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两人顺畅地回到了宣陵, 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麻烦,除了少年花钱大手大脚之外。

回家后,苏箬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和苏叶团聚,在确认她安全无恙后,他略有不满,主要是苏叶走太急, 让人放不下心, 而且也担心着她赶不回来过年了。

好在她年前回来了, 苏箬才安了心。

苏箬性子温和,并未曾跟和苏叶以及少年多做计较,钱金浩就不一样了, 一听苏叶回来了, 立马上门来抱怨了。

“小叶子,你怎么回事,想要什么香料, 跟我说一声就好了,现在我都开始管家里的生意了, 你跑到临去做什么,嫌命长吗,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这么想要钱, 你干嘛不嫁给我?”

一进药铺, 招呼都没打, 他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通指责。

在钱金浩的手指还未曾弹到苏叶的额头时, 温珵安先一步拦住了他, 捏住了他的手腕。

这可让钱金浩更起劲了,“嘿,你这小白脸还瞪我,依我看,八成就是你小子的主意,小叶子才做如此危险的事情,你下次再拾掇她做这种蠢事,我跟你没完……”

苏叶上前说和,转移他的主意道:“好了,好了,表哥,你辛苦了,歇歇气,来看看我给你带回来的礼,是一匹河曲马,全身像绸缎一样黑,只有四只蹄子是白色的,是阿珵特意为你选的。”

钱金浩听后眼中一亮,江南水乡之处,好马难得,河曲马本就珍贵,多用作军中战马,他是个爱马之人,哪有不欢喜的。

不过,他理智尚存,没有被小白脸挑选的礼给弄昏了头,他质问道:“你们哪来的钱给我买马?一般的马都是几十上百两银子了,你这河曲马,是乌云踏雪,没个上千两是买不下来的,还从临渝一路养到宣陵,路上耗费的马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小叶子,你说清楚,你这铁公鸡般的性子,钱是怎么来的?你别告诉我,你在临渝挖到金子了。”

苏叶听到价格后也是很惊讶的,她转头怒瞪着少年,她是不懂马的,也根本不知道河曲马,什么乌云踏雪,以为只是普通的马,顶多十几两银子就够了,哪里晓得是这么贵的马。

“阿珵,你不是说不贵吗?你解释清楚。”

就算他不是江宸,也还是少爷脾气,花起银子来,一点也没个节制,而且,眼下这种情况,她要怎么解释?

温珵安倒是毫不避讳地回道:“是不贵啊,我没有骗你,区区一千两银子罢了。”

少年不以为意,当初苏叶的姑姑为难她的时候,钱金浩不也是把他自己的存的上千两银子想要送给她吗,他是还当初那份心意,还完了,钱金浩就不要总缠着苏叶了。

少年这话,苏叶尚未说什么,钱金浩先忍不住了,“区区一千两银子?你在我家小叶子这吃了好几个月的白饭,还好意思在本少爷跟前摆阔,你说你到底带着小叶子到临渝干什么去了?不会是做了什么不法的勾当吧?”

一个身无长物,只会吃软饭的小白脸,出了趟远门,就变得有钱了,怎么想都是值得怀疑的,钱金浩就怕小叶子被居心叵测的人引着做了坏事,自己都没有察觉。

“没有。”温珵安解释着,“我们家在临渝有些家业,这次去就是处理那些家业的,走之前没有明说,是担心家业被别人夺了,去了之后发现,家业尚在,我就变卖了那里的家业,以后会和阿叶一起生活在这里的。”

半真半假的话,也无处求证,苏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揭穿他,因而钱金浩和药铺中的其他人也就信了少年的话。

等送完了礼,打发了众人,苏叶已经累得不行了,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配合着少年,说过如此多的谎言。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跟会任阁相关的一件都不能说,要是被家人们知道了她跟刺客组织扯上了关系,他们不定要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苏叶揉着眉心,骗人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时候她也不得不佩服少年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来,也是另一种了不得的能力了。

图与钥匙已经到手,会任阁阁主有所行动,他和柳艳云一道离开了临渝,赶往沅陵。

城墙之上,看着马车远去的温辞绎冷笑着,阁主走了,此地便没有能约束他的人了,他避开阁主的眼线,来到了地牢之中。

阴暗潮湿的角落,奄奄一息的余崇义倚靠着墙,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温辞绎命人打开了牢门,走到他的跟前,“怎么样,还活着吧。”

余崇义虚弱地抬起头,“是少主让你来的。”

“你还挺了解他的,出来吧,阁主已经离开了,还有事等着你去办。”

温辞绎的话音一落,余崇义突然发力,挣断了铁链,站起身来,“有劳堂主了,详情我仔细说与你听。”

“你比温珵安更容易交流,如此也好,跟我那位好弟弟应该是半天都说不到正事上来。”总算温珵安身边算是有个正常点的人,不然这合作,温辞绎都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

接下来,阁主温玉藩所欠下的债,也到了要归还的时候了。

在家休息了几日,才消除了长途跋涉所积累的疲劳,苏叶养足了精神后,重新将精力投入到青囊药铺中来了。

早起之后,她来到药铺中,店门已经被少年给卸下来了,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回家后的第二天已经更寻常没什么两样了,这几天,也是多亏了他忙前忙后,她才有修整的时间的。

刚卸下店门的温珵安站在门前,清晨的光辉映入室内,给门口处的少年披上了一层光晕,苏叶半眯着眼,恍惚间,有种他是从光里走出来的感觉。

勤快的清秀的少年,在光中浅浅微笑着,她被眼前的美景给迷惑住了,好似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她和他一开始相处的时候。

“阿叶,你醒了。”

满是关切的话语从少年口中说出,苏叶轻轻点了点头,心口处也随着轻颤了一下。

他已经从会任阁出来了,那就无所谓了吧,把这当做是新的开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少年见到苏叶同样回以笑容,星眸中闪着光,他走近柜台,单手捧着苏叶的脸问道:“根本没有什么孝期,不用守什么一年了,阿叶,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总不会要我顶着别人的名字过一辈子吧。”

“名分?你不会是想……”

苏叶有种不妙的感觉,他不是江宸,这件事,该怎么跟她的家人们说,在临渝一事上,她已经配合着他说了很多假话了,现在怎么纠正回来?

温珵安很淡定,不紧不慢地回道:“别担心,阿叶只需要拟定好成亲的日子就好了,其他的,我来解释,他们不会怀疑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成亲了?”

她还以为是温珵安身份的问题,没想到,他的这个名分是这种意思。

“你不是答应了吗,我跟着你当个普通人,你就嫁给我,难不成阿叶你要始乱终弃?”

星眸含泪,似泣非泣,看上去可怜极了。

而见得多了,有了些许免疫的苏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一掉眼泪就妥协的人了,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哪来的始乱终弃。

此招没起到作用,温珵安又道:“原来都是骗我的,阿叶你只是想要我带你回来,我当不当刺客,你都不在乎的是不是?”

他委屈着,又控诉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他做了多大的坏事。

真是一不留神,就会被他给骗了,然而,苏叶又担心他重新走上歧路,她可还没忘记他杀人事的凶残样。

“好,不过前提是你自己跟周伯阿箬他们解释清楚了。”

他那么会骗人,这些麻烦事,让他去劳神好了,至于名分,是该给的,还他属于他自己的名字,给他一个光明正大地理由留在这里。

苏叶心道,那就再让他得意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