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超规格魔力反应, 通过数据对比,确认灵基为“兽”之残影。]

[重新确定灵子、分子状态,迷宫材料属性已转变为“不可粉碎”。]

[重新确定定位, 完整活体反应已标出, 范围1~100]

“兽的残影啊……虽然一路上跟很多敌人打过,但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吧。”

悠悠然中带着几分严肃的声音, 是炼狱剑。

灰发褐肤的少女凝望着天空,本该是晴天白云的景色,却被混沌无际的夜空覆盖。

幽暗错乱的紫色星光,像是一片连延无边的火焰。

地平线逐渐被星光侵蚀, 用不了多久, 他们脚下的地面就会变成同样的虚无, 彻底沦为魔罗重生的肉.体。

冲田总司·aler收回目光, 静静地注视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路口的咒灵。

咒灵皆为人型,外观有男有女, 但都无一例外长着迦摩的脸。

他们笑容模糊, 嘴巴张张合合, 试图靠近——

“炼狱, 你能分成两半吗?”冲田aler低声问。

“欸,”炼狱愣了半秒, “可以是可以, 但意识不能平分。主人问这个干什么?”

比起武器, 炼狱剑的定位更像专为魔神冲田所用的支援辅助系统, 不但能改换装备,还能变成人形与主人共享灵基, 分.身自然不在话下。

冲田aler松了口气, “那就好。等一会我会把一半的你放到assass先生那里, 这样就能靠炼狱和我共同的灵基移动了。”

“唔……主人不能自己转移了吗?”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路障般的咒灵已经被剑光清理完毕。面容或俊秀或妖艳的咒灵消失前仍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看起来格外诡异。

冲田aler垂下眼,再次感受到了拥挤空间带来的逼狭感,“正常情况……应该是出不去了吧。”

跟**咒术师们的方法不同,迦摩对待冲田aler的办法更加简单粗暴——那就是直接把她困死在这里。

迦摩还没有正式羽化,而英灵的战力与人类不在一个量级,绝不是现在的她能轻易拿捏的对象。迦摩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她把全部的咒力吞噬同化之前,不会轻易动手。

冲田aler被她困住,但炼狱或许可以突破出去。

少女澄澈的双眸中露出淡淡笑意,额头抵着剑鞘,满是信任:“拜托你了,炼狱。”

“不用这么客气啦……”炼狱的声音有些别扭,如果是人形态的话一定会脸红,“我可是主人的剑啊!”

“话说,炼狱原来有那么长,撞到门的时候会痛吗?”

“不会啦!!!”

……

冲田aler的想法十分冒险,因为没有人能保证assass接下来会不会被如法炮制地困住,也没办法确定炼狱真的能突破重重阻碍找到真正的迦摩。

如果问冲田为什么这么说做,恐怕只会得到“是直觉”这样坚定纯洁的回答。

现实主义者的卫宫并不奉崇这种过于理想化的作战方式,但不得不承认,战斗中的直觉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尤其是经历过无数次危机中锻炼出的直觉,已经成为另一种绝招了。

他眼前的光屏上,大部分象征生命反应的光点像是融化的冰一样陆陆续续渗进迷宫,代表迦摩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在这样的前提下,聚集在一起、仍然倔强地昭示着存在感的几个光点尤为瞩目。

卫宫将光点的位置与现实连接,心中有了大概的目标。在各种规则已然扭曲的结界迷宫内,他本来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幸好BB及时提供了支援。

回去准备点什么感谢BB吧……卫宫这么想着,目光一略注意到了乙骨忧太呼吸的变化。

乙骨头疼欲裂,费劲地支起上半身,神色还有些茫然:“卫宫先生,刚才……结界!”

他猛地睁大眼,动作急促地起身奔向楼顶栏杆,心脏像被冻住似的一片冰凉。

所有的一切都凭空消失了,除了他和卫宫外,这片空间再没有其他活物。

“怎么会……”他喉头梗塞,一时说不出话。

“冷静点,人还有救。”

乙骨忧太一怔,看向白发男人的目光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希冀。

“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五条悟……”卫宫没说出最后一个名字,转头问,“这几个你认识吗?”

乙骨忧太点头,“前三个是我的后辈,最后一个是我们的老师。”

“他们几个是不是跟迦摩有过接触?”

这个关键词很快唤醒了乙骨忧太的记忆,他笃定道:“之前通话时五条老师提到过,差不多在禅院家被侵蚀的时间,他们遇到了迦摩的分.身。”

说完就察觉出气氛的不对,他不由顿了一下,带上几分忧虑,“难道大家出了什么意外吗?”

