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璨越想越自责, 头也垂得越低。

裴氏集团和江氏公司间隔两个区,窗外在夜幕里闪烁着的车灯如流水般,车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等到裴氏时, 同事和他约定了结束后会面的时间就很快地分道扬镳, 他们来参与的项目还有另一个会议要开。

江璨有一段时间没有到裴氏里来,但楼层和位置还都记着。

他站在顶层电梯里, 莫名地犹豫不决, 门一打开,先见到沈秘书和他身后一众副

沈秘书:“江少爷,您来找裴总?”

江璨点头,“我、我来找他拿个文件...”

话才说一半,沈秘书已经直接把他领到裴与墨的办公室门口,“ 您直接进去就可以。”

说着, 就迅速地带着一堆人要离开, 电梯门关上又打开, 还不忘叫走了外面仍坐着办公的几个秘书。

再对着关上的檀木门,江璨:

就这样走了吗?

他都不问问自己来拿什么文件?

一个人不留 都不怕自己对裴与墨做些什么吗?

好吧, 他真的很有些臭流氓找上门继续调戏黄瓜大闺女的自觉。

江璨甩掉脑袋里不着四六的联想, 敲了敲门, 几秒后,里边响起冷隽低沉的嗓音,“进来。”

一进门, 他就看到对方坐在桌后写写画画地批改着什么,房间里散发着静谧的墨水香...

也确实很静谧。

他们谁也没说话, 裴与墨甚至没有抬头。

江璨注意到办公室还是熟悉的样子, 但没有大熊, 也没有芭比豪华梦想城堡和翘屁股鸽子的笔托, 延续了从前一贯冷硬的风格。

东西都…不要了吗?

站在距离裴与墨两步远的地方,看着裴与墨线条流畅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冷漠侧脸,他无措地搓了搓指尖,胡思乱想在不发一言的沉默土壤中茁壮成长。

江璨想了很多。

比如他大学时隔壁寝室的舍友是个渣男,女朋友是江璨班上的同学,女孩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斯斯文文的,她被抛弃后才发现怀孕了,大热天的在宿舍楼下捂着肚子等了一整天才因为晕倒送去急救。

后续是江璨知道后把那个舍友揍进医院陪她,出院后,女孩把男生送她的礼物全部丢进垃圾桶…江璨从来认为自己和他不一样。

再比如裴与墨第次被他抱住腿,当时没有仔细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表情是真的很想杀人吧,要是当初没抱住,裴与墨现在走路上八成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还有来来去去的医生护士,看向他们的眼神多少都有点暖昧的观感。

不过也是,天底下有几个人随手一抱就抱到未来老婆的?

江璨想得入神,裴与墨淡淡的,“在想什么?”

他张嘴就是,“ 老婆…”

再就看到裴与墨意味不明地抬起眼,扬了扬眉。

江璨愣了一下,轰地一声就个爆炸起飞,“啊不不不,我是说,与墨…”

更解释不清了啊喂!

救命,他怎么就不是个哑巴啊呜呜鸣。

江璨吭吭哧哧地捂着脸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而裴与墨就撑着下颌,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越发通红的耳尖。

耳朵,是越来越红。

小心脏,是越跳越快。

终于,江璨差不多平复下来了。

他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囫囵吐出句完整的话,“爷爷让我来拿资料。”

裴与墨神色如常,“嗯。 ”

他把一沓纸张放在案角,在江璨伸手拿时,又作势要拿回来,“等等,忘了密封。”

同时,察觉到不小心挨着手背上,还漫不经心勾了一下的那苍白又冰凉的指尖,江璨:“!!!”

轰地第二声,手麻了。

年轻人,定力真的不太够。

尤其是前不久还得知昨天这样那样所以满脑子也这样那样的江璨。

而裴与墨还毫无所察,举止从容,看不出一丝破绽的眉眼依旧清冷如覆冰霜。

带着些许疑惑的,他问:“怎么了?”

江璨茫然地怔了两秒,触电般飞快缩回手,脸上才降下去的热度唰唰唰升回来,“没、没什么。”

其实有什么!

