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和温辞绎交流完后, 心思重重地回到了房间,在她进门后,**的少年悠悠转醒, 睡眼惺忪地看向她。

“阿叶,你做什么去了,我睡了很久了吗?”

他睡了好一会了,脸色也不见好转, 苏叶那些堵在心里的话, 在他这副受伤虚弱的姿态里, 无论如何都难以开口了。

她念着他年岁小,念在他成长的环境差,念在他委屈可怜的模样, 一退再退, 一忍再忍,而在她听过温公子所诉说的少年的计谋了,她不大高兴了。

他一点也不弱, 甚至强过分了,什么年虽小, 他把一堆人,甚至是武艺高强经验丰富的会任阁阁主都玩弄于鼓掌了,这样的人, 哪里可怜, 哪里弱小了?

她是不是上了他的套了, 就少年这本事, 不是应该他让着她吗?

还有, 说好了不骗她, 却也未曾对她坦诚相见, 要知道他的过往,他的计划,她还要通过其他人告知,这像话吗,这是将来要成为夫妻的人之间该有的态度吗?

就这么答应跟他成亲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有一股气憋在心口,视线触及少年没什么血色的面容和发白的嘴唇,那口气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他受这么重的伤,都是为了她,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连命都不顾了,在这份不要命的保护和爱意里,她的纠结好似渺小了些。

不要跟生病的人计较,不光是感谢和心疼少年的付出,也是她作为药铺掌柜的修养。

可是,她不能释怀,不高兴他的不坦诚,即使他可能是为了她好。

说起来,他不是一直说讨厌温公子的吗?那为什么温公子知道他全部的计划,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温公子口里的那个少年的下属,想必也是知道全貌的,就她不知道,还说什么她是他的唯一,这是唯一应该有的待遇吗?

越想,心里的火气越蹭蹭往上冒,苏叶瞪了少年一眼,不行,不能在这种时候生气,他是病人,是受了很重的伤的病人,不能跟病人计较的。

她努力地压着在心底蔓延的不爽和怨念。

从进门到在床边坐下,苏叶一个字也没说,温珵安的问话,她也没回,少年开始慌了,他都伤得这么可怜了,阿叶不对他嘘寒问暖,绝对是大问题了。

他捂着胸口,轻咳出一口血来。

见这架势,苏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想法,立马紧张了起来,“怎么了,伤势变重了,我去叫大夫来。”

刚起身,人就被拉住了。

“没事,不关伤口的问题,是你不理我,我心里难受,难受到咳血了。”

又是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不过这次涉及到了少年的安危,不管他说什么,苏叶都坚持把大夫请了来。

胡子都白了的老大夫给了把了脉之后,叹气道:“重伤在身,要好生休养,不可乱动,也别用武,再牵动内伤,修养多久都好不了。”

养伤的第一天都没过,就行动剧烈了,如此不听话的病人,也是少见。

“大夫,他一直在睡觉,哪有……”

苏叶本想为他说几句话的,但是,颇有心计的他,越看越不像是个老实的。

她沉着脸,不悦道:“你根本没有睡着,是不是?”

温珵安这时候也不敢骗苏叶了,眼神飘忽着,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果然,她不该被他的表象给骗了,擅长伪装的人,绝不可能是什么乖顺老实的,“你是不是偷听我跟温公子的谈话了?”

苏叶已经顾不得他是个病人了,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受伤头一天就乱来,还装睡,此等行径太可恶了。

“阿叶,我错了,我不放心温辞绎,他心怀不轨,我怕他挑拨离间,才跟着去的,我下次不敢了,原谅我好不好?”

见她不为所动,少年捂着胸口,水润润的眼睛凝视着苏叶道:“啊,我胸口好疼呀,阿叶……”

知道疼,还乱来,知道疼,还不爱惜自己?

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这比他的不坦诚还要令人生气,任性妄为,心眼还小,苏叶气呼呼地道:“伤养好之前,不准跟我说话。”

不能再被他的外在给骗了,他一丁点也不可怜。

往后几日,苏叶也正和她说的那样,一句话都不跟少年说,无论他怎么卖可怜,她都只是冷着脸,每天将药准时地送到少年的跟前,亲眼看着他喝下去,才放心离开。

这可急坏了温珵安了,她这样生气的样子,他见过一回,上次还是她揭穿了他的真面目的时候,那会,他可是被冷落了好长日子,如今却更是不妙,这府邸里,还有个对苏叶虎视眈眈的温辞绎。

真是的,温辞绎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此时此刻,更加讨厌了,因为这人正在他面前,对他的遭遇幸灾乐祸。

“自作孽不可活,装可怜装多了,总会有翻车的一天,这报应来得可真爽。”

温辞绎坐在少年的对面,神情里的高兴□□裸的,半分隐藏的意思都没有。

还未得到苏叶原谅的温珵安,再生气,少年也不敢动武了,伤势要是再加重了,她更加不会理他了,不过,他也见不得别人在他跟前显摆,反击道:“报应?孤家寡人连这个都不懂,才真是报应,阿叶生我的气,是源于我不爱惜身体,她心疼了,是爱我而生气的,你这没人爱的,自然不懂什么是被人心疼了。”

温辞绎冷笑一声,他没人爱?呵呵,他就不该给温珵安找什么太医,这种人,还是当哑巴更好。

他气狠了,拿着那支梅花袖箭在手里摆弄着,嘲讽道:“想要吗?”

“就这么个东西,你以为能威胁到我?就算上面有什么,经过了你的手,谁知道是不是你后面做了什么,故意陷害我的?”

那东西落入温辞绎的手里,少年的确紧张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就算是把柄,也要冷静应对,他着急就漏了破绽了。

温辞绎不屑地回道:“你用得着我陷害?前三支短箭上,涂的根本不是麻|药,短箭没了,袖箭上还是有残留的药物的,你早就算好了是吧,知道以苏姑娘的性子,根本不会全部用完,也是一开始就不打算留活路给任何威胁到她安危的人,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认是不可能认的,他跟苏叶保证过,不说谎骗她了,然而在涉及她的安危和她的善念时,他又说了谎,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苏叶知道,不管是为了他的信誉,还是为了她心里坚守的那道底线,他都不能让她知道,她亲手杀了人的。

他不会有意骗她的,可面对敌人有武力,又在他顾及不到的时候,他不可能下什么麻|药,让敌人有任何喘息之机来伤害她分毫。

都这样了,不承认也没用了,温辞绎继续说道:“弟弟,那你肯定也想好了,柳艳云中了箭,当即就倒下了,而阁主中了箭,却还能跟我对抗,这样的事该怎么跟苏姑娘解释,是吧?”

他们都清楚,苏叶射出的箭,没有伤及柳艳云的要害。

温珵安:……

危机时刻,还能想到这么多,温辞绎真是心腹大患。

“条件是什么?”

事关苏叶,少年忍痛退让了一步。

温辞绎笑容真诚了些,回道:“两百万两,赔偿被烧掉的院子和被偷走的飞星设计图,零头都给你抹掉了,看在我们兄弟情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