“意外就是——他们几个被迦摩盯上了。像被野兽捕获的小动物一样,死前总要被折磨一番。”

没有管乙骨忧太骤然缩紧的瞳孔,卫宫自顾自继续,“……但多亏了迦摩的恶趣味,他们好歹还完整地活着。”

话音未落,电光一闪,恍如火焰般流动的魔力团凝聚在卫宫半举的手掌上方。魔力压缩而后放大,红光散去后,一把造型奇异、成螺旋结构的剑出现在白发男人手中。

急剧燃烧的魔力凝成实体缠绕在剑身周围,剑被驾到漆黑长弓上,在卫宫手中被轻松拉长到弓箭的长度。

以白发男人为中心,狂风呼啸,几乎形成了一阵小型飓风。

乙骨忧太不得不后退十数步,将将站稳。在那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卫宫要做什么。

气体被撕裂的声音掩过低声吟诵,天光都被这一箭的威光掩盖,威力无穷的箭矢如流星,看似穿过了空气——

轰隆巨响过后,让人出现短暂性的耳鸣。

天摇地陷,目眩神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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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昏迷中醒来,虎杖悠仁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勉强抬起眼,看着眼前白发红瞳笑意盈盈的少女,断了的记忆重新连上。

当他记起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后,寒意顺着血液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处,四肢冰凉,牙齿战栗,以至于他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哎,我好不容易唤醒了你的认知,可不是让你来当哑巴的。”

少女不满似的皱起了眉,朝他抱怨,就像任何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子那样。

但不管她的表情和语气多么正常,眼里涌动的恶意却根本没想遮掩。

虎杖悠仁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挣扎地动了动手指试图重新掌控身体,却听见了迦摩的嘲笑: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们所有人的身体机能、知性、活着的定义全是由我给予的,就像这样……”

虎杖悠仁闷哼一声,他的小指关节传来了碾碎般的疼痛,而下一秒,这股痛感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喘不上气的束缚感都减轻许多。

他仍然垂着头,转动眼球试图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呼吸乱了一瞬。

钉崎和伏黑,紧闭着眼倒在角落处,连胸口起伏都观察不到。

还有,头顶的星空什么时候压得这么近了?

虎杖悠仁猛的抬头,盯着少女的双眼:“他们两个怎么样了,还有五条老师在哪……!”

“你的同伴们当然没事啦,我可是最喜欢人类了。”迦摩双眼弯弯,声音乖巧又甜蜜,“至于那个男人,太聒噪所以被我扔到宇宙里了,你应该能理解吧?”

“……”

虎杖悠仁的怒火忽然凝固,思绪冷静得可怕。他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无法打败这个怪物,在魔神冲田赶到之前,最重要的就是把时间拖延下去。

迦摩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微微歪头,神情不虞地打了个响指。

“又有小蚂蚁不知死活地跑进来了,嗯嗯真努力真是太棒了,怎么不管是人类还是英灵都这么自以为是啊,为什么不去死。”

墙壁豁然出现一道裂纹,人型的阴影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般重重倒地。

虎杖悠仁瞳孔一缩。那是个未曾谋面的男人,似乎失去了意识,身上披风被血洇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除了我给予的爱之外,这个世界不需要其他的爱。”

迦摩的声音忽然阴冷,她居高临下俯视着虎杖悠仁,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个人,叫“忧太”对吧?好奇怪啊,他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进来?我可以很想好好地跟他算上一笔呢。”

“不管是他还是这个男人,无用的爱都要被烧成灰烬才行。没有人能逃脱覆盖宇宙的堕落之炎……人类,英灵,神灵,我全部都厌恶,全部都会爱。”

白发红瞳的魔□□神心情稍缓,轻笑着给予恩赐。

角落处的两人忽然如缺水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地喘着气,虎杖悠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灼烫的光芒刺伤了他的眼睛。

……紧闭着眼,如雕塑一样被固定在四方狭窄的囚笼中的人,是他们的老师。

“当然要满足你的愿望了,怎么样,和同伴团聚是不是要喜极而泣了?恶心得我都要吐了,但谁叫我爱你们呢。”

迦摩的手脚开始燃烧,空气的甜腻的雾气带着灼热的温度。

“干嘛用那么憎恶的眼神看我?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的爱很讨厌对吧,谁让我本身就是这么一个讨人厌的神呢。所以连带着这份厌恶,我也会去爱。”*

魔王嗤笑着,脸上全是满足过后的倦怠与嘲弄,懒懒地扬起手——

“什么——?!”

出乎意料的,传来的是她不可置信的叫喊。

箭矢轰然击中,脚下仅存的实地开始片片碎裂。

身缠披风气息微弱的男人动了动手指,短剑亮起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