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少年半信半疑地问着, 她的转变有些突然,一时间,他也不太确定。

苏叶踮起脚, 摸着少年的头,笑道:“真的,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闹腾了这么些日子,该要恢复正常了, 她要和他在这间药铺里过着平凡温馨的生活, 腥风血雨都消散, 回归原本的日子。

得到了再次的肯定,温珵安的心才定了下来,随即兴奋不已, 他一把抱起苏叶, 高兴地道:“那我们成亲,明天就成亲。”

耽搁了许久了,他其实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把人拴牢了,心才能落到实处, 他要在她的里里外外都引上他的烙印,他等得够久了。

苏叶被少年抱起,看着外表秀气的人, 力气却是大得很, 总给她一种被抓住了就逃不掉的错觉。

她怕了怕了他的肩膀, 示意他放她下来, 少年置若罔闻, 依旧不撒手, 他乖巧的时候很乖巧, 任性的时候也超级任性,“明天是来不及了,至少得要下个月。”

“我就想要明天成亲,好不好嘛,苏姐姐。”

他水润润的眸子,巴巴地看着她,苏叶恨不得捂住双眼,这张脸做出这种撒娇的模样,是在太动摇她了,这小子,惯会用这招来待她,她不能着了他的道。

苏叶定了定神,回道:“明天成亲,来不及宴请宾客,你不是想要大办吗?总是要时间准备的。”

少年不以为意,“这种事,交给温辞绎去办,他肯定能做到的。”

渝帮那么多人,做不到,就找他们的麻烦。

“别给人家添麻烦,好歹是你兄长,也是唯一的亲人了,好好相处,他其实挺关心你的。”苏叶有些无奈了,这两兄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到现在了,还总给对方添堵。

拥着她的手臂,力道加重了,少年伏在她的肩头,语气酸溜溜的,“多关心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你向着外人,我难受。”

嘴里说着难受,埋在苏叶肩头的神情却是阴沉着的,他真的很讨厌碍事的人,为什么老是有人阴魂不散地打扰他和阿叶,令人火大。

夕阳西下,黄昏的霞光从屋内褪去,药铺门口站着的人,一脸尴尬。

苏箬叹气,一回家就见到姐姐和温珵安相拥的场景,都几次了,这两人到底有没有自觉,这里是大开着门做生意的铺子,随时会有人上门,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他们是想给别人多添加一份谈资吗?

吵架和好了,心里高兴,也不能做这事,更不能次次让他看到,他虽不是外人,但多少也该避讳一下吧。

苏箬忍无可忍了,“我更难受,能别挑我每次回家的时候吗?”

自从温珵安来了,姐姐都没有以前那么关心他了,休沐回家时,别说热情相迎接了,不让他看到不该看到的,就算是好的了。

苏叶通红着脸,从少年的怀里退了出来。

怀中一空的感觉,温珵安不喜欢,很烦啊,不识趣的一个接着一个。

偏这是苏叶的弟弟,是她在乎的人,亲人真是累赘,她在乎的人,有他一个不久够了吗?

少年扬起一抹笑来,故意说道:“我们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一时情难自禁,望阿箬多多见谅。”

不单要见谅,往后还要多见见,得让他知道,谁才是阿叶心里最重要的人。

苏箬本是随口抱怨一句,不知怎的,温珵安温和的笑脸里,掺杂着些许违和,让他心情不大好,“如此,就该搬出去住些日子,老人们说了,成亲前见面不吉利,而且也要布置新宅,不是吗?”

轰的一声,温珵安身后的椅子破裂,无故断成了好几块。

苏叶不得不出来说几句,缓和一下了,“还没定好日子,这些事情,慢慢商议,不急于一时做决定。”

她隐隐觉得不能再刺激少年了,才刚将人哄好,她可不想再闹出些事情来。

她上前接过苏箬手中的药箱,将人轻推着去了后院,“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别的事不急。”

这两人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先把人分开,一个一个地说服,比凑在一起斗嘴好办多了。

深夜,温辞绎屋内的烛火未熄,他心不在焉地看着账本,想着某人应该是待不住的。

他的料想没错,不多久,就有人不请自来,推开了他的房门,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

他从账本里抬头,笑道:“来跟我道谢的?谢礼可带来了?”

回应他的,是三根速度极快的银针,他拿起案桌上的折扇,挡住了并无杀气的银针。

“对待恩人就这个态度?难怪说服不了苏姑娘。”

温珵安双手抱胸,冷笑道:“我最讨厌别的男人接近她,不要多管闲事。”

偶尔吵架也好,不理他也罢,都没关系,因为他知道,苏叶那是在为他的事情烦恼,只要她眼里心里想的都是他,小争端小冷遇,都不算什么,唯有她为别的男人分了神,才是最不可忍受的。

谢温辞绎?有什么好谢的,苏叶因他烦恼有什么不好,他恨不得她心里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他,记挂着他的坏都没关系,这也远比被别的男人在她心里留下痕迹要好。

温辞绎不由叹气,所以说啊,温珵安就是个疯子,同等环境里长大的人,他很了解疯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有时候,温辞绎也觉得自己离疯子也就一线之差,不过好在,他不是,他比温珵安更健全。

“抓得越紧,越容易失去,心眼这么小,会给她造成困扰的。”

真是的,他分明跟温珵安关系一点也不好,为什么非得像个知心兄长一样,来操心这家伙的未来。

然而,他难得的好意,受到的却是温珵安的不领情。

少年嗤笑着道:“不敢抓紧,你才会什么都没有啊,兄长。”

他和阿叶感情非常好是一回事,温辞绎不敢争取是另一回事,虽然温辞绎要争,也是落得个失败的下场,可温珵安是不赞同他的态度的,想要的,费尽心思都要得到。

并非什么抓得紧,而是不会给任何逃脱的机会。

他可以学会让步,但绝不放手。

“温珵安,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彼此彼此。”

被云遮掩的圆月挣脱云层,银霜撒向大地。

走到门口的温珵安停住了脚步,从怀里拿出一张请柬,手腕微微用力,请柬平稳地落在温辞绎的案桌上。

“我下个月成亲,这是阿叶让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