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 打斗声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不是少年的声音,苏叶却还是放心不下。

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寻常百姓, 想出去看看,又担心给少年添了麻烦,于是便将视线转向马车另一侧坐着的温辞绎。

“我一个人待在车内,不会有危险的, 温公子去帮阿珵吧。”

听这动静, 对方的人不在少数, 也不知道少年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温辞绎温和一笑,安慰她道:“别担心,他是除阁主之外, 最厉害的, 人多也威胁不到他的,苏姑娘放宽心等着他回来就是了。”

“可是……”

苏叶犹有顾虑,并未因他的话所动摇, 他便又说道:“以我跟他的关系,我若下去了, 不仅帮不到他的忙,完事之后,我们俩甚至都有可能打起来, 为了省事, 我在车上保护你是最好的选择。”

那是个讲不通道理的, 他要是敢留苏叶一个人在马车里, 他们俩打起来的时间会比温珵安解决外头守卫所耗费的时间更长, 他是不指望一个只顾自己心情的疯子会懂的顾全大局的。

温辞绎都这样说了, 苏叶也不强求了, 安静地等在马车内。

她眉宇间的担忧并未消去,温辞绎多提醒了一句:“听不习惯,就听他的,捂上耳朵,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本也不该牵扯上你的。”

苏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比这更激烈更直观的场景,她在宣陵的小竹林已经见过一次了,这回还只是听声音,并没有太大的障碍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外面的声音停了下来,又过了好一会,温珵安才掀开车帘,请苏叶下车。

峰峦叠嶂的密林里,有一个二三十米高的土包,苏叶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眼前的土包有一个拱形门一样的洞口,洞口处除了苏叶几人,再没有其他人了,守卫也已经不见了,只余下鲜红的血液铺洒在枯黄的草木之上。

顶着苏叶疑惑的目光,温珵安不自在地解释道:“怕吓着你,被解决的那些人都藏在灌木丛后面了。”

少年还记得,上一回,苏叶见他杀人,一连昏迷了好几天的事情,他不敢再惊吓着她,特意处理好了,才将人叫出来,至于成片的血迹,实在是时间不够,不好处理干净了。

有了他的话,苏叶不再多问了,少年没有受伤,至于被藏起来的是活人还是死人,是完整的还是残缺的,她还是不要问的好,这个组织的事情,不能用寻常的观念去评判,他不滥杀无辜,她就不会去质疑他的。

她没继续问,温珵安安心不少,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梅花袖箭,小心翼翼地绑在她的小臂上,并叮嘱道:“这是梅花袖箭,里头有六只小短箭,瞄准人之后,按下上头的开关即可射出,给你防身用。”

苏叶点头,听起来并不难,至少能让有一定能力的自保,可以减少关键时刻拖累他们。

交代好了之后,少年将她护在身后,走向那个被暴露并被打开的洞门,温辞绎将车夫留在外头待命,视线在灌木丛中停留了一瞬,才走进洞门。

踏进之后,他的身前,是被护得紧紧的苏叶,温辞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出声试探道:“弟弟?”

“什么事?”回应他的,是温珵安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没事,我以为你不会应。”

看到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细心谨慎地为另一个人着想,他有些动摇,兴许这并非是苏姑娘的痴心错付,兴许温珵安也并非他所想的那般毫无感情。

他略显欣慰地笑容,惹毛了温珵安,少年恶声恶气地道:“都说了别整兄弟情深这种恶心的戏码了,你嫌命长的话,出去之后,我就解决了你。”

“阿珵,你不能这样,温公子是你兄长,他是要和你缓解关系,没有恶意的。”苏叶轻轻拉着少年,试图劝解。

温珵安随即软和了语气,委屈里带着些许幽怨地道:“积怨多年了,他突然这样,这怎么能让人信得过,阿叶你别总为不相干的人着想,你也多想想我,多体谅一下我呀。”

他果然还是觉得温辞绎碍眼,明知道阿叶心软,还总在她跟前显摆他作为兄长的大度,少年背着苏叶狠狠地瞪了温辞绎一眼。

收到警告的温辞绎这次意外地没有生气,默不作声地跟着前行。

三人走过一间间点着火把的石室,因前头有人替他们解决了陷阱,他们前进得很顺遂也很轻松。

经过一条蜿蜒的明道后,三人来到一间宽敞的石室内,除了他们之外,石室内还有会任阁阁主、柳艳云和七八个黑衣人。

里头一扇三米高的石门,门前柳艳云正在研究打开的办法,而一旁的阁主温玉藩面无表情地看着擅自闯入的温珵安三人,对这种情况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

