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鹤仪拿着几张草纸, 站在茅房门口等着,听里头扯着嗓子喊了声「哥哥」,赶紧闭着眼睛把草纸伸了进去。

“怎么这么快?”元溪闷闷地道。

“瞧见你没拿草纸了, ”严鹤仪仍等在茅房外头,“怎么样?拉肚子了?”

“嗯......”元溪弓着身子出来, 歪歪斜斜地走几步, 撞进了严鹤仪怀里,“腿麻了。”

严鹤仪抓着胳膊把他扶到屋里, 倒了杯热水给他,“喝点儿暖暖肚子。”

元溪斜着坐在椅子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突然又捂着肚子跑了,“不行了不行了哥哥跟上!”

严鹤仪苦笑一声,赶紧跟了过去,如此这般跑了四五回, 元溪脱力地趴在严鹤仪怀里,下巴抵在他肩头, 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炖的那盆鸡,“哥哥,是不是你认错了,那些果子里头掺了有毒的啊?”

“应当不会,”严鹤仪细细安抚着他的后背, “我刚才仔细检查了,都没有毒, 而且, 我也吃了许多。”

“啊......”元溪喉咙里不停地哼唧, “那就是我贪嘴吃多了, 哥哥也不劝着点儿。”

“你还知道自己贪嘴啊,”严鹤仪把手伸下去,轻轻覆上了他的肚子,“肚子还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肚子不疼了,”元溪眉毛拧成了麻花儿,“哥哥,后头好疼啊......”

严鹤仪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怎么办,一并给你揉揉?”

元溪扭着腰往旁边儿躲,脑袋依旧搭在严鹤仪肩膀上,“哥哥欺负人。”

“我哪敢?”严鹤仪嘴上这么说,手依然伸到元溪后头,隔着裤子拍了一下。

“相公,”元溪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严鹤仪,“晚上...咱们停一停好不好?我病了......”

“停什......”严鹤仪突然反应过来,“瞧瞧这可怜劲儿,成,今晚相公就饶了你。”

元溪又把脑袋耷拉下去了,抓着严鹤仪的手往自己袄子里伸,“哥哥,我肚子都瘪了,可是为什么不饿?”

严鹤仪明白他的意思,“我把鸡放厨房,等你好了咱们再吃,好不好?”

“那我能先吃一块儿么?”元溪话里拖着软绵绵的尾音儿,“刚才的鸡腿都没尝着味儿呢。”

“里头搁辣椒了,”严鹤仪耐心地哄着他,“吃了又要难受,给你熬粥好不好?”

“哥哥,”元溪把脸往严鹤仪脸上凑,“相公...就吃一块儿。”

严鹤仪心软得不行,“那我去盛点儿热乎的过来。”

他把元溪放在椅子里,去厨房灶上盛了一碗鸡肉,然后用热水浸了块帕子,先给元溪擦了擦手。

说是只吃一块儿,元溪软磨硬泡,张着小嘴在旁边儿等,连着吃了一个鸡腿两只翅膀儿,然后又让严鹤仪给他挑鸡心,“我吃鸡心,哥哥吃鸡肝儿,永远是哥哥的心肝儿。”

猛不丁来上这么一句,严鹤仪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祖宗,为了吃,你是什么话都肯说啊。”

推拉之间,元溪吃了大半碗,伸着脸让严鹤仪给他擦嘴,“哥哥,肚子里热乎乎的,还有点儿麻。”

“一不小心又吃了这些,”严鹤仪用帕子给他轻轻擦干净嘴角的油,又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去**躺着吧,我给你揉揉。”

严鹤仪把手搓热,伸进被子里,隔着里衣给元溪揉肚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着话,不一会儿,元溪的声音弱下去,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一觉肚子就不疼了,”严鹤仪给元溪掖紧被角,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我的心肝儿。”

又在床边儿守了一会儿,等人睡安稳了,严鹤仪把床帐放下来,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记得之前听元溪说过,小时候肚子不舒服,家里的厨娘就给他做炒面粉,用热水冲成糊糊,吃一碗肚子就舒服了。

严鹤仪虽然没吃过,但听元溪说的,做起来也不难,只要把面粉放进烧热的干净锅里,文火慢慢炒,手上用铲子不停翻动,直至炒得微微发黄,闻起来有股淡淡的焦糊味儿,面粉就算是炒好了。

找一个干净的罐子,把炒好的面粉放进去,能保存很久。

“确实挺香,”严鹤仪凑近闻了闻,自个儿都有些馋了,

做完这些,又把厨房收拾干净,严鹤仪便随手拿了本书,坐在窗边儿静静地翻着。

直到天色渐暗,**才有了动静,严鹤仪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掀开床帐坐到了床边儿,元溪眼睛还没睁开,便哼哼唧唧地往严鹤仪身上靠。

“肚子还疼不疼?”

元溪在严鹤仪腿上蹭了蹭,抬起脑袋半睁着眼睛问:“哥哥,怎么这么大的香味儿?你做腊肉了?”

