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旷工的旷工,逃课的逃课,谁也没能早起。我睁眼时,瓦连京正躺在**望着天花板抽烟,见我醒了,偏头就是一口烟,喷在我脸上;我霎时头脑发冲,把他按在**搞得射了两次才算醒活过来。完事后已经是中午了,**地下全是纸巾,瓦连京一丝不挂地趴着,阳光已非常浓烈,将他照得金晃晃、汗津津。我枕在他腰上,一遍遍来回抚摩他的屁股、大腿,线条在手心起伏;他大腿很长,一趟要摸许久,侧边微微凹陷,那时肌肉与骨骼的分离处。他痒了,抬脚跟打我,我翻身一滚,从他腰滚到背,睡在他肩胛骨上,侧耳听他的身体。

就这么闹到下午,我们俩饿得肚皮直响才想起来吃饭。瓦连京说家里只有速冻饺子,要吃饭得开车出门,可我只想与他窝在一块儿,哪儿也不想去,于是提议点外卖。他家住得离闹市远,寥寥几家外卖在配送范围内,其中一家中国菜,“王妈热卤”,我一看那几个汉字就挪不动眼,最后点了堆猪耳朵猪鼻拱之类。送到之后,瓦连京揭开盖子,露出探究的目光:“这都什么玩意儿?”

“这是耳朵,这是鼻子,那个是肠子,”我说得磕磕绊绊,见他一脸不可置信,塞了个卤肉饭到他手里,“吃这个,我最喜欢了!”

他眯着眼睛,捏着筷子左戳右戳:“这又分的哪块尸?”不等我回答,他便十分壮烈地吞了一大块,嚼着嚼着不说话了,没过一会儿就见了底。我心里很高兴,像是被他肯定了一样,喜滋滋道:“我说了嘛,我最喜欢的。”

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慢吞吞问:“这个怎么做的?”

我想也没想,张着嘴叽里呱啦一顿胡说,瓦连京打断道:“你会做吗?”

这可让我哑了炮,颇有些尴尬,为了挽回些面子,我呼啦啦搜了一堆教程给他,没指望他看,只想证明刚刚也没有那么胡说。

吃完饭差不多就两三点了,瓦连京执意想出门逛逛,然而我昨天淋湿的衣服被他收到洗衣机里去绞了,他只得先给我找了件黑毛衣穿。套上脖子时我感觉不大对劲,一照镜子果然是件女式毛衣,袖子短了一截,还是收腰的,勒得怪紧;瓦连京竟然还笑出声,出言相讽:“个子不高,手还挺长。”气得我又想亲他两口。

可是他的衣服我穿着又实在太大,叫人看见挺不好意思的,最后他翻箱倒柜找出件十四岁时的毛衣,正面一只大熊,笑得憨厚可掬。我一想到十四岁的瓦连京也有顶着这个大熊到处走的时候就给笑得不行,瓦连京一把扔给我嚷嚷:“老子一次也没穿过。你爱穿不穿,就你事情多,冻死你算了!”

“没有,没有,”我往头上套着,“小熊多可爱啊,我最喜欢小熊了。你也喜欢是不是?哎呀,又打人。”

他头也不回大步向外走去,我追上去贫他:“你咋这么爱打人?练拳击的都这样啊?”

他坐上驾驶座,瞥过来:“你听谁说的?”

“塔季杨娜说的。”我没来得及穿外套,坐在副驾驶冻得呼呼吹气,“啧啧,怪不得手臂好看呢,总不会是修车修出来的。”

他笑了一声,说:“你还关注我手臂好不好看?”

你哪个地方我没关注过?我默默想着,可这话说出来太痴,我不愿让他心生怪异,只耸耸肩,意为都是奉承话罢了。

“现在也练吗?”我问。

他摇头:“早不练了。”

“怎么不练了?”