有大大的什么!

老天鹅啊,他更坏了。

江璨悲痛欲绝,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以为是裴与墨故意勾搭他!

这和那些看到女孩露大腿就以为人家在勾引,看到女孩穿吊带就以为人家刻意给自己看的坏脑壳非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裴与墨很快就把文件夹封好。

再一次,谁也没碰到谁,清清白白。

江璨把东西拿到手里,沉甸甸的,一如他现在的心情,而更沉重的,是后续的又一片沉默。

交付完成后,裴与墨就重新将钢笔握在手里。

笔尖摩擦在纸张上的声音响起又停下,他头也不抬地问,“怎么? 你还有事吗?

江璨站在原地,“那我走了?”

裴与墨:“嗯。”

江璨:“…”

看看看看,都下逐客令了。

他还自作多情地,裴与墨明明不在意他。

沮丧地用鞋尖蹭了蹭地面,还是没忍住开口,江璨试探地问:“与墨,我们昨天是不是...”

裴与墨:“不是,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动作不停,手下铁画银钩地签下姓名,看向江璨的目光只有短短一瞬,但很复杂。

江璨微微愣住,开始没仔细看,裴与墨眼圈居然是红的!

他是不是委屈得要哭了?

老实说,裴与墨现在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产生怜惜。

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满是淡漠,每一根线条都锋利得可以刺伤人,漆黑的眼珠衬着苍白的皮肤,因为熬夜疲惫而微微泛红的眼尾更添一分凌厉。

哪怕眉心刻意地蹙起,也绝对和脆弱不搭噶。

但江璨总觉得他在强忍着委屈或者什么的,好像受伤的孤狼努力掩饰着伤口,不允许吐露出一丝哽咽。

千疮百孔的良心再度受到重击。

压下当场抱着裴与墨失声痛哭祈求原谅并且对着老天哐哐哐三个响头发誓以后他。定好好和他过日子再也不胡乱欺负他让他伤心的冲动,江璨沉痛地喊了句:“与墨,是我对不住你,我会很快就想清楚的,你别难过,我、我先回去了。”

接着,夺门而逃。

沈秘书是在楼下遇着江璨的。

一句 “江少爷”还没开口,江璨就捂着脸以五百米的时速从旁边冲过去,人都快成残影。

他不明所以地回到裴与墨的办公室,就看到裴与墨唇角还未全部消散的笑意。江璨都跑路了,裴总为什么还这么高兴?

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沈秘书有条不紊地和裴与墨汇报着查到的情况。

但作为一个好奇心疯狂膨胀的磕糖人,沈秘书汇报着汇报着不小心就把疑惑问出了口。

差点就以为要被开除或者被冷漠盯脸,意料之外的,裴与墨居然回答了他。

年轻的掌权者在爱情方面也表现出猛兽瞄准猎物时的攻击性,但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与平时模样浑然不同的,生涩的骄傲。

他的语调完全是在阐述事实,“江璨总会喜欢上我的,他只是需要一点松弛得当的引导。”

沈秘书不敢再问什么是松弛得当的引导,但据他所见,江璨方才一路狂奔的样子,仿佛后面有三百只老虎在追。

言归正传,裴与墨叩了叩桌面,问道:“ 采访视频拍完了吗?”

沈秘书点头,解释道:“目标下乡后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男方已经于半年前去世,女方在通话中是愿意出面作证的,因为距离问题才耽搁了。”

邮箱显示有新消息,他看了一眼,继续道:“五分钟前,分公司派出去的记者已经把采访视频完成且发布,公关部门也在跟进,如果江和在看的话,应该也看到反转了。”

作者有话说:

读作引导

其实……勾引

——

对了,记得我六月份去考的那门试嘛,今天出成绩我考过啦

——

今日份金主大大们也被喵喵喵喵喵地木嘛木嘛亲亲

Nancy 100瓶营养液

岁岁 30瓶营养液

绛子 10瓶营养液

苗苗 5瓶营养液

江崽默默探出脑壳,我…我好像被摸爪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