“是顾大妈,正在院子里熏腊肉呢。”

“好香啊。”元溪的肚子「咕咕咕」响了几声,他弓着身子捂住,“哎哟,又疼了,哥哥。”

“给你揉揉,”严鹤仪把手伸进被子里,“刚才炒了面粉,一会儿饿了冲一碗,不是说对你很有用么?”

“好,”元溪冲着严鹤仪勉强地笑了一下,“现在就饿了。”

“到底是饿还是疼啊?”

“一会儿饿,一会儿疼。”

“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做,你再躺会儿吧。”

盛几勺炒面粉到碗里,用热水冲泡开,勺子搅一搅,就成了粘稠的糊状,再加一勺蔗糖进去,严鹤仪忍不住尝了一口,实在是很香。

严鹤仪坐在床边儿,一勺一勺地往元溪嘴里喂着,几口下去,元溪肚子里暖乎乎的,倒真舒服了许多,脸颊都红润了,猛不丁一低头,眼泪又滴在了严鹤仪手上。

“想家了?”严鹤仪心疼地给他擦着眼泪。

“嗯。”

“等开春了,咱们一起去你家乡,”严鹤仪把碗放下,轻轻搂住了他,“反正现在通了商,办个路引就成,若是你想留下,咱们就置办个房子,一同在那里生活,好不好?”

“我想留在平安村,哥哥,”元溪攥住严鹤仪的手,“不过,倒是可以去北边儿玩一次。”

“成,都听你的,”严鹤仪又把碗端了起来,“趁热,咱们再吃几口,养好身体才能出远门啊。”

把整碗炒面粉吃光,元溪动了动鼻子,“腊肉好香啊,顾大妈会给我们几块儿的,是不是?要不我现在给她送野果子去,然后带些腊肉回来。”

“你这算盘哪里买的?”严鹤仪戳了戳他的额头,“还没熏好呢,顾大妈年年熏腊肉,春天咱们吃的那块儿,就是顾大妈给的,放心,今年也少不了你的。”

顾大妈的院子开阔,搭上架子把肉放上去,把新鲜的杉树叶子放在下面点燃,用出来的烟熏肉,里头再放些橘子皮,熏个半日就成了。

天也晚了,严鹤仪怕元溪馋,便没有给自己另做饭,也冲了碗炒面粉吃,又陪着他出门溜达了一圈儿,擦洗一遍身上之后,早早的就关门睡觉了。

一钻进被窝儿,元溪就直往里缩,强调自己后头疼,不让严鹤仪靠近。

其实也怪严鹤仪,自从元溪离家出走回来,他把人家弄得一整天下不了床之后,每次晚上再腻歪,动作便忍不住比之前更粗野一些,他悄悄找了书,上头说,这事儿会上瘾......

遥想大半年前,自己还是个那么古板正派的人,把这事儿视为隐秘,平日里几乎禁欲到冷淡,现下却成了这般模样,每晚都想,甚至白日里,若是元溪无意间做个什么撩拨的动作,自己便微微有些忍不住。

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元溪这朵滑不溜手的牡丹花,可真是把自己迷得死死的。

严鹤仪往元溪身上凑,直把人逼到了床的最里边儿,也不说话,就那么热辣辣地盯着他。

元溪逃无可逃,半个脑袋伸进被子里,两只手抓着被子边儿,微微颤抖着叫「相公」。

严鹤仪真想告诉他,用这副模样讨饶,只会勾起他家相公身上更盛的火。

伸手一扯,元溪大半个胸脯便露了出来,白得让人目眩,微微的起伏上晕着一小片儿粉,上头尖尖的,严鹤仪一下就把人紧紧搂住了,“别怕,今儿饶了你,相公只抱着。”

“真的?”元溪颤颤巍巍地往严鹤仪这边儿靠,用胸口的软肉蹭着他,像是在讨好。

严鹤仪实在难耐,把元溪紧紧禁锢住,低声道:“别乱动,元溪。”

安静地抱了许久,两人似乎都没有睡意,严鹤仪胸口跳得愈来愈快,拼命在脑子里默念着那本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的《清心经》。

又过了许久,两人仍都精神着,元溪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抬眼盯着严鹤仪,“哥哥,后头...不怎么疼了......”

严鹤仪咬了咬嘴唇,“不疼就好,不疼...咱们也不弄了,你肚子疼了一天,身子虚,得好好休息。”

这话从自个儿嘴里说出来,严鹤仪忍不住给自己竖起来大拇指,听听,这是什么爱惜夫郎的绝代好相公?

只不过...这些话说得可真违心啊,毕竟自己身上正难受着,怕是得熬到三更才能睡着。

“哥哥,”元溪又用胸口蹭他,微微张着嘴,眼神蒙了层薄薄的雾气,“不亲吗?”

“你是在等我么?”

“嗯。”元溪眼睫忽闪着,那股含羞带怯的样子,天真又勾人,真是要了命了,严鹤仪使劲儿在他细嫩的皮肉上揉了几把,低头把人吻住了。

两个人又亲又揉,在被窝儿里头拱来拱去,总算严鹤仪有些定力,才让元溪辛苦了一日的后头某处歇了歇。