他沉默半晌后,说:“当时小,不懂事,觉得打拳没什么前途。”

直觉让我不要再问下去, 然而本着了解他的目的,越问谜团却越大,按理说以体育作为职业生涯的俄罗斯人不在少数,不论以后是进国家队还是当教练,远远谈不上没前途,都是体力活,再怎么也比蓝领轻松些。我想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以我现在的角色,怕是没有资格问的。

瓦连京没有再说话,气氛有些凝滞。我闷得慌,问他可不可以连蓝牙,接上手机之后,连放几首最爱的歌,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有点泄气,问:“你平时爱听啥?”

“随便听听。听得杂。”他含糊答道。

我于是心知肚明,他多半不会在音乐上跟我有话题。纵使早有预料,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后来想起来,大概是因为当时太喜欢他,不相信也不允许他与我毫无共同点的事实,依旧一个劲地给他介绍我的宝藏乐队:“这个是duran duran,这个是the cure,都是我最喜欢的后朋乐队……你要是听rap的话,俄国地下rap我也听过一点PHARAOH……”

我突然停下来,说:“我是不是有点烦?”

“没,挺好的,”他否认道,跟着节拍敲方向盘,“我挺喜欢刚刚那个,再放一遍呢。”

“啊,是duran duran!”我欣喜地倒回去,“Hungry like the wolf,do dododo, I’m on the hunt, I'm after you!”

他开始跟着哼起来,我想此刻若有人看进车里,只会看见我虽手舞足蹈,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瓦连京,因为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会使我停止这一切,然而让我感激又惊异的是,他没有显露一丝勉强的神色,甚至催促我再放几首别的。我手忙脚乱地放歌,心脏卜卜直跳,有些害怕。我感到我的情感开始不受控制。

瓦连京开车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又带我绕城转了圈观光,回去的时候天已快黑了,他看了看我的脚,说消肿了,没有什么大碍;衣服也洗好烘干了。他坐在沙发上瞅我,是时候回莫斯科了。

我假装看看手机:“六点过,我最好现在就出发,赶在午夜前到家。”

瓦连京瞥了眼窗外:“这时候有点堵车。”

我们谁也没说话。

下一秒我们的目光陡然撞在一起,我起身大步迈向他,而他微微勾着一边嘴角,像是有所预料。他被我扑倒在沙发上,舌尖划过我的嘴唇、牙齿与上颚,又软又痒;我急躁地脱去他的衣服,咬着他脖子,上头还有早晨我留下的红印子,已经泛青;另一手扯开他皮带,握住他那家伙律动几下,随即又顺下去,直直摸他那处穴眼。

这一场做得大汗淋漓,他那处虽还有些肿,却一直叫我顶快一点,我便打桩一般动起来,沙发咯吱咯吱响个不停;低头看去,只见瓦连京痛得吸气,口里还在催我,好像痛能给他带来快感似的。直到最后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呃得叫出声,我才终于泄出来,趴在他胸膛上喘气。我突然间非常伤感,我并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我俩的最后一场,或者最后一面。

“瓦连京,”我说。

“嗯?”他发出气息不稳的鼻音。

“咱俩还成吗?”

不等他回答,一阵急促的铃声倏忽炸了我一耳朵,手忙脚乱接了电话, 是军哥打来的,劈头就是一顿骂,质问我为什么今天没去上课,错过了考试云云。我只好低着嗓子告诉他我发高烧了,在家昏睡了一整天,明天会去申请补考,这才使他稍微气消。

我打完电话,瓦连京正半躺在沙发上抽烟,垂着目光静静打量我。我冲他挤眉弄眼一番,意为学校的烦人事太多;他却突然抬手揉了揉我的头,极为缓慢,极为温柔。

“你书读得好好的,来惹我干什么。”他说。

我不懂这话的意思,只觉得被他摸了头,心里十分惊喜,一个劲往他怀里拱,想叫他再摸摸;可是他的烟此时燃尽,瓦连京挪开了放在我头上的手,两指一摁,将那支烟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