印记,署名是给江璨的,但江老爷子选择给了裴与墨。

上面还附有一张留言纸条,老人的字迹平缓飘逸,写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如果是江璨的事,还是希望你看了这些后可以有些新的想法。

裴与墨拆开,看到了一册本子。

很厚实的本子,曾经砸了江璨脑壳的本子。

翻开后,能看见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东西。

只词片语里面点点滴滴的碎片,都有他们共同经历过事情,和未来的痕迹。

比如江璨喜欢他而不自知,心潮澎湃时以为自己变得又坏又奇怪,抄写了大段大段的经书,还标注了每天抄写多少遍。

比如他们在一起后,江璨和言夫人数次见面聊天时,言夫人告诉他的经营爱情和婚姻的小诀窍。

比如在江璨修好了剧组的拍摄机器,帮老太太被记者采访,以及把捡到的金毛还给顾家时,他仔仔细细地在本子上写上奖金和报酬,后面是,距离送给裴与墨的新房子只差一百二十三万。

还有奇奇怪怪的计划表,什么酒容易醉人,等等等等。

裴与墨并不知道江璨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在江璨恢复正常后,也假装大方豁达地放手。

他劝自己慢慢来。

劝自己不要暴露出占有欲,不要表现得太阴郁冷漠,不要吓到江璨。

要慢慢地编织出甜美的陷阱,一如从前势单力薄时要吞咽庞然大物的裴氏。

而期间数次面对江璨,所作所为也如所想地自持得体,是做了打长久战的准备。

但此时此刻,指尖拂过书页上凹凸不平的字迹,往事争先恐后地浮现在眼前,裴与墨突然不确定了。

江璨是真的很迟钝。

江璨也是真的很不经撩。

把喜欢误以为是中邪,那种事要身体力行地教。

随随便便抱一下就脸红逃跑,江璨什么时候会主动靠近他?

而没有江璨的生活,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能苦苦维持多久呢?

像是某个自以为坚固的临界点被已经很久了、并且还会维持很久的,没有江璨的设想骤然打破。

裴与墨不想等了。

不想等江璨慢慢的,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当然,或者不必立刻跟江璨告白说喜欢恢复得和从前一样,但逮回来放在身边还是有必要的。

将书册掩上小心地收进抽屉里,裴与墨呼内线,“沈秘,准备车。”

他们很快就坐在车上,明亮的车灯照亮昏暗的车库,沈秘书问:“裴总,您要去哪?”

裴与墨:“去江宅,接江璨回伊甸园住。”

颀长的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让裴五裴六也过去,帮忙搬家。”

沈秘书:“?”

沈秘书忍不住开口,“可他不在京都诶。”

裴与墨:“什么?”

车厢温度骤降,由春转冬只要一瞬间。

不敢和裴与墨对视,沈秘书弱弱:“江璨去参加野外求生了。”

说着,他把平板打开递过去,层层叠叠的弹幕下,赫然是江璨戴着眼罩放大的脸,背景是一片漂亮金黄的沙漠。

作者有话说:

沈秘:千里追夫剧本有需要的么

——

后面安排个套麻袋,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