沉默的氛围里弥漫着尴尬,温辞绎见状,不得不站出来说话,“我们的来意,阁主想必不清楚,那就让我来说明一下,我和温珵安想要……”

“不重要。”温玉藩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不听话的人,我有的是办法。”

还憋着气的温珵安适时地讽刺道:“温堂主,你混的可真惨,他不仅没把你当儿子,也没把你当下属,连话都不愿听你说完,啧啧,我都要怜悯你了。”

他让他在阿叶跟前失了形象,他就在温辞绎的伤口上撒盐,他这人从来是有仇必报,有怨必还。

“阿珵,你别乱说话了,我们和温公子是一边的。”

苏叶都看不下去了,温公子的脸都黑了,这是添油加醋的时候吗?

温辞绎都忍不住心里的火气了,性格温和的人都受不了这么挑衅的,语气不善地对阁主说道:“连儿子管不住的人,能有什么办法?蚀骨丹吗,那种玩意,我已经研制出解药了,还真要托你最疼爱的‘儿子’的试药,我才能这么顺利。”

话一出,尴尬的氛围增加浓烈,管不住儿子、解药,让温玉藩冷下了脸,而最爱的儿子,则让温珵安面如土色了。

这种闹剧,少年没有兴趣再唱下去了,他将苏叶拉到进来的门口处,将人安置在门外,并让她将阁主令牌拿在手里。

而后,他回身说道:“我若没猜错,阁主身后那扇门里,就是玉玺所在了,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抢到了,阁主之位,你就让出来吧。”

杀意瞬间在石室暴涨,温珵安率先发难,朝阁主攻去,温辞绎则去解决阁主身侧其他的黑衣人。

石室内,激烈的缠斗,竟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两处地方,一处是苏叶所在的敞开的进门处,另一处是柳艳云研究开门的机关处。

入门处的苏叶探出半个头,紧张地看着里头的温家兄弟,刀剑无眼,当温家兄弟二人身上每添一处伤口时,她的心就跟着提了起来。

她虽是完全的外行人,可也能看得出来,温珵安的处境似乎比温辞绎更加危险,在阁主的攻击下,少年看起来有些难以招架。

此等劣势,温辞绎自然也清楚,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使出了计划是要用来对付阁主的暗器飞星,星状的盒子被打开,金光一闪,盒子飞速旋转,连续的飞弹迅捷无比地击杀了八名包围着他的黑衣人。

飞星制作极难,且只能用一次,温辞绎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丢下失去用处的飞星,前去支援温珵安。

多了一人的加入,温玉藩的压制减缓,但是,即使兄弟两人联手,也只堪堪和阁主打个平手,一旦解开机关的柳艳云加入,优势便会再次转向阁主。

温家兄弟俩跟阁主呈现相互制约的感觉,又因其他的黑衣人被解决了,石室内空敞了一些,苏叶见温珵安和温辞绎身上又添了伤口,觉得她不能这么干看着下去了。

她猫着身,贴着石室的墙壁,轻手轻脚地前进,她手上的袖箭有六支小箭,她因一时兴起,用过赵长善赵大哥小时候用过的弓箭,还学过两手,袖箭问题应该不大的。

那么,要帮阿珵他们,她最先要解决的,是正在一心一意研究开门的柳艳云。

她也想过要先对付阁主的,但她思索了片刻后,就打消了那个念头,阁主和温家兄弟缠斗,就她半吊子的箭术,能不能射中都是个问题,一旦她有暗器的事暴露了,正在开门的柳艳云说不准会先解决她,到那时,她就会成为少年的累赘了。

因而她觉得六支小箭,应该连续射出三支来放倒柳艳云,没有这个后患,不管是她的性命,还是温家兄弟,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温玉藩父子势均力敌的打斗,不能分出更多的心思来关注苏叶,这给了她可趁之机,她一步步地挪动着,缓缓接近了柳艳云,并将手臂上的袖箭对准了她的背后。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